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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辰,莫要自责,宁儿的病非你之过错,”孔曜上前一步,手臂微抬,像是要拥抱她,但终归孤单地垂落在自己身侧:“你要恨,要怨的人,该是那负心绝情的始作俑者。”
她怎会不恨他们?温辰抬起眼,透过层层云端,仿佛看到那高耸的朱红色宫墙……在宫墙里住着的,再不是她的血脉亲人,而是与她有血海深仇的仇人!
虽然没有能力复仇,但这并不会妨碍她在心里把那对狗男女千刀万剐,无数遍。
“你说得对,”温辰重新拾掇好心情,眉眼间的脆弱一点点地褪去:“这些年我日盼夜盼,只想治好宁儿,在找到神医之前,我不该放弃!”
孔曜几番犹豫,似有些为难,最终重重叹了口气:“阿辰,其实……我已然探知神医的下落。”
温辰一怔,下一瞬眼里迸发出耀眼的喜悦光芒:“真的吗?他在哪里?”
“四年前,汴京城失陷,有不少达官贵族在战中受创,他们联合起来,花费重金请神医出诊,后新皇登基,几番招揽,终令他答应留在太医署。”
“你是说,”温辰脸上的喜色一点点淡去:“我得带着宁儿去汴京?”丫曰
林元星定国号为夏,原先的权臣们皆做了阶下囚,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可谓给彻底清洗了一遍,唯独没有更改汴京城的名字。
她眼中惶然,里边像是蕴藏着深深的恐惧,这令孔曜愈发不忍:“阿辰,宁儿先天体弱,恐受不住奔波,要不我们就留在这里,悉心照顾……。”
“不,”温辰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不能这样自私。”
她为温宁请过无数郎中,他们要么边叹息边摇头,要么让她尽早准备身后事,跟那时林元星身受重伤的情景是何其相似……所以,她将那时的游医奉做神医,将他看做治愈温宁的最后希望。
她不能放弃。
“可宁儿是你的命。听闻后宫空置至今,他膝下无嗣,若是得知宁儿的存在,要从你身边夺走她,你该如何是好?”
第23章 为何不跪?
温辰紧紧地攥住手心:“他身居高位,终日忙碌,不可能轻易走出宫城。即便他心血来潮微服私访,汴京城那么大,要在数十万人中遇上也不是件容易事。”喃喃的声音,与其说是在劝服孔曜,不如说她是在安慰自己。
“何况,当初他便不信宁儿是他血脉,如今又怎愿相认?”
孔曜知她心结,便也不再相劝,只温声道:“路途遥遥,你们母女单独上路太过危险,我陪你们!”
“不用,真的不用,”温辰满脸不安,用力摇头:“孔大哥,自你将我从火海中救出,我们之间便已不再相欠。何况四年来你一边躲避士兵搜捕,一边做活儿,本就辛苦,却执意把血汗钱拿来给宁儿买药,又悉心照料她……我欠你良多,委实不能再麻烦你!”
孔曜看着她,笑得温润:“阿辰,照顾你们母女,我从来不觉得麻烦。我的命是你救的,余生便该任你使唤,你执意与我划清界限,才真正叫我伤心。”
他的眼神,深邃得叫人心慌,温辰不敢与之对视,慌忙垂下眼。见手里还握着温宁的脏衣服,她转身自去忙碌。
汴京之行就这样确定下来,此后温辰又委婉地回绝过几次,但孔曜一反常态的固执,最终到底是成了三人行。
等到冰雪消融,万物回暖时,他们收拾好行囊,告别邻里,于清晨出发。
虽然身上余钱不多,但为了温宁,温辰咬牙雇了一辆马车,颠簸数日,终于看到汴京城的轮廓。
高耸的城墙直入云端,一砖一石皆巍峨庄严,令人敬畏。
温辰神情恍惚,仿佛又看到一缕缕狼烟,以及浓烟下不能瞑目的头颅……她用力地捂住脸,不敢再看。
“阿娘,这是什么地方?”温宁躲在她怀中,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往外瞧着。“好热闹呀!”
见温辰神思不宁,还没缓过情绪,孔曜代为答道:“这儿,是咱们的故乡。”
“故乡是什么?”温宁又问道。
孔曜耐心地回答着,逗得温宁哈哈笑,完全没有初到陌生地方的惶恐与不安。
温辰长吁口气,付了车夫路费,拿着路引排队入城。
毕竟是王都,每日出入的人很多,队伍排得很长,好不容易才看到城门,身后却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统统让开!”
