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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南栩还在。
“检查报告显示，你的脑部有淤血压迫神经，这是造成失明的主要原因。淤血有自行消散的可能性，概率一半多一点。”
迟薰衣轻轻“嗯”了一声。
这些情况，她当然知道。
“刚刚被注入的药物，还有部分残留。还有，报告显示，你的身体比较虚弱，有严重的贫血，需要好好调理。”
“我知道了。”
“跟心理咨询师谈得怎么样？”
迟薰衣默了默。
尝试了催眠，她好像真的想起了一些事。
跟迟家，中间间隔了十五年。这十五年之中，她未曾见过这个父亲，对他所有的印象都停留在六岁。
但说到底，记忆还是万分模糊了。
可现在仿佛又清晰了。
她想起了那天，金淑莹带着她的一双儿女闯进了他们的家，跪在她母亲面前痛哭流涕。
她说她小女儿遭遇了车祸，因为血型特殊，所以需要用她的血。
那应该是母亲第一次知道金淑莹的存在，她整个人彻底呆住了，但清醒过来，怎么都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输血。
金淑莹把头磕得咚咚响，很快额头都是血迹。
她被迟腾安给强制拉了出去，说是救人要紧。
母亲疯了似的冲上来，迟腾安力气大，脚步也快，就在她被塞进车子的瞬间，她听到了巨大的声响。
一辆白色的车子被撞得变形，不远处，母亲的尸体血流满地。
空气中漫布着血腥的气味，她看到母亲白色的套装染得鲜红，眼睛还大大地睁着。
傅南栩注意到她忽然苍白了的脸色：“跟金医生谈得不愉快？还是说，已经存在心理障碍了？”
迟薰衣回过神来，看着傅南栩的方向。
她一直以为自己拥有基本完整的记忆，却不曾想这样重要的内容都忘记了。
“余记的黑米粥听说是最地道的，没有放糖。”
鼻尖有清香的热气，迟薰衣才开口，就感觉到香糯的粥已经到了嘴里。
温馨而安静的病房，只听到滴答秒针走动的声音，一碗粥很快见底。
“傅总。”迟薰衣忽然开口，“你是不是认识我？”
傅南栩动作微微顿住，深湛的黑眸似乎有什么在翻涌，片刻又归于平静，他看向女人灿若琉璃的眸子，淡声道：“怎么？”
迟薰衣看着他近乎完美的俊脸，兀自摇了摇头：“总觉得那首曲子跟谁一起弹过，四手联弹，但这曲子只是普通的钢琴曲，很多人都会弹，不会是傅总。”
“所以，那个人是谁？”
男人的目光紧了紧，低沉如大提琴的音色缓缓响起，磁性而又浑厚。
“不确定。”迟薰衣想了半晌，侧头道，“可能是陆晔时。我的记忆不太完整，但他应该是我比较重要的朋友。”
“呵……”傅南栩自嘲地勾起嘴角，低头抽出一支烟来，多少年过去，不变的依然未变，不过也好，至少现在的他，早已心如磐石。这次到榕城，也绝不是为爱她而来。
第二十九章 治疗眼睛
翌日，迟薰衣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童倩笑眯眯地迎上来：“小姐，你可算醒了。老爷说了，要你吃过早饭去一趟书房。”
才走出来，就看到迟念念杵在门前。
“傅南栩两千万为博红颜一笑，‘蓝念’再成传奇定情信物！”
“傅少女友曝光，两人携手舞台精彩亮相！”
“商界巨子傅南栩情倾眼盲女，真爱情千金无敌！”
“迟薰衣，你好能耐啊！”迟念念攥着手机，“该不会告诉父亲，傅南栩喜欢你，可能会娶你吧？”
“傅南栩喜欢我，怎么，嫉妒？”
“我嫉妒你？一个瞎子！”迟念念心头冒火，“充其量不过就是个情儿！我会嫉妒？”
“可你连情儿都算不上。”
“迟薰衣！”
“迟念念。”迟薰衣忽然压低了声音，“那个女人死了。这几天有没有来找过你？”
“……”
“我听说人含冤而死是不愿意转世投胎的，游魂会一直游荡。她是为你而死的，我都去过警局一趟，你却连收个尸都不愿意。你说，她怨气会不会太重？”
明明还是清晨，迟念念却听得呼吸都急促起来。
“我听警局的人说，她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外婆，得知她的死讯之后，心脏病发去世了。就不怕她们两个一起来找你？”
“迟薰衣，你闭嘴！”
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向琳死去时的样子，迟念念身体抖得厉害：“她们死了关我什么事！她就一个人，哪来的外婆，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是啊，就一个人。”迟薰衣松开了手，“一个陌生人，你了解得够清楚的。”
