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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到这些事实，顾怜越发觉得五味杂陈。

  见秦阮并不回答只是默认，顾怜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今日呢，你去孙家，可是为了查孙伯殷？”

  说这话的时候，她抬眼看着秦阮，却突然一愣。

  先前她一直没有仔细去看对方，可到了现在，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秦阮到现在穿的都是昨日所见的那一套衣服。

  昨日在街上，他说让自己等着晚上回去详细说，可却一夜未归。

  顾怜自然不信他会做出什么在外风流之事，以他的性格，想也知道必然是为了公务。

  也就是说，他自昨日开始，一直处理公务到今天，之后连回府换衣服都不曾，便直接去找了孙伯殷？

  而当时若不是他出现在孙家，怕是自己现在真的已然如前世一般，成了一堆枯骨了。

  一想到这里，顾怜越发觉得心口闷的有些发疼。

  这人其实，是在维护她的名节。

  秦阮还未曾说话，就见她的眼眶先红了。

  眼前少女的眼尾通红，偏撑着不落泪，强忍着的模样，让他的心跟着沉了沉。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说什么，却见顾怜身形踉跄。

  秦阮的手先于他的思考，一把将人拉住，而顾怜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朝着前面栽了过去。

  整个人头晕脑胀的疼，而鼻端却已然被那佛香气息给包围着。

  男人的手掌干燥而温，抓着她胳膊的力道透过衣服，携带着热度烫着她的肌肤。

  顾怜脸色一红，想要推开对方，却只觉得浑身无力，那动作倒像是撒娇似的。

  好在眼前男人十分君子，非但没借机占便宜，反而往后退了一步，只扶着她的胳膊，道：“去坐着吧。”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顾怜扶到了桌案前坐下，自己则站在了她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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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别投怀送抱

  顾怜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几分，一时有些不大自在，方才若不是秦阮扶着她，怕是她非得摔倒不可。

  再加上才想通了昨日种种关节，顾怜心中感动，刚想起身给他行个礼，却听得秦阮先开了口。

  “身子不舒服就好好儿坐着，别又站不稳投怀送抱。”

  这话一出，顾怜心中所有的感动全部被扔到了九霄云外。

  她瞬间红了脸，却是被气的。

  顾怜有心怼回去，奈何顺着他的话想一想，自己方才倒真的像是投怀松柏了。

  奈何苍天作证，她方才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顾怜心中愤懑，偏生又不能还嘴，随手拽过来茶壶就要倒茶，可在看到那被放在一旁的茶杯，又想起了方才那一幕。

  那是秦阮用过的。

  又被她无意的给用了一次。

  顾怜脸上云霞升腾，因着低垂着眉眼，所以从秦阮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泛着桃花粉的耳垂。

  他意味不明的一笑，就见顾怜换了个新茶杯，几乎泄愤似的灌了一整杯的茶水下肚。

  秦阮摩挲了下手上的扳指，头一次觉得，她吃瘪的时候，倒还挺让人觉得心情舒畅的。

  可惜顾怜现下并不知他的心思，否则怕是要气得心肝脾肺肾都跟着一起疼一下了。

  逗弄完了她，秦阮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他原本是想直接走的，可想了想，到底还是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点了点桌案，道：“倒茶。”

  男人的话里带着理所应当，顾怜瞠目结舌，看了眼对方，想要看看他怎么做到这么的自大的。

  奈何秦阮的脸皮大概是修炼出来的，一张脸上分毫不露，十分的淡然与自在。

  顾怜咬了咬牙，在心中平复了下心情，给他从托盘里拿了一个倒扣的新茶盏，用茶水涮过之后，才给他倒了茶水，推到了他的手边，皮笑肉不笑道：“世子爷，您请用茶。”

  她脸上倒是带着笑，可惜秦阮却看的真切，这丫头怕是每一根头发丝都在骂自己呢。

  他不以为意的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方才问道：“孙伯殷栽赃嫁祸之人，于你很重要？”

  能让她这么着急忙慌要去救人，甚至不惜以身犯险的，想来是对她十分重要的人吧？

  只是不想，顾怜说出的答案，倒是跟他所想大相径庭。

  “实不相瞒，只是见过两次的路人罢了。”

  听得她这话，秦阮微怔，看向顾怜的时候，却见对方的脸上坦坦荡荡。

  “一个路人，值得你以身犯险？”

  顾怜知道秦阮不信，可此时他好言好语的问自己，想了想，还是将事情的原委简略的说了一遍。

  待得说完之后，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世子爷觉得荒唐，只是我若是不知此事便罢了，有心有力却视若无睹，顾怜只怕良心不安。”