“陛下春猎归来,尔等速速跪拜!”
“跪下都跪下,违令者斩!”
温辰身体顿僵,心里五味杂陈,滋味难言,这便导致四周伏倒一片,唯她仍固执地站立,守城士兵立刻看了过来。
孔曜一时情急,用力地将她拉跪在地上。
膝盖撞在地上,【创建和谐家园】辣的疼,温辰眼眶泛红,说不出自己心里此刻翻腾不歇的情绪,到底是积蓄多年的恨意,还是猝不及防的慌乱。
“你为何不跪?”伴随着冷厉的声音,一杆长枪冷冷指向被温辰抱在怀中的温宁。
那矛尖距她额头不过一拳,温宁登时吓得“哇哇”大哭。
“军爷,我女儿身体有疾,不能行走,”孔曜佯装害怕地搓搓手,息事宁人地哀求道:“非是她不跪,实是跪不了,请您行行好,饶了她吧!”
边说,他边将身上最后的银钱偷塞过去。
第24章 陛下万岁
“瞧她脸泛红光,中气十足的样儿,你们莫不是故意要蔑视陛下吧?”冷冷推开孔曜的手,士兵哼笑一声,傲然的神情里漫上杀意:“不跪陛下是为不敬,以疾推诿是为不忠,蓄意欺瞒是为不义,依我朝律例,当立斩不赦!”
温辰真的是快气笑了,若依她往日脾气,此时非得好好赏他几个耳刮子。但情势逼人,她只能暂收怨气,试图与他讲道理:“这位军爷瞧着年轻,家中想必没有幼儿吧?幼儿啼哭,难免脸红,这与健康无关。”
“巧言令色,”士兵并不听她解释,长矛往前一送,堪堪抵住温宁喉咙,“跪,或者死,选一个。”
温宁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温辰心疼得要爆炸,恨不能以身相替。可强权之下,她无法违抗,更不愿拖累孔曜,于是忍痛含泪,慢慢松开温宁,正要扶着她跪倒,眼前忽起烟尘。
“这是在闹什么?”
在高头大马上,坐着一道明黄身影,他高大伟岸,声如玉石相击,眸若星辰闪耀,发间戴一顶黑色旈冕,彰显着他尊贵无双的身份。
“陛下万岁!”士兵回首,一见来人,立刻仓皇跪下,并磕磕巴巴地将刚才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众目睽睽,他倒没敢添油加醋,林元星视线微挪,打量温宁一眼,便笃定道:“孩童喜动,若非沉睡,总爱蹦蹦跳跳……瞧她双腿藏于裙裾,从未动弹,便知确然有疾,可免跪拜。”
“卑职知错,愿领三十大板以示谢罪。”面对林元星,士兵再无刚才嚣张,恨不能自己把自己给锤入泥土里,就地掩埋。
林元星漫不经心地挥挥手,视线重新落回温辰身上。
隔着帷帽轻纱,他看不清她的脸,只是远远瞧来,觉得她的侧影熟悉,于是不管不顾,一马当先地奔过来解围,却在即将窥见她真容时忐忑起来:“这位姑娘,你从哪来?”
温辰自是没有出声。
“回,回皇上的话,”倒是带着人皮面具的孔曜,完美演绎着初次见到上位者时战战兢兢,知无不言的恐惧模样:“草民一家从南方来,听闻王城有神医,医死人肉白骨,便盼着能治好小女恶疾。”
林元星像没听到他的话般,仍盯着温辰不放。
温辰心里有千般苦,万般恨,乍然见到他,始终意难平,于是手上不自觉用力,以致掐哭了温宁。
温辰急急松手,理智归笼,将脸颊微侧,让自己坑洼难看的右脸,被周遭之人瞧个清楚。
瞬起一片倒吸冷气的惊吓声。
“贱内容貌自幼如此,唐突各位贵人,还请见谅。”
“自幼如此?”林元星低声重复,神情复杂,说不上是憎恶还是失望。
孔曜语气谦卑,“是打娘胎里带来的痕记。”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见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林元星径直调转马头,从另一边已经被清空的主道疾驰入城。
待他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温辰早已是绷得身体疲软,差点瘫倒在地。
“娘子,”孔曜伸手扶住她,见其他人还是在或明或暗地瞟着他们,他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丈夫的角色:“我们快些入城吧!”
