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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回去，颤抖着抬起手，对着那正熟睡的男人。
——就是这个男人，毁了你原本的家。
——是他，将你的父亲送入牢狱，送到刑场。
——他是你的杀父仇人，你怎能忍受他继续活下去！
……
脑海中不断浮现的事实，冲击着她的内心，她多想就这样一劳永逸，可为什么，她下不了手。
即使是到了这一刻，她用自己还了他的养育恩，却依旧是下不去手。
就在她将要把手缓缓落下时，一只大手忽然握住她的手。
顾颜一僵。
只见顾慕深脸上带着邪肆的笑，握着她的手，直到那黑漆漆的洞口指向他的心口。
“继续。”
顾颜慌张地睁大眼睛看着他，她在消化他刚说的话，为什么，他没有一丝的其他情绪？哪怕是一丝丝。
“颜颜，还记得曾经在靶场教过你的吗。这把武器里有两发子弹，你可以有一次失误的机会。”
顾慕深不慢不急地说着，似在说着平日里最普通的话，听在顾颜耳中，却似烈火中烹烧般。
顾颜再也受不住，她猛地抓住顾慕深的手，双目狰狞，颤抖发问：“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置我父亲于死地！为什么！”
一连三问为什么，却是一次比一次撕心裂肺。
“他做了什么，让你要这么对他。”眼眶积蓄的泪水如决堤爆发，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她眼中的他。
“因为……他该死。”
男人淡然的声音【创建和谐家园】着顾颜的耳膜，她不住地摇着头，闭上眼睛。
他真的承认了……
【砰——】
第30章 他死了吗
卧室里传来一道声响，惊扰了梦中的沈姨，却因着声音的特殊，她立马清醒过来，往楼上跑去。
她冲进去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同时持武器的女孩和她僵住的表情映入眼帘。
“你，你是要杀了先生吗！”
沈姨顾不得其他，赶紧上前夺过顾颜手中的武器，又忙不迭去给陆炎打电话。
等顾颜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坐在自己房间里，手中拿着的是那枚顾慕深送给她的晶莹发夹。
陆炎赶到后，着实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顾不得多想，他赶紧带走了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又连夜给顾慕深准备手术。
临走时他看了顾颜一眼，女孩从被沈姨夺去手中的武器后就一直呆呆地站在一旁，双目无神，好似被冻住了般。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顾慕深养了十几年的女孩竟然会对人开武器。
而这个人竟然还是顾慕深。
天微亮，卧室恢复了平静，只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血腥味，挥之不去。
顾颜终于有所动作，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双手撑地，不可置信地望着床上的血渍。
那是顾慕深的血……
他握着她的手，紧靠心口，在她猩红眼神的注视下，他对她微微一笑，同时扳动手柄，紧接着伴随着的是那刺耳的武器声和自他胸膛喷溅出的液体，再往后，她便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她记得，子弹入肉处，是心脏。
那么，他会死的吧。
死……
和伊宏非一样，身体逐渐冰冷，不会动不会说话不会回应，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么。
一想到这个，顾颜大脑混乱无比。
她从他书房偷拿武器的时候，就是想要他死，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却不敢再向前一步，不敢去看，甚至是不敢去想，若是他真的死了，她会怎么样，她该怎么办。
窗外的日头愈来愈高，沈姨已经把床上带血的床单换掉，而这过程中，两人没有一句交谈。
毕竟在沈姨眼里，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违背先生的事的，却是这次，也是唯一一次，做了出格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顾颜缓缓起身，拖着自己酸软的身体，亦步亦趋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突然的，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仿佛未来的人生一片空白，眼前的路一片迷茫。
