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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车里就开始抻自己的筋，边抻边拨通了一个电话，“我问你，你那时候查的温初玉资料，现在还有吗？”

  李路一大早被他叫醒，睡眼朦胧脑子跟不上，反应了好一会儿嗓门骤高，“您一点兴趣都没有的那姑娘？大哥您现在脸疼吗？”

  霍辰启沉着脸不说话。

  他不说话才最吓人。霍辰启看着凶煞，其实不太动真怒，核心情绪很稳定。温初玉一开始时那么搞他心态，他也不过骂几句。

  李路立刻怂了，“霍哥，我跟您先简单说说。她本家那个温家，是个听都没听过的小门小户，后来不知怎么把她送给纭城的晏家养，你应该连晏家也不知道，有个快倒闭的公司，开着几家酒店和娱乐城，勉强算个门脸。两年前晏家大儿子晏君行死了，紧接着晏家报案又撤案，说这姑娘诱拐绑架他们家孩子。”

  霍辰启的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

  李路继续说，“她上上个前任是个地下歌手，和她谈恋爱时候出了柜。上个前任是纭城有名的【创建和谐家园】谢知行，分手前两人在酒店大闹一场，怎么闹的不知道，据说警方定的“互殴”，最后也没立案。反正闹完了，姓谢的就进了医院。您问我为什么记这么清楚，就因为离谱。我以我多年侦测经验来看，里面不知道多少事呢。”

  霍辰启沉默不语，李路语气变得鬼祟猥琐起来，“霍哥，这姑娘可不是省油的灯。你玩玩就行，别太上心。虽然看照片长得是真好看，跟电影明星似的。也不知道真人是不是也这么美。”

  霍辰启正在凝神思索，话出口，“真人你见过，那天古建筑风情区。”

  李路立马就想起了霍辰启当时去撩的那【创建和谐家园】。当时恬淡素雅地坐在一群学生中间，太阳光打一圈跟个玉石神像似的，光是个侧脸就透着一种无世无争的仙气。

  就那姑娘，诱拐绑架未成年？

  就那姑娘，跟谢知行一个男人互殴？

  李路“啧”了一声，“霍哥，您牛批。”

  霍辰启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说，“把资料都发我一份，别出去乱说。”

  李路赶紧狗腿子一样地应了。

  霍辰启放下电话，全身的麻痹这时候才缓解一点。他揉着拧成一团的眉心，好一会儿，车子才启动。

  温初玉在楼上能看见他的车，那车在门口停了足足十几分钟，然后走了。

  她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好一会，别过脸。她贪霍辰启身子是一回事，不想找麻烦是另一回事，不愿费心是最主要的事。她贪的那点儿，可能足够吸引她往前迈一步，但也只有一步。

  娄月影一来，那张琐碎细密又厌倦的网铺天盖地，陡然让温初玉觉得索然。随着索然油生的，是排斥、抵触和厌恶。

  就这点子动物性的东西，她一边放纵肆意地为它屈服，一边又绝不能容忍为它屈服。

  霍辰启等了快一周，温初玉真就一个消息也没给他。竟然生出些极其没出息的担忧来。

  他有个助理，是跟他一起回来的，脑子活泛好使，很懂眼色，这几天一直观察他的异常，到底按捺不住了，“霍哥，有心事？”

  霍辰启想说什么，想了半天竟然无可对人言，末了来了一句：“周二下午到晚上的行程都给我空出来。”

  助理看他一脸不痛快，也没法多问。

  温初玉巡演去了叶城。

  第35章 光华酒店

  ?大艺术家》巡演排场次排了两个城市，一个纭城，一个是离得最近的叶城，还有几所高校巡演。李木理当时为了拉赞助投资，在几个重要角色上做了让步，导致最后成果一般。但他做剧，基本以问世为目的筹备，就是这个剧能出现在舞台上，李导就已经痛哭流涕了。所以哪怕现在这个不温不火的结果，也是意外之喜。

  温初玉一直演到周二上午才回来。

  回来后，她先打车去了沈名心所在的精神卫生诊疗中心。

  温初玉有日子没来这里找沈名心。上一次来这，还是来做心理干预和催眠，想治一治自己狗鼻子导致的排厌。结果狗鼻子没治好，倒是差点提刀砍了个狗。

  想到这出，温初玉就觉得讽刺且荒唐。

  进了咨询室，沈名心一看见她，起身就要过来抱她，“哎呦，稀客啊。我还以为你送走沈知行那头猪，再也不用因为那件事进我咨询室了呢。”