温辰疲倦点头。
第25章 金珠子
无论温辰,还是孔曜,原先都在汴京城里有自己的家。家里有山有水,有草有花,面积广阔,风景秀丽,端的是惹人羡慕。
可经年后,当他们再度归来,却因为囊中羞涩,交不出押金,被数家客栈拒之门外。眼看着就要露宿街头,孔曜抱着不会更糟糕的心态,到某处观赏亭外,丈量着距离往下掘……然后挖出两坛酒。
他幼时被家人管得严,言行举止均有度,却抵不过狐朋【创建和谐家园】的撺掇,花重金买来两坛上好的女儿红。待要喝时,又良心难安,煎熬多时,最终还是没有喝,只将它们埋在此处。
如今,卖了些许银钱,换来一夜安眠。
次日,温辰受到启发,也到昔日游玩之地寻觅起来。她倒是没有未卜先知地偷藏银钱,只期盼着家人能在大难来临前,悄悄做些筹备。
然而接连跑了几个地方,都一无所获,她几乎就要放弃,可想到温宁,想到为她治病还不知要多少花销,便咬咬牙继续搜寻。
最终,在旧宅外的水渠中发现异样,将绳索慢慢提上来,才发现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瓷坛。
瓷坛很重,里边显然藏有东西,温辰将它摔碎,取出里边用防水油纸裹着的,沉甸甸的锦盒。她屏住呼吸,颤抖着打开盖子,瞬间热泪盈眶。
锦盒里装满圆滚滚的金珠,是爹娘特意打给幺弟的玩具。幺弟年幼,却很聪明,想是那时意识到危险,这才把它们藏在此处。
如今,倒便宜了她。
忆起过往种种,温辰痛不可言,好一会儿才收拾好情绪,回到客栈。
等孔曜打听清楚神医的日常动向,温辰便用一半金珠租下一栋素雅小院,当日就搬了进去。
也是有缘,这间小院位于神医宅邸的隔壁,只是神医要在太医院轮值,需过三日才能回来休息。
不过几年都已熬过来,也不差这三天,见温宁对什么都感到好奇,温辰便带她上了街。
当然,温宁身体有残,她是用绸带紧紧地把她绑在背上,才顺利出行。
街上的货物鳞次栉比,琳琅满目,全是温宁没见过的稀罕玩意儿,她看得入迷,满嘴惊叹。
温辰疼惜她,兼之现在荷包里有余钱,便顺手买了些蜜饯零嘴什么的哄她,温宁“咯咯”直笑,从没有这么开心过。
母女俩直逛到疲倦,才进入一家茶楼里歇脚,温辰点了一碗面及几样茶点,却久久没见上菜,而温宁眼巴巴盯着门口的模样实在惹人心碎,于是温辰下楼催促。
前后不过几息时间,等她再度回到包厢,里边多出一个人。
林元星。
一瞬间,温辰的心直蹦到嗓子眼,她甚至顾不上掩藏自己,就快步走到温宁身边,抬手把她护入怀中。
藏在帷帽后的双眼死死瞪着林元星,警惕、慌乱、憎恶以及怨恨。
林元星似有察觉,略有所思地回看她。
“阿娘,快看,”唯有温宁一无所知,乐呵呵地举起手上只剩下一半的梅花糕,“这是叔叔送给我吃的。”
温辰眼皮一跳,愤懑地抬手,将梅花糕挥落在地:“你是乞丐吗?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为什么不听?”
温宁愣了一瞬,眼眶渐渐泛红,然后瘪嘴大哭。
第26章 好想你
挥手之后,温辰其实已经后悔,可温宁是她的命,她无法容忍她跟林元星亲近,哪怕只是一块无足轻重的梅花糕,于她也是背叛。丫|贝塔
唯有温宁,不能背叛她。
于是她抱着温宁站起身,立刻就要离开,可刚刚还空无一人的门口,忽地多出两个一身玄衣的暗卫,正好挡住去路。
“这位夫人,”她流露出的熟悉嗓音,让林元星心如擂鼓,他竭力维持着表面镇定,故作冷静地问道:“你知我身份,却不怕我,既不跪拜,也无敬畏,只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为何?”
温辰身体僵直,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失了常心,于是回身要跪。
林元星一个掠身,一手阻她跪势,一手掀了她脑袋上的帷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