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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便宜还卖乖。”宁圣恩伸手弹了下宁风脑壳子，笑嘻嘻朝门口回道，“进来罢，你们公子恰好缺个人服侍呢！”

  　　宁圣恩说完，玲珑便带着那个新人阿月，走了进来。

  　　宁风低着头吃东西，没看人先问了句，“你是几日回一次家？”

  　　“嬷嬷说，府里不忙的时候，都能回去，一个月最多能给回去两日。”阿月细声细语回道。

  　　“每月两日？你家在盛京城中？”宁风皱了皱眉头，放下筷子，抬头望向阿月。

  　　这一瞬间，看清阿月脸的同时，她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可阿月，分明是新来的，不是他们府里的人。

  　　阿月被她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脸微红，低了头下去。

  第60章 这里像不像地狱？

  　　“六弟，你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宁圣恩表情怪异地来回扫了二人一圈，忽然轻声笑道，“也奇怪，你这里的婢女总是生的好看，大哥那时可没这么好的福分。”

  　　没有长得好看的，那也是侯夫人安排的。

  　　宁圣恩这话里的意思，宁风当然明白，是在提醒她，不要中了美人计。

  　　可这阿月是府外招来的人，她也叫金嬷嬷去查清楚了，说是干干净净的身世，没有任何不妥，也许是她们多心了。

  　　“姐姐的玲珑不也生的好看吗？”宁风随即岔开话题，朝玲珑抛了个媚眼。

  　　“生的好看也不是你的人，你别想。”宁圣恩轻飘飘回了句，“玲珑啊，赶紧带着阿月出去转转，这府里她估计还没转熟悉呢，待在这里，有人可眼巴巴地想跟我求你呢！可不能给了他机会！”

  　　宁风笑嘻嘻地望着玲珑，“麻烦玲珑姐姐了，多照顾一下阿月。”

  　　玲珑正眼也不瞧一下宁风，鼻子里“嗤”了一声，笑着应道，“知道了。”

  　　玲珑带着阿月刚走了出去，宁圣恩的眼睛还黏着阿月的背影，隔了会儿，轻声道，“你不觉得，她这气质长相，不像是粗使婢女吗？”

  　　“倒是生的眼熟，但我记不起是像谁了。”宁风把自己认识的所有女人都想了一遍，还是想不起，阿月到底像谁。

  　　“我也觉得她眼熟呢，似乎在哪里见过。”宁圣恩轻声回道，低着头，似乎在绞尽脑汁地回想。

  　　宁风见她想得皱紧了一张小脸，几乎要走火入魔一样的状态，随即宽慰道，“有些事啊，就是你想知道的时候，偏偏想不起来，哪天不去想它，忽然一个瞬间就解开了，五姐不必太过忧心。”

  　　宁圣恩模糊不清地应了声，手上的筷子就是迟迟不动。

  　　“五姐若是不放心，我以后多注意着她一些便是了。”宁风忍不住笑了起来，“方才我们不是说到三姨娘吗？你说三姨娘若是被抓回来，会不会被浸猪笼呐？”

  　　“她可是宁侯王的妾！咱们爹是什么身份啊？就算是知道她跟人有染，肯定也要守住这个秘密的，你真当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事儿呢？这是我娘刚才回去吃饭才跟我说的！”

  　　宁圣恩一下子又恢复了那种不屑的神态，“上次你被罚时，我娘说，咱爹有什么隐疾的事儿，你还记得吗？反正老七出生之后，咱爹啊，就生不了孩子了，太医开过很多方子，都没用，偏偏五六年之后，只有三姨娘怀上了老八，你说这老八怎么来的？”

  　　宁彦伯……

  　　看着他那高大威猛的样子，怎么也不像不能生育啊！

  　　宁风一张嘴张成了“O”型，惊讶地瞪着宁圣恩。

  　　“你瞪着我也没用啊，这是事实，我娘多受宠啊，爹一个月至少有十天是在我娘那里，我娘今年才三十三呢，怎么连个蛋都生不出呢？”

  　　“二姐出嫁之前，就劝过我娘，说大哥不受宠，怎么着也得找到法子治好爹的病，再生个白胖小子出来，说实话，我娘又何尝不想？不然你以为，全家上上下下，是怎么能同意让你回来的？”

  　　宁圣恩一句句话，惊得宁风目瞪口呆，怪不得了，怪不得老祖宗明明很不待见她的样子，却还是愿意接纳她，因为宁彦伯养不出儿子了呀！

  　　“不过我也不是那种意思啊，我和我娘啊，真是待你如同亲的一样，我娘那淡薄的性子，那天为你求情，能失态成那般模样，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五姐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和二娘待我如何，我心里清楚着呢，不必解释。”宁风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我现在想的是，既然爹不会张扬三姨娘的事儿，咱们就任凭她继续逍遥下去吗？”

