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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该去救谁？
在他的心底，无论是门主还是暗夜，他都不想他们出事。
洛云冷哼了声，也不理白昭宣，拖着他就往庙外走，消失在夜幕之中。
白昭宣低下头，看了看地面上那些冰冷的尸体，又看了看沿伸向庙外的那道蜿蜒的血迹，心中已暗自下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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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阵钻心的痛楚痛醒，栾简师满头冷汗地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的伤口也得到了妥善的包扎。
挣扎着翻身下床，眼前却蓦地一阵昏眩，不禁撑住面前桌沿，半晌才缓过一口气来。
这是一间布置清雅的房间。
记忆中，他被洛云拖出月神庙便昏了过去，是洛云带自己来这里的吗？
低声咳嗽了几声，他正欲走出房间，耳旁忽听到隔壁有声音轻声道：“大小姐，起来吃点东西吧？”
那是洛云的声音。
大小姐？
是语嫣吗？
浑身猛地一震，顿时气血翻腾，几乎要激得他呕出一口血来，强咽下喉间的腥甜，他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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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开了，他看见洛云一手端着碗，一手抱着一名红衫女子软声劝慰。
是语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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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看见慕容语嫣的脸色白得像雪，几乎毫无气息。
第30章 醒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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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醒了就好。快帮我劝小姐吃些东西吧！她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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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洛云，已经疯了！
“公子，你怎么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帮我……”
“洛云，语嫣已经死了。”栾简师睁开了眼，看着洛云一字字道。
“死了？”洛云似被吓到，“咣啷”一声，手中盛满了参汤的碗顿时跌得粉碎，低下头，她紧紧盯着慕容语嫣苍白而没有生气的脸，忽然笑了起来，眼中却滑下泪水，“公子你真爱说笑，大小姐只是睡着了，你怎么能咒大小姐死了呢？公子……大小姐若是死了，你怕比我还伤心吧？现在公子好好站在这呢，所以，大小姐没有死，她没有死……”
“洛云……”栾简师的声音已有些哽咽，胸口一阵绞痛。
“大小姐……大小姐……”洛云此时早已泪流满面，忽然她疯了般抓起慕容语嫣不断地摇晃着，“大小姐，你别再睡了……你醒醒……不要再丢下洛云一个人……大小姐……”
“洛云。”栾简师已疾步走进房里，痛心地道：“洛云，让语嫣好好安息吧！”伸出手，他就欲接过洛云怀里的慕容语嫣，却被洛云一掌推开。
“不要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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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动手，身上的伤口再度崩裂，血染长衫，但他似无所觉，只是轻轻地将洛云怀中的慕容语嫣抱了起来。
“就让她好好安息吧！”
“放开她！栾简师！你放开她！她还没有死……还没有死啊……你竟巴不得她死了吗？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大小姐是你害死的……是你……”
洛云的每一句哭喊，就似利剑直刺入栾简师的心头，步履一颠，眼前顿时一阵铺天盖地的黑暗。他抱着慕容语嫣，有些虚弱地倚住房门，微微喘息着。
“老大。”
耳畔忽然响起了白昭宣声音，他微感错愕地抬起了头。
“你放心。暗夜有人去救了。”
白昭宣知道他想说什么，忙让他安心。看了看房内哭喊的洛云，又看了看栾简师怀中的慕容语嫣，白昭宣正欲问发生了什么事，耳畔却听栾简师淡淡地道：“昭宣，渡一口真气给我。”
白昭宣的心，立刻结成了冰。
山崖边，风，很冷。
又下雪了。白雪飞扬，天地间的寒意几乎要渗进人的心底深处。
慕容语嫣安静地躺在雪地上，神色安详，就仿佛睡着了般。
慢慢地，栾简师伸出了手，轻抚上那张苍白但依旧美丽的娇颜，清冷的眼底掠过了一抹伤痛。
还记得她临死时，哭着要洛云带她走！
他从未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如此撕心裂肺过。即便是家毁人亡的那一夜，她也不曾哭得如此绝望。
因为那时她的身边还有他。
语嫣，那一刻你一定恨极了我，是吗？
凄凉一笑，胸口的痛又猛地窜了上来，他伸手微扣了下心口，又放了下来。
昭宣的这股真气撑不了他多久，但现在他绝不可以倒下去。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老大，挖好了。”
身后传来了昭宣的声音，他将慕容语嫣抱了起来，脚下还是禁不住颠了颠。
