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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已经习惯了生意上门,也并不多意外,将男人引进门,请坐下后,才问他什么事。
男人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看,问我是不是真的会灵纹?灵纹是不是真的可以驱邪?得到我肯定的答案之后,他才压低嗓子说道:“我怀疑我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最近一段时间遇到太多阴灵、鬼邪类的事情,我心里承受力比以前好了很多,至少不会因为这样一两句话而心生恐惧。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语气难的地很平静。
“就是那种东西。”
男人再次压低了声音,“我怀疑,可能是我老婆。”
“不,不是怀疑,是一定,一定是她!”男人肯定道。
我抬头看男人,觉得他有点神经兮兮。
“怎么说?”男人有些犹豫,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定,缓缓告诉我,“我叫朱泰元,今年二十五岁,毕业于科技大学,现在在银行工作……”“我们不是在相亲,你不用把自己的事情介绍的这么详细。”
我打断朱泰元道,“可以直接说你妻子的事情。”
朱泰元‘哦’了一声,才告诉我说:“我老婆叫赵凝,跟我是大学同学,我们在一起五年多了,今年才结的婚。
我跟她一直很恩爱,但是前段时间,我们因为一些矛盾闹了不愉快,后来那段时间,我们一直没说话,陷入冷战。
我以为过段时间,等我们彼此气消了之后,我们会好起来,结果前几天她忽然跟我说要离婚。
我们结婚不到三个月,我当然不同意,然后……然后……她竟然当着我面【创建和谐家园】了……”朱泰元哭泣起来,“她怎么能【创建和谐家园】呢,还是当着我的面。
你不知道,看到她尸体躺在我面前时候,我觉得整个天都塌了……”朱泰元哭了好一会,一边哭,一边跟我说他和他妻子事情。
他像是憋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倾泻口,从他妻子的【创建和谐家园】往前说到他们结婚、相恋……一个小时过去了,都没讲到重点。
我疲惫地揉了揉鼻梁,忍不住打断:“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我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等他缓过情绪后,再问:“跟我说说你妻子死后的事情吧?为什么觉得她缠着你?”“凝凝是三天前去世的,跳楼、【创建和谐家园】。”
第六十五章 循环的高跟鞋
“跳楼【创建和谐家园】,当场死亡。”
朱泰元说,“三天前的傍晚,我回家,她又跟我吵,让我离婚,我没同意,她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
七楼,当场死亡。”
三天前的傍晚,【创建和谐家园】的女孩子……我脑子里陡然出现一个恐怖的场景:傍晚的街角,一具女尸趴在地上,双目狰狞、死不瞑目,鲜血从她身体里流出,染红了地面……我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的画面:应该没有这么巧的事情吧?朱泰元的眼睛又红又肿,里边全是红血色,他说:“我家住房沿街,她跳楼之后,很多人都看到了。
等我跑下楼的时候,只看到她的尸体,满身鲜血,眼睛瞪的圆圆的,我看着她的时候,她也看着我,就像平时看我那样……”朱泰元摇头摇头,否定道:“不,和平时不一样。
凝凝平时很温柔,除了她去世前的那段时间,她几乎没有吵过架,更很少和我置气,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很恩爱。”
朱泰元忽然的激动,睁着一双红眼睛瞪我,“我知道,她肯定是恨我,恨我不同意离婚,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她就是在报复我。”
眼泪,从朱泰元肿胀的眼里流出来,我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想了想道:“你是什么时候觉得她开始缠着你的?或者说,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出有脏东西跟着你的?”“两天前的晚上,”朱泰元道,“也就是凝凝去世的第二晚。
因为是【创建和谐家园】,凝凝父母觉得我对不起凝凝,所以他们把凝凝遗体带走了,不让我见最后一面,也不让我去守夜。”
“凝凝去世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晚上太难过,我睡不着,就坐在沙发上发呆,大概半夜的时候,感觉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一开始我以为是邻居,但声音越来越近,像是停在了我家门口,然后响起敲门声,‘叩叩叩’连续三下,之后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全名,很小声,就像讲悄悄话一样……”“你答应了?”我问。
“自从凝凝去世后,我一直没睡觉,我当时脑子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口就答应了。