  温初玉皱眉，躲开她一点：“你身上一股消毒水味儿。”

  按理说这里只是个咨询机构，不该有这么重的味道。

  沈名心白她一眼，“你这个天杀的狗鼻子。”说着边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扔到一边，随口道，“时瑾那个短命鬼来过了。”

  温初玉其实心情不太好，但还是忍不住冷脸打趣她，“为人跳延河大桥的时候叫人家病美人，现在叫人短命鬼。”

  沈名心神色毫无异常，还能自嘲，“所以我喜欢他就是脑子里进了水。在延河里一泡，脑子里的水跟着一起流了出来，人就好了。这叫负负得正。说你，来干什么？”

  温初玉坐下，对沈名心说，“没什么。心情不太好。”

  沈名心太了解温初玉了，天就是快塌下来，在她那也叫有点严重。

  “你见谁了？”沈名心语气立刻严肃。

  好一会儿，温初玉道，“我妈。”

  “她又提谁了？你外祖父母，还是你大哥？”

  温初玉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大哥。”

  “你不能永远活在愧疚里。”沈名心说，“那不是你的错。”

  “那就是我的错。”温初玉平静回答，“他如果不去接我，他好好地活着，晏家也不会成这样。罪魁祸首，就是他们好心收留了我。”

  温初玉晚上去了光华酒店。光华酒店原来是晏家的产业，后来娄月影把温初玉送到晏家去养，两家人一来二去地联络，反而跟这个以前几乎不太来往的富贵远房亲戚关系亲密起来，甚至温家能从晏家手指缝里接到不少残渣。光华酒店就是温家从晏家手里低价购买来，温仁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这个快垮的酒店还能越做越好。

  温初玉有时刻薄地想，娄月影和温仁现在就像攀附晏家的两条看门狗，还是心怀鬼胎，满是异心的那种。

  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是从大哥晏君行因为她死了的那天开始。

  温初玉自嘲一笑。

  光华酒店包厢内，三人眼对眼，李路看着几杯茶水坐了半天的霍辰启，打趣：“霍哥，这组的是，干坐局？”

  霍辰启看了看表，突然低声对李路吩咐：“发挥你的本事，查查温初玉他们在哪个屋，回来跟我汇报。”

  第36章 砍出半条走廊

  李路惊了：“我的本事是用来侦查这个的吗？”

  霍辰启一瞪眼，他连滚带爬地去了。

  霍辰启又看向酒局里的另外一个人，那人不是他们圈子里常玩的，骤然得到霍二公子请客邀请，自然是百般殷勤，听见霍辰启不见喜怒地问了句：“听说你是谢知行最好的兄弟？”

  那人嘴贫又活泛，“哎呦”了一声，“您要是觉得狐朋【创建和谐家园】是好兄弟，那我是。霍少想知道点什么？”

  霍辰启眉心皱了皱，犹豫了几秒，问：“谢知行为什么进的医院？”

  他去查了，奇怪的是谢知行进医院这事竟然能捂得那么严实。谢知行自身拉跨，但有个大本事的舅舅，能把事捂住也没什么。但这事有什么好捂的？

  那人察言观色，笑了声，“还不是他那个女朋友。谢公子在酒店捉了他那女友的奸，俩人当场打了起来，你猜怎么着，谢公子没打过！他那女朋友彪悍得，提着刀砍出他半个走廊，谢公子裤子都没提上，据说当天酒店全场工作人员都看见了谢公子的俩白花花【创建和谐家园】蛋子……”

  霍辰启目光一凛，转过头盯着那人。那人顿时觉得自己像在野外被狼给围了，那混不吝的气场顿时就收了。

  他听见霍辰启冷冷说：“我要听实话。”

  “那您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实话是他那仙女似的女朋友是个神人，谢知行跟她一年多，碰都没碰到过，吃不上。都说她是石女，要么就是下面没东西，黑寡妇你知道吧，不然就是那方面冷淡。谢公子不是憋不住吗，就到酒店开开荤。谁成想他那女朋友知道了，直接杀到酒店，一米高的花瓶见过吗？摔出半米长的残片，那茬口锋利得跟刀似的，他那女朋友就举着那花瓶碎片给他脑子砸豁了。”

  霍辰启被他绘声绘色讲得眉毛越拧越深，怀疑他又在跑火车，“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在现场啊。我不说了吗，当天酒店全场工作人员都看见了谢公子的俩白花花【创建和谐家园】蛋子……”

  霍辰启受不了了：“给我略过这一出。”

