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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真在一起，也是谢知行不说就不主动，但基本说什么做什么，平静如水，或者说一潭死水。

  没有致命矛盾，只除了那件事。

  温初玉很想那件事，可她又很想呕吐。白天看见的那一屋子旗袍好像都穿在虚幻的人体上，扭转，扭转。蜷曲，蜷曲。折叠，折叠。捆系，捆系。影像交织，像是老照片。

  那是最原始的驱动力，是不可抗拒的本能需求。它只通向一个地方，而所有东西都可以通向它。

  而他们要赋予它意义，要欺骗自己，要被欺骗。爱意只是为了让人手无寸铁地进入它然后遭受杀掠。

  避开这个过程，人本可以随时随地进入它。

  温初玉缓慢地深呼吸，青色的血管在白透的皮肤上特别明显，出了一身冷汗，然后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李路接到邀请特别震惊，霍辰启竟然约他去爬山。

  小爬怡情。结果，李路人都要累废了。按理说他现在训练得比霍辰启勤快，霍辰启应该混成那种大腹便便的老板形象，结果这人天赋异禀似的，悍得离谱。

  李路真爬不动了，在渡山半山腰一个著名景点的台阶前大喘粗气，“霍哥，别爬了，说事吧，谁惹你不痛快了。”

  霍辰启道：“闭嘴。”

  霍陶在头顶上说：“二哥现在逮谁治谁，你想好了再问。”

  霍陶坐着缆车上去的，这会儿坐在他们头顶上优哉游哉看着。霍陶是霍家远亲小表弟，文质彬彬的书生，气定神闲心狠手黑，能坐索道绝不攀爬，不能坐索道就在山脚等着，是个七窍玲珑的狗头军师。

  看见霍辰启这架势，霍陶语气笃定：“二哥，这是栽女人身上了吧？”

  霍辰启额角青筋一跳，密密麻麻的后劲开始闹心。

  霍陶一看就明白，“二哥，你要是有想不通的，说来给兄弟们听听。谈恋爱的经验我没大有，可搞女人的经验我还不错。”

  霍辰启说：“滚蛋。”

  霍陶玩得狠，是个黑心黑肺的，他那套手段，就温初玉那个要命性格，真敢跟他玉石俱焚。

  一想到温初玉，霍辰启又觉得自己心里像是塞进去一石子，无时无刻不在梗着他，压着他。不甘心，翻来覆去的不甘。

  霍陶了然，“哦，舍不得，二哥心软。可你不能一味地软，那叫舔狗，舔狗必死。男人要硬起来，软硬兼施，一个大棒一个甜枣，早晚给你服服帖帖，又乖又听话。”

  第82章 拿了东西滚

  霍辰启眼神一动，随即又皱眉。

  一个服服帖帖的温初玉。一个别无所逃、别无可去的温初玉。

  良久，他也没说一句话。坐在渡山那段“无涯天堑”的陡峭台阶上沉默，比山石更像山石。

  李路和霍陶就看着，李路小声道：“这怎么，为一个女人栽成这样？束手无策了？”

  霍陶轻笑，“我跟你说，霍家人都养成一个性格，就是阴。不声不响把事都办完了。你别看二哥糙里糙气，其实心里全是事，难缠得很。他这是犹豫呢。”

  李路问：“犹豫什么？”

  霍陶意味深长，“犹豫要不要下狠手。”

  温初玉每天排练回家两点一线，日子回归正轨。

  她白天排练的时候卖力得让江知晓抱怨，疯狂吐槽在卷她。白天把力气用完了，夜里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别的。

  比如享用时从不在意，一旦失去却很明显的便利。

  温初玉相信只要霍辰启不出现在她三步之内，过不了多长时间，霍辰启这个名字就能在她生活里彻底消失。

  但这天李木理找她要身份证签一个合约，她才想起身份证件落霍辰启那了。

  温初玉很多事情不拘小节，也不大上心。拿证件是有一次办完银行卡霍辰启来接的她，她顺手就把包放他车上了。

  后来没再用，竟然忘了这茬。难怪霍辰启经常笑称她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

  温初玉想了想，还是给霍辰启打了个电话，但无法接通。

  可能是把她拉黑了。

  她又在微信上发了一句：“我有东西落你家了，能过去拿吗？”

  中午发的消息，到了晚上也没有回应。

  温初玉不想再等，打车到寸倚园去碰运气。

  敲门，摁门铃，几分钟都没有动静，人应该不在。

  温初玉转身要走，门却突然开了。

  霍辰启穿了一件黑色背心，松松垮垮不修边幅地出来，露出来晒出好几个色号的皮肤，看着她，声音沙哑粗重：“你来干什么？”

  他的眼角有点红色，眼睛里有很多血丝，就像长时间没睡好。

  “我来拿我的东西，身份证。”温初玉说。

  霍辰启笑了，笑得无比阴沉，“就为了这个？”

  他往前一步，温初玉往后退一步。

  “你怕什么？”霍辰启的声音在失控的边缘徘徊，暴怒和讽刺让他的气势像是一只拱起脊背的猛兽，要咬断人的喉咙，“我能把你怎么样？温初玉，是你先勾引我，又抛弃我。”

  温初玉平静反驳道：“我没有抛弃你，我们没有开始过。”

  “你是真没心肝，还是跟我装蒜？”霍辰启又往前走了两步。

  温初玉连连后退，已经退无可退。

  “你要知道，我有的是方法逼你，可我到底是没舍得。”霍辰启深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来，那一瞬间他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好像剖白出了他最难以启齿的心意，他缓声道：“我对你心软，你反手把它扔地上踩。”