应完我脑子就清醒了,那么大半夜的,谁会叫我的名字?”朱泰元不知不觉间握紧了自己的双手,露出惨白的关节。
他说:“那处房子是我和凝凝的新房,我们结婚之前搬进去的,前前后后住了三个多月,和左邻右舍根本不熟,那么大半夜的,谁会来敲门?而且,当时叫我的声音和凝凝的很像,当我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时,我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从猫眼往外看,外头哪里有人?”“我承认,那个时候我有被吓到,毕竟凝凝才刚去世,就算我平时再怎么不,当时还是抑制不住地头皮发麻。
我大着胆子问门外的人是谁,想当然的并没有人回答,我又站了一会,确定没有别的声音之后,我才回客厅,没想到刚转身,就看到窗台上多了个白色的影子,才扫了一眼,那个白色的影子直直朝朝窗外栽了出去,就跟……就跟凝凝跳楼的时候一模一样……”朱泰元停了下来,许是因为记忆里的恐惧,让他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安慰:“你不用害怕。”
朱泰元轻轻摇了摇头,“如果我说我不是害怕,你相信吗?”脸白成这样,手抖成这样,你跟我说不是害怕,谁信?但我还是点头,“我相信。”
安抚顾客,是纹身师的职责。
“后来呢?”我追问。
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否则朱泰元不会找我帮忙。
“实话实说,小姜【创建和谐家园】,我这人从小胆子就不大,但我跟凝凝五年的感情,我一直都很爱她,过去那些年,我一直都在为我们的未来奋斗,她突然去世,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看着她尸体被运走的时候,我甚至想过随她一起去了算了,但是后来……想到我年迈的父母,我还是放弃了。”
朱泰元拽紧了自己的手,尽量让自己平静,“所以,是当我意识到那个‘人’是凝凝之后,我反而释怀了,没觉得有多恐怖害怕。
就算她是死不瞑目,想要回来带我一起走的又怎么样?大不了我入地狱陪着她一起。”
倒是难得的情深义重。
“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什么都看开了,无所谓了,今天为什么又来找我?”我开始对朱泰元的事情来了些兴趣。
“如果只是让我陪她死,我绝无半点怨言,但我没想到她……她会变成那样……”朱泰元陷入短暂的沉默之后,狠狠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把原本惨白的嘴咬出血之后,再开口。
“那天晚上的敲门只是个开始。
后来的这两个晚上,我根本不敢闭眼,只要一闭上眼,就是高跟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接着是敲门声,然后凝凝从窗户摔出去,尸体落地……”朱泰元猛地抬眼,发急一般地问我,“你听过人从七楼上摔下去发出的声音吗?”并不给我回答的时间,他自问自答道:“不是普通重物落地的声响,而是……”朱泰元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终于想到一个贴切的比喻:“就像一个装满水的大气球,‘啪叽’一声落地,声音又响又脆。
落地的时候,气球里鲜红的水四散开来,溅的满地都是,刺鼻又充满腥气,只闻一下,就头皮发麻,忍不住想吐。”
我被这样的形容恶心了一下,脑子里瞬间回忆起那晚和顾斓在路口听到的声音。
我不是没见过尸体,但朱泰元的话让我很不舒服。
“高跟鞋、白影子、跳楼、大气球碎裂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地不断重复,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在耳边响起。
整整两天,从没断过。
一开始,我以为只有我能听到,但是我错了,我隔壁也能听到,他们甚至听到了凝凝跳楼的声音,第二天一早,他们找上门来质问我:是不是我害死了我的妻子,所以她化成里厉鬼,回来找我报仇了?”朱泰元发出一声讽刺地轻哼,“我害死凝凝?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我会害她?分明是她……”话只说了一半,朱泰元停了下来,神色凌然。
“你有试着换个住处吗?”我问,“换个地方还能听到那些声音吗?”问完之后,我觉得有些不妥,赵凝去世不过三天,朱泰元遇鬼也不过是最近两晚的事情。
朱泰元还是给我了答案:“我试过了,昨天晚上,前半夜我待在家里,后半夜实在受不了,就说去朋友家住两天,结果你猜怎么着?”朱泰元看我,我也看着他:“怎么?”“我他妈出不去!”朱泰元愤然道:“我们所在的小区是六加一的小高层,家在七楼,顶楼,一梯两户,我出去想乘电梯,电梯坏掉,我跑楼梯,从七楼往下,六楼、五楼……到一楼,出去就是单元门,但是他妈的转过一楼的拐角,又特么的是七楼。
昨天晚上我至少跑了半个小时,连单元门口都没能跑出去。”
“赵凝她不让我出去。”
这句话,几乎是从朱泰元嘴里吼出来的。
“后来我想通了,她根本不是想让我死,她就是想折磨我,她恨我不同意和她离婚,所以她要我生不如死。
我知道,她是不会让我离开的,就算我走了,她肯定也会一直缠着我,我去哪,她跟到哪,她不会放过我……”朱泰元暴躁,将手里的纸杯一把甩了出去。
杯子是我给他的,里边有半杯水,扔在地上,水溅起一道不规则的花形,打湿了我的裤腿。
我往后缩了缩,没有在意。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我问。