  “这么说吧，前一个版本，是谢公子跟人说的。后一个版本，是实际的。再说他那个女朋友，后来我们聊，其实不少人想弄她。她长那个样，谁不动心啊。但脾气太烈性，别说拉手，三步之内不让近身，说人身上味臭。你说这种女人，她又没有依仗，她骄傲个什么劲呢？她再烈不也就一条命，早晚让人坏了。”

  霍辰启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杀气，“把这种事漫天说，可真有种。谢知行要是觉得嘴多余，我能帮帮他。”

  这人一看他的脸色和话风，见风使舵一把好手，“霍少，我现在看明白了。我这嘴一点儿也不多余，它就是今天有点欠，最后这段我吃肚子里。您要是高兴，我给她磕头赔罪都行。”

  霍辰启沉着脸，脸上看不出多余表情，那道长疤在脸上横着，捏茶杯的手上满是茧伤，那个力道让人觉得捏得不是茶杯，是要命的家伙。

  好一会儿，李路从外面回来，看见里面这气氛：“霍哥，怎么了？”

  霍辰启语气基本平稳，“没事，聊得很热烈。”

  李路掏出手机上的照片凑过来给他看，“我这本事给您干这事，可【创建和谐家园】的……”

  霍辰启自下而上看他，掀了下眼皮。

  李路吐出后半句：“物尽其才。嫂子在包厢里面和三个人吃饭。坐她对面的，听着应该是她爸妈，旁边这个人我认不得，估摸实际年龄能当她叔了，但看着也没什么过分举止。”

  霍辰启接过手机，看见照片里温初玉那张冰岭之花似的脸，好像面对谁，她都是那么一副冷淡不在意的样子，也看不出她是情愿还是不情愿。

  他耳力再好，那天也就听了个最后一句，不知怎么就放心上了。

  谢知行那狐朋【创建和谐家园】瞥了一眼照片。温初玉旁边坐着的那个男人，估摸实际年龄得到四十，但保养得当，打眼看一看也就三十多，面目白净，气质儒雅，带着书卷气，看着很和善。

  那狐朋【创建和谐家园】皱了下眉，再打量一番，猛地回忆起来了，“这不是至上云庭那幕后老板吗？”

  霍辰启听着这个名字就不太对劲，“哪个？”

  “至上云庭很有名气啊。这人我见过，围观过他们圈子，玩癖好的，玩得很花。好像叫，何序。”

  霍辰启的脑子“嗡”的一声，问李路：“人呢？”

  李路懵了：“走了。”

  第37章 我来给你收尸

  霍辰启半点不犹豫，一起身人已经到了门口，“追。”

  他们出光华酒店大门，正好远远看见温初玉跟着那男人上了一辆车。霍辰启记住那大奔车牌号，李路把车一开过来两人就跟了上去。

  那车开得倒不猴急，看着也不像急着办事的样子。

  他们被几辆车堵在了后面，李路安慰霍辰启，“霍哥，也不一定就是我们想的那样。”

  霍辰启没回答，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追过了几条街，那车拐进了城市副中心的繁华大道，李路一看路线，也犯嘀咕，“他们这是回至上云庭哪。”

  霍辰启浑身的气场更加像个煞神。

  至上云庭里面不知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凡是进去都得预约，关键时刻还是李路靠谱，掏证来了一紧急查访，逼得保安不放不行。

  等他们进去，从工作人员嘴里逼问出何序带人去了哪，时间也耽误得不少。要真是发生什么，这个时间也是足足的。

  霍辰启三步并两步冲到某间厢房前，门前挂着“坠月折花”的牌子，门是中式的古典木门，李路敲门几声没有应，还想继续敲。霍辰启后退几步，猛地一发力，一脚给它踹凹陷下去巨大一个洞。

  几乎是惊天动地一声响，李路震惊地看着他那个爆发力，怀疑这一脚踹人身上能当场气绝了事。

  里面没动静，霍辰启绷着一张脸，额头都是青筋，还想再来一脚。

  门开了。

  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开了那道瘪下去的门，恭敬地对他们行个古礼，“先生找谁？”

  霍辰启把门一推，人就挤了进去。

  进去一看见里面的情境，霍辰启也愣了。

  何序姿态闲适在书案上画国画，衬衫袖子半卷，气氛优雅古韵，温初玉穿了一身很轻便的短袖和牛仔裤，双手合抱一副打量的神情，站在何序对面看着，表情冷漠，带着不耐和讥讽，但也没有被胁迫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