  况且，那老道士当时在朱雀大街的时候，也曾经隐晦的提点过她，药不可靠不能吃，否则的话，她当时必然是直接带着顾念蓝回府，而不是去药铺里面验明成分，更不可能跟秦阮遇见了。

  纵然有她的运气在里面，但这个恩情，她是记着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太过理所当然，却让秦阮摩挲扳指的指节都顿住，他望着眼前人，大抵是年纪小的缘故，眸中情绪可以轻易地被窥破。

  那样坦荡，那样直白，那样的……干净。

  秦阮想，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这样的一双眼了。

  “因此便涉险，你不后悔？”

  顾怜怎会不后悔，闻言低笑：“世子当我是圣人么？我今日命都差点没了，自然是怕的。若有下次，必然依您的话，带足了人手。”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的经验告诉她，下次再不能单枪匹马，尤其是自己这么弱鸡的身体，更不能鲁莽了。

  否则坏人没抓住，反倒是把自己搭进去，岂不是赔大发了。

  对于她这答案，秦阮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原本以为，顾怜肯涉险，必然是因为对方很重要。186中文网

  可原来，竟还有人肯为了道义，而非情义。

  到底还是年岁小，不经世事。

  顾怜只看秦阮此时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更知道他为何不理解自己。

  身为大理寺卿，常年与各色犯人打交道，见识过这世上最深的恶，又如何能理解自己所谓的善？

  说实话，今日他肯帮自己这个忙，顾怜已然大大的出乎意料了。毕竟，薄凉如秦阮，怎么会管这些闲事？

  可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就听得秦阮忽的蹙眉问道：“你说，那孙伯殷是神医？”

  顾怜心中思绪纷杂，听得他这话，下意识点头道：“嗯，是。”

  “听谁说的？”

  这话一出，顾怜却是瞬间回神，手指也不由得捏紧了茶盏。

  她前世里听说书人讲述的，可那又怎么能告诉秦阮？！

  她垂眸想了一会儿，才勉力做出一副懊恼的表情道：“听街上有人说起的，他们说那位孙大夫虽然是个赤脚郎中，可医术却十分了得。我当时病急乱投医，想着万一他能医治好蓝儿，就找过去了。”

  她的小动作出卖了自己。

  秦阮只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撒谎。

  不过他并未戳破，只是在她说完之后，淡淡道：“愚蠢。”

  这话里的嘲讽太重，让顾怜猛地抬起头来，待得看到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鄙夷之后，顿时便没忍住，反唇相讥道：“自然是没您聪明的，您可是大理寺卿，专审大案要案的。”

  见她这被戳到的愤愤然，秦阮只是睨了她一眼，反问道：“不服？”

  顾怜哪儿敢不服，她服气的很。

  秦阮的脑子，她是拍马不及的。

  她咬了咬唇，道：“我可不敢，您这般惊才绝艳，哪儿是我这个市井小民可比的。”

  只是话才说到这里，她却没来由的想起来，前世他也是这样，将自己耍的团团转的。

  分明早起还那样的温柔，可转眼间，那温柔就成了最锋利的刀刃。

  顾怜气息一滞，抓茶盏的手一抖，那茶水便洒了出来。

  她这才回过神儿，拿帕子去擦拭，只是自始至终都没抬头。

  秦阮见她表情不对，以为是自己话重伤到这小姑娘的心了，一时有些无奈。

  瞧着是个伶牙俐齿的，可有时候又敏感的要命。

  矫情的小姑娘。

  他在心里下了定论，面上则是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你可知那孙伯殷是什么来头？”

  闻言，顾怜的手指一顿，下意识抬头问道：“您知道？”

  见秦阮点头回应，她的思绪果然被带着走了：“他是什么来头？”

  “那就是一个骗子。”

  秦阮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也带着几分寒意：“他确实学过几天医，可惜学艺不精，倒有一张好口才，四处招摇撞骗。月余前到了上京落脚，还没骗到手里多少银子，吃喝都成了问题，你倒是个送财童子，自己送上门去了。”

  这些事情，是顾怜昏迷的时候，秦阮让属下去查的。

  那孙伯殷其实并没有死，只是被他挑断了手筋废了双腿，当时防着他胡说毁了顾怜的名节，便又将人舌头给割了。

  当时他只觉得这人胆大妄为，必然有前科，谁知交给属下审的时候，才查出了这些东西。

  自然，有些也是他推论出来的。

  而顾怜在听完这话的时候，却是瞬间觉得心头一沉。

  秦阮都去查过了，自然也知道，她方才所说什么听到神医名号是骗他的了。

  可他竟然丝毫都没有追问下去，甚至在顾怜偷眼打量对方的时候，只看到他的面色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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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还不走？

  或者说，当秦阮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情绪的时候，顾怜根本就察觉不到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