  　　“不张扬，不代表不追究。”宁圣恩随即朝她挑了挑眉，“你等着吧。”

  　　•

  　　宁府地牢。

  　　一只硕大的老鼠，蹿过张武生面前的时候，停下了。

  　　血和生肉的气味，让它想起了后厨里新鲜猪肉的香气。

  　　张武生痛得清醒过来的时候，脚踝上方，已经被撕扯下一块皮肉，他闷哼了一声，低头仔细一看，那只大得惊人的老鼠，竟然在啃他的脚。

  　　一道清丽的身影，带着特殊的香气，缓缓走到他跟前不远处，望着一群老鼠围着嘶声惨叫的张武生，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丝没有任何温度的笑意。

  　　她往前走的时候，兴许是她身上的香气，让老鼠受了惊，鼠群瞬间一哄而散。

  　　“你是谁？”张武生痛得几乎话都说不出，抬起头，哆哆嗦嗦问道。

  　　“你管我是谁？”她笑出了声，带着些许柔媚。

  　　张武生确实是不太认识面前这张脸，然而，他却好似在哪，见过她的这双眼睛，这种眼神。

  　　“张武生，欠下的债，迟早要还的。你就当，我是盛京城里传的那个吃人的妖怪罢，反正，几天过后，你也就会被啃成一副骷髅了。”

  　　女子继续带着浅笑，声音柔媚入骨，说的话，一个个字，却叫人，不寒而栗。

  　　“欠下的债……”张武生喃喃重复了一遍，忽然间，猛地抬起头来，望向面前的女子，又望向她的眼睛。

  　　“怎么可能！你是……”一瞬间，他忽然记起了她是谁，这样的眼神，他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我是三小姐啊，我爹叫我下来看看你死没死。”宁几凡笑得一脸天真无邪，“张武生，你看，这里像不像地狱？”

  　　张武生已经吓得几乎肝胆尽碎，瞪着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拖着锁链，拼命想要往后退。

  　　“而你，早就该下地狱了。”宁几凡檀口微张，轻轻吐出这么几个字。

  　　说话的时候，她的袖口中，滑落出一柄刀，一步又一步，缓缓走向张武生。

  　　刀影，狠狠落向张武生的【创建和谐家园】，伴随着一声惨叫，张武生渐渐，停止了挣扎，一双眼睛，却还是瞪得眼珠几乎都要掉出来，无神地盯着宁几凡，不动了。

  　　“就这么死了，倒真是便宜了你呢……”宁几凡又是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举起刀，将沾了血的刀刃，轻轻涂抹在了张武生的身上。

  第61章 鼠疫

  　　宁府八小姐，得了一种怪疾，成日里身上痒得，被自己挠得没有一块好肉，多处出血，全城的大夫都来看过，没有一个能治得了这怪病的。

  　　三日之后，甚至出现咳血，和高烧的症状，身边两个没日没夜照料的婢女，忽然在一天晚上，接连吐血暴毙身亡，并非人为所致。

  　　一夕之间，八小姐所住之处，无人敢近身，但凡她吃穿用过的东西，无人敢碰。

  　　扶慎这天，却忽然来找宁风。

  　　宁风笑嘻嘻地迎出来，亲自给扶慎斟了一杯茶，“慎王真是胆子大，连皇上都不敢叫我爹上朝，怕沾上了什么不好的病，慎王怎敢进府来找我？”

  　　“她得的是鼠疫。”扶慎面无表情地答道，“你跟你三姨娘素来不合，你八妹得了这种病，你定然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会染上？”

  　　“她得的是鼠疫？”宁风惊讶地反问了一句。

  　　“你不知道？”扶慎比她更觉得奇怪。

  　　听这四个字，宁风忽然就懂了，撇着嘴干笑了声，“慎王原来是这么想我的，我便是如此阴险狡诈之辈吗？我还以为是老天开眼，我八妹才得了这种怪病呢。”

  　　扶慎也不愿意深究，只是摇了摇头，低声道，“你们侯府，不该有这样的病，这样的病也不常见，若是行走江湖的赤脚仙医，倒有可能知晓几分。”

  　　“我知道这种病。”宁风想了想，低声回道，“若非前几日发生了一些事情，八妹失宠，没人愿意照料她，可能我现在也会染上。”