厚重的窗帘隔着窗外明媚的日光，她强迫自己不去想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可是，明明眼睛很干很涩，闭上眼睛的她却仍旧意识清醒，她听得到窗外的北风呼啸而过，也能听到沈姨在外偶尔走过，甚至是，自己那永不停息的心跳声。
时间滴滴答答走过，顾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像是死了一般，可不是，她现在，还真不如死了。
浅意识里，顾颜仿佛听到了楼下的敲门声，而后又掺杂着沈姨的声音，好像是在说着她的名字。
又过了一会，她听到了脚步声停在了她的房门口。
不用想，那定是要让她偿命的人。
这个想法一出现，她好像瞬间放松了许多。
“咚咚。”
外面的人礼貌性地敲了两下门，没等里面的人回应，火急火燎地撞开了门。
毕竟，里面的顾颜也是不会给予任何回应的。
来者是乔景澄。
乔景澄快步上前，本想说什么，看到乖巧睡在床上的顾颜时，到嘴的话却变成了别的。
“没想到你还睡得下去。”
听到这个，顾颜缓缓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上方。
“他死了吗？”
第31章 真相下掩埋的事实
顾颜语气平淡，却是因为口舌干燥，声色稍显几分沉闷暗哑，在乔景澄听来讽刺无比。
“你希望他死？”
他换了一种问法，也将问题回抛给了顾颜。
眼前的这个女孩，和他印象中的的那个乖巧地女孩，仿佛一点都不搭边。
顾颜将目光转向他，缓缓起身，双目顺时充满愤恨，只见她双手握拳，眼神变得凌厉，皱着眉头，“难道我不该希望吗？”
“他杀了我的父亲，难道就不应该一命还一命吗？”
“当时的我已经没有了母亲，父亲是我唯一的依靠，他却执意将他送入牢狱，迫使他承受生死之灾，让我变成孤儿。难道顾慕深不该为他的行为负责吗？”
乔景澄看着顾颜现在的样子明显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原本安静文雅的小女孩竟然也会有这样咆哮的一面。
仿佛那些年她只是在顾慕深的荫蔽下伪装起来了而已。
顾颜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可是，他还是没死对吗？”
即使是问句，从她口中说出，却是肯定的语气。
若他死了，届时来的人应该不只乔景澄一个人，所有人应该都会来，指认她。
乔景澄沉默以对。
的确，顾慕深还活着，但仅限于活着。陆炎连夜召集神外科的医生一同为顾慕深手术，刚结束，便被送入了ICU，至今未脱离危险。
那颗子弹打偏了，从心脏旁边擦了过去，只是擦破了心脏外包，这才万幸保下一条命。
看着乔景澄无言的模样，顾颜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果然没死。
他还活着……
起身，从乔景澄身旁走过，却一把被那人拦下。
“顾颜。”
她驻步。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什么？”顾颜蓦然转身，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慕深为什么一定要你父亲死。”乔景澄说得风轻云淡，听不出语气的好坏。
她紧紧盯着乔景澄，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害死了慕深唯一的亲人。”
顾颜耳中一片叮鸣，他说什么？
他的父亲害了人？还是顾慕深的亲人。
在她的注目下，乔景澄娓娓道来——
当年顾慕深的父亲在他尚未出生时就抛弃了他的母亲顾岚，所以顾慕深自小和母亲相依为命。许是被恋人抛弃，顾岚的神志一直是时好时坏，坏的时候还会暴打顾慕深。后来在带母亲看病的过程中认识了陆炎，在她神志越来越不清醒时，顾慕深决定将顾岚送到了一家偏远的私家医院静养。
那里不需要换病服，环境也不错，所以很适合休养。
说到这儿，顾颜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该不会是……”
“没错，是唯嘉，也是当年你母亲生病住的那家医院。”乔景澄继续说道，“还记得那天是顾慕深的生日，等他处理完手上的事到医院看望母亲时，怎么也想不到，他迎来的竟然是一具再也不会有温度的尸体。”
她的母难日，变成了她的忌日。
顾颜知道他没说完，没有再打断他。
“当时楼顶上站着的，正是你的父亲。”
轰——
第32章 他亲口承认了
所以，是他父亲把她推下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