“鬼不都是晚上出现吗?我是今天中午出来的,之后就再没回去过。”
朱泰元扑通一身跪倒我面前,无比凄惨道:“小姜师傅,我听说你的纹身很厉害,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朱泰元情绪起伏很大,一开始怀念他妻子时,他是深情的;讲到妻子去世时,他是惋惜的;后来说到被妻子玩弄于股掌,他更是愤慨的;此刻向我下跪、求我帮忙,又是真诚的。
层层递进的情绪,让人不得不为之动容,站在他的角度同情他、可怜他。
只是,明明两两相爱的人,为什么走到这一步?夜深了,店外没了过路的人,很静,静得我依稀能听到朱泰元的心跳声,很快、很剧烈,他的表情很痛苦,眼下黑眼圈很重,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衣服凌乱。
“恕我冒昧问一句:你们之前有什么矛盾,她为什么突然提出和你离婚?”我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
朱泰元跟我说,他和妻子一起五年,三个多月前结婚,一直感情很深。
既是如此,赵凝为什么要离婚?又为什么要【创建和谐家园】?化成鬼物为什么还要缠着他?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隐藏。
我敢笃定:朱泰元没有对我讲实情,他一定隐瞒了什么。
第六十六章 哒、哒、哒……
“你妻子为什么要和你离婚?”我问,“你们一起五年,结婚三个月,应该不存在感情破裂的原因吧?”朱泰元沉默了好一会,连续几次深呼吸,收敛住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开口:“这件事,说来也是我的错。
我和凝凝念书的时期一直如胶似漆,恩爱有加,后来毕业各自工作,聚少离多,偶尔见面也算恩爱,不过订婚之后,一起买了房,背着沉重的房贷压力,工作那又忙得不可开交,时不时地出差,结婚三个多月,我在家的日子可能只有不到二十天,凝凝心中觉得有落差,跟我抱怨过几次。”
“我本来压力就大,有一次没忍住,冲她发了火,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她心里憋着气,觉得我变了,不爱她了,所以提出离婚。
我当然是不愿意的,哪有夫妻间不吵架的?不能因为一点小小矛盾就离婚吧?”“我想着这个工程忙完之后,跟老板提议留在本市,少出差,多陪凝凝,解开凝凝的心里矛盾,我们自然能恢复如初,只是没想到,她会那么想不开,直接跳楼……”朱泰元双手掩面,好一会后才松开,眼睛更红更肿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房贷压力、工作压力,就成了压在当代大部分青年男女身上的两座大山,直叫人喘不过气,即是累弯着腰、驼着背,满身鲜血,只能匍匐前进,也丢不开、放不下。
我有些可怜朱泰元,事业、爱情之间的抉择,永远是异常艰难的。
人,只有一双手,捧起爱情就搬不了砖,搬了砖就抱不了爱情。
因为丈夫的忽视而选择离婚,离婚不成就轻生,死后怨气不散,缠着丈夫,这样的理由似乎能说通,可我就觉得有哪里不对。
或许因为近段时间来所遇之事,没有一件如眼睛看到的一半单纯。
事裹事,阴谋缠着阴谋,害得我也成了惊弓之鸟。
如果朱泰元只是单纯的遇邪,这件事坚决起来很容易,但倘或他有所隐瞒,那么……“我能去你家里看看吗?”我提议,我想用我自己的眼睛看,而不是听别人的三言两语。
朱泰元有些吃惊地看我,像是在说:不是纹个纹身就能解决问题吗?为什么要去我家里看?“是这样的,我不能确定你妻子怨气有多强,贸然纹身,万一没能一针见血的解决问题,恐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你不是说,除了你,你的邻居也能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说明此鬼物不简单。”
我解释。
“我……”朱泰元为难:“小姜【创建和谐家园】,不瞒你说,我真的不想回去,太遭罪了,我怕……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放心,有我!”我安慰。
其实,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我还有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
朱泰元对他妻子死亡的形容,像极了前些天我和顾斓在街头见到的那个跳楼女,我想去证实一下。
朱泰元一开始是不愿意的,后来我提议他可以不回家,我自己去看看,他方才妥协。
事不宜迟,我简单收拾了一些纹身工具,装进包里,跟着朱泰元一起出门。
路上的时候,我拿出手机,想邀请顾斓跟我同行,毕竟那天傍晚,她看到了‘死去的女人的魂体’。
手机里,有一条顾斓发来的讯息,两小时之前的,很简单:我到家了。
我想起那个时候我应该正在和朱泰元聊事情,没看到。
犹豫片刻,我最终没有回讯息,也放弃让她同行的打算,她母亲知道这几天她都跟我在一起,想来今晚她的日子不会好过。
我想帮忙,但我知道,我只会越帮越忙。
现在,我还不易出现在顾斓父母面前,只有等……短短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停在一个小区旁。
我左右看看,很陌生,不像那晚我和顾斓走过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