  　　鼠疫，最主要的是靠体液唾沫之类的途径传播，一旦大面积传染，后果不堪设想，八妹现在已经全身溃烂，人一旦碰到她穿过的衣服，或者和她近距离说话，必死无疑。

  　　幸好，宁彦伯在她发病之前，已经将她关在烧毁竹林后的一处荒废院子里，本意是怕她再逃跑来着。

  　　那两个暴毙的婢女，原本是她的贴身婢女，一起被关在了小院子里。这样，就形成了一个隔离的小圈子。

  　　“下手的人，心肠十分歹毒狠辣，他知道鼠疫传得很快，你八妹一人沾上，很快的，整个侯府的人，都将没有活路。”扶慎紧皱着眉头回道，“他也许，是想让整个侯府的人，全都死绝。”

  　　扶慎说得虽然轻松，宁风后背却蹿起了一阵凉意。

  　　“然而我听闻，你爹并非真心想救她，进府来的大夫，没有一个见到她的。”扶慎说着，扫了宁风一眼，“她做错了什么事吗？”

  　　“慎王对我们侯府的家事，可真是了解得清清楚楚啊……”宁风轻声念叨了句，狐疑地上下打量了眼扶慎。

  　　“我还知道，你八妹被关了好几天禁闭了，据说是，跟着她关在里面的人，都不许踏出院门一步，门都用木条封着呢。”扶慎又摇了摇头，“我若是想害死你们全家，会朝你八妹下手吗？”

  　　“也对哦！”宁风一拍桌子回道，“慎王肯定会先对我下手啊！”

  　　扶慎忍不住皱了下脸，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宁风两眼，“你爹呢？我找他。”

  　　“我爹可能在外面查乐国奸细的事呢，你找他？”真是活见鬼了，扶慎竟然问宁彦伯在哪！

  　　“我觉得，这事有可能是乐国奸细做的。”扶慎淡淡回了句，“太后派我来找他商议，既然你都不知道他在哪，那我下次再来罢。”

  　　宁风脑子一下反应了过来，沉声回道，“慎王这么一说，倒不无道理，我爹最近都在秘密调查乐国人的事，乐国人拿我们侯府杀鸡儆猴，不是没有可能。”

  　　“那等你爹什么时候回来，再说罢。可眼下当务之急，就是，你八妹用过的所有东西，都得烧掉，包括她这个人，也得烧掉，不然后果不是我们能承受得起的，鼠疫一旦在宁府蔓延开，整个盛京城也就完了。这件事，你必须，先跟你爹说明了。”

  　　扶慎这几句话，说得无比慎重，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以她一个现代人的见识，人类历史上，曾经有过几次大的鼠疫，那简直是灭顶之灾，死的何止是千百人，宁风脑子里清清楚楚地知道，扶慎说得确实没错。

  　　她盯着扶慎凝重的脸，思考了许久，忽然低声道，“好，我有办法！”

  　　两人讨论了一番，扶慎便有了把握，宁风刚打开门，要阿月送扶慎出府，便看见阿月已经先一步抱着洗衣盆走远了。

  　　她招呼了一声，阿月没有听见，也没回头。

  　　“好像不是以前那个了吧？以前那个，似乎叫翠儿？”扶慎不经意间问了句。

  　　“慎王好记性。”宁风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说完，忽然忍不住眯着眼凑近扶慎看了眼，“不过，慎王这么在意我这的事，该不是对我有什么意思吧？”

  　　扶慎一瞬间的表情，又跟吃了屎一般，嫌恶地上下扫了眼宁风，“你想多了，我只是记得这婢女的名字不一样，顺口问一句罢了。”

  　　“真是伤人心呐。”宁风半真半假地，长叹了口气，“我对慎王倒是真心真意，奈何流水无意啊！”

  　　扶慎慢慢地，停住了步子，扭头又看了宁风一眼，“小道士，第一，我不玩男人，第二，我跟你说过如宓在我心里是怎样的地位，没有人能取代她的位置，任何人都不可能。”

  　　宁风不过是试探一下扶慎罢了，看看他，是否会把她是女人的事情说出去。

  　　可就这一句，不玩男人，她心里就有数了。

  　　“开玩笑呢，慎王何必当真？”她微微噙着笑，和扶慎对视了两眼，轻声回道。

  　　“那就好。”扶慎回了几个字，随即快她一步，继续往前走。

  　　可宁风明显察觉到，他松了口气。

  　　她跟在扶慎身后，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谁都没有说话了，各怀着心思。

  　　走到秋园门口时，她不经意扭头一看，却见宁几凡正要从里面出来，手里抓着一小把桂枝，清香扑鼻而来。

  　　“三姐。”她下意识地招呼了一声。

  　　然而招呼完，才意识到，扶慎和宁几凡现如今几乎势同水火，她不该多句嘴打招呼的，当作没看见也就过去了。

  　　扶慎听到她叫三姐，背影僵了一下，脚步顿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