“……”她在诓她？
迟念念咬牙切齿地看着迟薰衣，恨不能看出一个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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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迟腾安已经在等着了。
“父亲。”
门开着，迟薰衣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淡淡的茶香混合着墨香在空气中缠绕。
“进来。”
迟腾安将手中的笔搁置在砚台上，头一次上上下下细细打量这个女儿。
眉目之间有白歆的影子。
“过来坐，尝尝我的大红袍。”
迟薰衣握着温热的茶水，轻轻呷了口，唇齿弥香，果然是上好的茶。
“今天早上的新闻，我看了。你跟傅家二少傅南栩……”
“父亲。”迟薰衣打断他的话，“我跟傅总，没什么关系，媒体捕风捉影的事，父亲不用当真。我跟他没什么。”
迟滕安端起茶喝了口，皱眉：“能跟傅二少一同赴宴，应该是荣耀的事，不用急着撇清。傅家在京海都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交个朋友不吃亏。”
“你醒来也有些时日了，上次就跟你说过要让你风风光光地回到迟家。我想着，眼科治疗最有名的就是Y国。先治疗你的眼睛。如果能治好，再请个老师，好好教教你基本的礼仪。榕城不比青县，迟家也不比你祖父那儿，该学的还是要学，才能更好地融入这个圈子。你的意思如何？”
这是要给她治眼睛，又要提升她的贵族修养？
换句话说，是要好好栽培了？
说到底，是因为傅南栩跟她的绯闻吗？
说到底，是希望借助她，得到傅南栩更多的辅助和资源？
“如果可以，让童倩准备一下，明天就去Y国。”
第三十章 这么一棵歪脖子树
凌晨三点。
飞机准时起飞。
治眼睛的事，急得让迟薰衣恍惚觉得，这事儿是个幻觉。
飞机上，童倩激动得跟只小鸟。
“小姐，你现在成了全榕城最让人羡慕的女人了，傅先生对你真好！这么贵的项链，他……”
“媒体捕风捉影罢了，不要当真。”
童倩看着迟薰衣兴趣缺缺的样子，转移开话题：
“小姐，等我们治好眼睛，小姐你就什么都看得见了！我看二小姐她们还怎么欺负人！有老爷撑腰，夫人她们就不敢作妖了！”
“你是觉得，我在他心中还能超过金淑莹？”迟薰衣拉过毛毯盖上，声音清冷，“我妈已经死了，也许不是个意外。他对我再好，不可能超越她们母女。”
童倩默然。
豪门大户都有许多秘闻，很多事情说不清楚，各种可能性都存在。
她在迟家待了也算多年，也了解金淑莹是个不可得罪的人，当年就是挤走了白歆，才坐上迟家当家主母的位置。
据说她在金家，也就是个私生女。
顺利嫁给了迟滕安，在金家才算有了一席之地。
会接受迟薰衣，完全是因为她已经是个植物人状态；醒过来之后，也是明里暗里地下套。
不然，怎么可能耽搁那么久的时间不给治疗眼睛？
她看了已经睡着的迟薰衣一眼，叹了口气。
将近四个小时的行程，到达Y国正是清晨。
跟榕城相反，这里温度适宜，暖融融的阳光很是让人舒服。
迟薰衣能感受到明亮的光线，眯了眯眼。
这次她的主治医师，叫季思骋，她让童倩查过有关他的资料，虽然很年轻，但听说在医学界里是天才级别的人物。
听说他手术的对象，都是Y国的达官显贵，有的还是皇族。
想不明白的是，迟滕安什么时候竟能力大到能预约上这样的人物。毕竟，能让季思骋接手的病人，不是有钱就能办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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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国，J.S健康管理中心。
顶层的医生办公室，清晨的阳光穿透巨大的落地窗落在绿植上，反射出微微刺眼的光线。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将手中的病历合上，就听到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