  温初玉有些烦了，语气更冷淡：“霍辰启，别一副玩不起的样子。”

  霍辰启在烧灼的痛苦和不甘里，竟然笑出声来。

  他突然想起那天温初玉看他表白，应该就像在看一个小丑。

  “行，是我他妈自作多情。拿了东西滚。”

  温初玉说：“谢谢。”

  她停顿了几秒，看霍辰启红红的眼睛，又说：“你其实并不是喜欢我。人有时会产生恋爱的假象，但多巴胺维持很短，几个月后你就会清醒，会明白你并不喜欢我，会明白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霍辰启的声音冷冰得几近恨意：“别教我什么叫正确，滚。”

  温初玉没有滚。她进屋去，一切还是她在时的样子，空气中存留熟悉的气息。那个画着金黄麦田的包就在床头放着，她从里面掏出证件，其它什么也没带走。

  霍辰启看见她只拿了一张证出来，眼睛里的黑沉更重。

  温初玉站在门口，离他三步开外，没立刻走。

  第83章 她很合适

  温初玉还是轻声说了一句：“我不该找上你。”

  这句话就像是在否定他们的一切。他们认识后的一切，他付出并辗转反侧的、殚精竭虑的一切。

  霍辰启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进门，将门大力摔上。

  那天后，他把寸倚园的房子锁了，再没进去过，回了家。

  说是家，其实多数时候也是座空宅子。霍原正成婚立业有专门住处，霍家老宅又在都城，大多数亲人都在那边，只是母亲和父亲有时会来住一段时间。

  纭城是霍又平经营过的地方，不算毫无底子，也容易出成绩，所以霍原正和霍辰启都在纭城发展。

  到家中，没想到霍原正在，霍又平也在，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看见他进门只是点了点头，继续话题。

  霍又平说：“她很合适，很少见一个女人有这样心胸心智，是能成大器的。”

  霍原正平静说：“我要脸。”

  霍辰启很难看见霍原正顶撞霍又平，家中最难管的儿子从来都是他。从小到大，霍原正就像霍又平一个模子里【创建和谐家园】出来的，一样的严谨、深沉、多思、果断，总能作出最正确理智的决定。

  哪怕出了那样的丑闻，霍原正还是霍家最优秀最有前途的孩子。

  霍辰启心情不好，只是冷脸问：“怎么了？”

  霍原正说：“咱爸想让你接触接触汲风宜。”

  霍辰启的表情瞬间凝滞在脸上，冷笑：“合着在这安排我呢？你甩的烂摊子，让我收场擦【创建和谐家园】？”

  霍又平不多说什么，起身去了书房，脸上威严冷静，根本不在乎眼前兄弟父子剑拔弩张的气氛。他心中的主意，定或不定，怎么定，到什么时候说几分，都不会受到其他无关因素影响，笔直地朝着目标前进。

  霍原正和霍又平一个作风，说到这一步，也什么都不再说。

  霍辰启气上加气，口不择言，“行，要接触你们自己去接触。一个压海棠，一个纳二房，我都不管，别给我找事。”

  霍原正沉着脸，永不失态，起身出门。

  这种油盐不进的作风是霍辰启顶级厌恶的。他用了很多年才被学会，学会波澜不惊，学会看一步想五步，学会隐忍不发伏兵千里。

  可他到底只是个拙劣的模仿者，他们好像天生就会做出最适当的选择。

  一个女人而已，就让他着了魔。

  可能他一直骨子里是个叛逆的人，不让他做的偏要做，追不上的偏念着，这种执念，也未必是对人的执念，只是不服气。

  人，还是次要的东西。

  霍辰启坐一会儿，把温初玉的微信删除了。

  反正也让那么多次了，再让最后一次，随她的愿，也让自己及时止损。

  霍辰启把重心都放在了工作上。他胆大心细有魄力，敢改革，也敢担事，远恒重工以前的散漫推卸作风被他整顿过来，不仅效益大幅提升，技术创新方面也卓有成效。

  他是霍家人，走哪条路，干好干不好都会有人看着，也有秤量着。

  这天霍又平给他发信息，要他去参加纭城最新的一个拍卖会，帮他拍下一方松花石砚台。霍又平好书法，但不张扬。他们这些人，其实很忌讳轻易被投其所好，真好点儿什么东西，也是让信得过的人去弄来。

  霍辰启去了，在定好的贵宾座看见汲风宜。

  看见了就不能装没看见，霍辰启打个招呼，“汲小姐。”

  汲风宜一身浅灰套裙，得体干练。微微抬头看他，面带笑意，雍容大气，“现在不叫姐姐了？”

  霍辰启不好意思：“那时候不懂事。”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汲风宜和他大哥霍原正会是天生一对。他们青梅竹马，性情相投，都是那么不紧不慢，运筹帷幄。

  汲家动了这个心思，霍家一拍即合，订婚几乎都要上议程了，那段时间他们两个人出入成对，圈子里几乎默认，人尽皆知。

  但霍原正外面那个交往的女友怀了孕，曾跪着求汲风宜成全，威胁要从楼上跳下去一尸两命，闹得非常难看，这就没多少人知晓了。

  结果闹了半天，谁也没进门，合的是更登对的人家，算起来竟还是霍家高攀。

  谁成想三个月局势明朗，汲家竟然一方面青云又上，一方面孤木强支。霍家这是想两头下注。

  霍家心思霍辰启不用想就明白。种种前因摆在这，他到底不自在，倒是汲风宜神色自如，“听说远恒重工在你手底下效益大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