“老大……”白昭宣慌忙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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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怀中的人儿放入雪坑里，栾简师赤手捧起一?又一?的寒雪往坑里撒去。那沁骨的寒意将十指冻得僵硬如死，但他似无所觉般，神色淡漠如昔。
谁也没有发现，在对面山林里，有一双好奇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们。
蓦地，身后又传来了洛云的声音。
“公子……小姐还没有死，你不可以埋了她……不可以埋了她……”洛云哭喊着，就要往上冲，却被白昭宣一把拦住。
“你如果真对你小姐忠心，便让她安心地走。”白昭宣紧紧拦着洛云，冷声道。
“不要……我知道小姐她不会死的……不会死的……”洛云又哭又笑地跌倒在雪地上，撕心裂肺地喊，“为什么总是留下我一个人呢？我不要一个孤独地活在世上……我不要……”
忽然，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发了疯般往反方向冲去。
第31章 山谷
那面前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山谷。
“小心……”
白昭宣没料到她会突然发疯去跳崖，急忙冲过去，但忽觉脑后生风，一道白影已越过了他，一把拉住已临近崖边的发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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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昭宣错愕地怔在原地。
洛云似被这一巴掌打醒，不再发疯，只是紧紧捂着脸，不断地流泪。
栾简师清清冷冷地盯着洛云良久，忽然轻叹了口气，“语嫣若是在天有灵，她并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洛云哽着声，半晌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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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小姐死了，为什么你不伤心？以前你对小姐的情，难道都是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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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简师低着头，轻然一笑，显得落寞而哀伤，“若是你这样认为，便是这样吧！”
哀，莫大于心死！
此刻他已是万念俱灰。无论旁人怎么看，都已与他无关。
只是语嫣！
在你的心底，你是否也是这样认为？
抬起头，他望向不远处的雪坑，脸色却变得惨白一片。
……语嫣的尸体不见了。
“小姐……”原本已恢复了神志的洛云，同时发现了慕容语嫣的失踪，神色为之一变。
白昭宣眼明手快地一个手掌打在了她的后颈，然后接住了她软倒的身躯。
哎，不能再让这个女人发疯了！
除了刚才慕容语嫣躺过的地方，留下淡淡的痕迹，四周的雪地上几乎找不到任何线索。
慕容语嫣就如同在这个世间突然蒸发了般，无影无踪。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了。黑沉的夜幕上，只有一弯冷月冷冷地洒下一片昏暗而迷蒙的光芒，映出一片凄清寒意。
天地间的寒意也越发浓重起来。
白昭宣不知道栾简师究竟是靠着怎样的毅力坚持下来的，那样沉重的伤势，那样虚弱的身体，他却还能像个没事人一般穿梭在崖边林间，寻找着慕容语嫣的下落。
栾简师……他从来没想过影门的门主会有这样一个清雅的名字。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老大曾经是一个清雅温柔的人吧？虽然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原本俊雅的公子沦落为一个杀手组织的门主，但身处在这个修真中人，就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许多人也都各自怀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像老大、像暗夜，还有他自己……
然而此刻白昭宣最为挂心的却不是栾简师真正的身份，而是害怕若是栾简师心底紧绷的那一根弦一旦崩断，也许……也许这个世上便再也没有栾简师这个人了吧……无法自制地握起了掌心，白昭宣身形一掠，直接拦在了栾简师的面前。
“老大，回去休息，好好养伤吧！”
笑影白昭宣的脸上没有了笑容，他紧紧盯着栾简师苍白无血色的脸庞，沉痛地道：“小夜一定还在等着你回去。小夜若是知道，我没有救出他的义父，他一定会很伤心。”
有那只奸商在，小夜那方面应该是没问题的，也许此刻正在落梅轩苦苦等着老大的消息吧？
在小夜的心里，老大的位置是无可替代的。
栾简师微微一牵唇角，“影门已经解散了，你不必留在这里。而暗夜……也没有必要再叫我义父。”
白昭宣漂亮的眼眸掠过一丝痛心，“栾简师，难道在你的心里，我们真的只是门主与下属的关系吗？影门一旦解散，是不是所有的东西也都可以抛下了，包括人与人之间最珍贵的情感……”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直呼门主的名字。
与暗夜一样，他也是从心底里尊重栾简师的。虽然每一天他们都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但人在修真中人，又有谁不历经这些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第32章 无法抹杀
十年了，很多东西已经在心底积累沉淀，那是谁也无法抹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