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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姜丞碌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如果不是他，如晴当年就不会死！”突然间听到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我有些无法接受，“你什么意思？”“字面意思。”

  “你是说……是爷爷，害死了……害死了她？”我的声音在发抖，“可是为什么？”姜丞碌微微转头，看向身后的某个方向，眼神变得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声音软了下来。

  姜丞碌终于回过头来看我，反问道：“姜老头跟你说过二十年前的事情吗？”二十年前，那时候我才两岁。

  我摇了摇头，“没有。”

  “也对，他怎么可能跟你说那件事？”姜丞碌的语气很明显变得低哑，接下来的近半个小时里，他还原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包括我的出生、我母亲的去世，以及顾斓的脖子上的‘仙鹤续命’灵纹。

  没错，我母亲的死，还牵扯出了顾斓。

  ……二十多年前，我父亲姜丞碌还是个普通的灵纹师，他从小跟着爷爷天南地北的跑，本事学的很到家，才刚满十八岁，在阴阳术法的行业里，已经非常有名。

  他是在二十岁的时候遇到了我的母亲傅如晴。

  据姜丞碌所说，傅如晴是大家闺秀，不仅长的漂亮，性格也好，有修养，有文化，当年喜欢她的人从云城能排到首都。

  唯一的确定是，傅如晴身体不太好，从小到大总爱生病。

  那一年的更是直接卧床，整个冬天都没能下来。

  在我外公外婆，也就是傅如晴父母亲觉得她无药可医时，姜丞碌出现了，一个纹身下去，没多久傅如晴便好了。

  当时为了给傅如晴治病，姜丞碌在傅家住了整整十天，在那段时间里，他们二人天天见面。

  男的长的帅、本事高，女友又美又知书达理，二人很快暗生情愫。

  在姜丞碌离开傅家的头一晚上，二人相互表白，然后就在一起了。

  他们二人的爱情很干净纯粹，且一帆风顺，没有受到到任何一点点的阻碍，无论当时的傅家还是姜家，都没有人阻拦。

  二人很快结了婚，第二年我出生。

  傅如晴生我的时候遇上难产，生了三天三夜才生下来，她差点因此丢了命，就算后来好了，身体也一直很虚弱。

  在我两岁那一年，傅如晴再次重病，医药无用，之前为她纹的灵纹也没有效果，短短三个月内，瘦如干柴，好几次差点一命呜呼。

  在又一次差点失去性命时，姜丞碌想到了一个办法——续命。

  我的出生很特别，恰好是阴年阴月阴时，和傅如晴之间的命里算不上百分百契合，但因为特殊的命格，配以特别的灵纹，可以有效地为傅如晴续命。

  可是就在他查阅札记，想寻求一个更加有效且无副作用的续命灵纹时，顾斓由她父母带着找上门来。

  爷爷一合计，我和顾斓命里十分契合，于是当下敲定，给我和顾斓纹了‘仙鹤续命’灵纹。

  等姜丞碌找到最好的办法，仙鹤续命已经完成。

  续命的灵纹一个人只有一个，无法更改，无法迁改他人，姜丞碌在看到我脖子上的仙鹤灵纹后，气得当场大发雷霆，并且和我爷爷大吵了一架。

  也就在那天晚上，我母亲傅如晴走到了生命的终点，死在了我父亲的怀里。

  从那以后，姜丞碌便‘疯了’，他恨我爷爷，因为在他看来，是我爷爷间接害死了我母亲。

  他骂爷爷：你宁愿帮助一个外人，都不愿救自己的儿媳妇。

  我爷爷却回：铭铭和小傅命格并不十分匹配，强行用续命的灵纹，可能短时间内可以延续小傅的性命，但必不长远，而且铭铭会因此受波及，往后体弱多病，甚至极有可能早夭。

  你这是在害他！姜丞碌却说：如晴是铭铭的亲身母亲，是如晴给了他性命，就算他把命还给如晴又怎样？我爷爷回：小傅身体已经空乏，没有救治的必要，铭铭丧年幼，他比小傅更有活下去的价值和必要。

  第二零三章 终章（三）

  这番话后，在姜丞碌而言，爷爷帮我和顾斓纹身仙鹤续命就变成了故意的，就是为了阻止姜丞碌帮我和傅如琴纹身。

  也正是因为如此，姜丞碌恨透了爷爷，他连夜带着傅如晴的尸体离开家，之后再也没回去过。

  话到此处，当年的恩怨总算讲了个清楚明白。

  我也总算是明白了爷爷死前给我留那一句‘杀死姜丞碌’的留言的意思。

  或许爷爷早在去世之前，在看到我母亲傅如晴变成阴尸回来时，就已经料到那是姜丞碌的报复。

  姜丞碌恨爷爷，也恨我，他要杀我，我和他之间，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姜齐荣那个老头，他就是杀人凶手。”

  姜丞碌的声音，将陷入思考的我拉回现实。

  我想狡辩，一开口发现喉咙痛的很。

  如果当年傅如晴不死，死的就会是顾斓……爷爷是我的亲人，姜丞碌和傅如晴也是，而今，顾斓更是我的女朋友。

  我说不清楚心里向着谁，当初谁是谁非也想不明白。

  爷爷将我和顾斓的命格绑定，一定意义上讲，不仅帮了顾斓，也帮了我。

  因为如果不是仙鹤续命，可能我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可是姜丞碌有句话也说的没错：我的命是傅如晴给了，就算还给她又怎样，大不了当这辈子没来过。

  姜丞碌偏执，疯狂，自我来到云城之后，明里暗里给我使了不少绊子，为我帮过的客人改灵纹，欺骗顾永祥、害他差点丢掉性命……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此刻终于想清楚了。

  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跟我作对，他恨爷爷，更恨我，恨不得要我死。

  “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良久，才从嘴里吐出三个字：“对不起！”姜丞碌悠悠地看着我，他的眼光里透着少有的慈爱，他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当年的事，跟你没关系，都是你姜齐荣那个老头做的。”

  我直摇头，“爷爷都是为了我，你生气也好，发火也好，冲我来就行，请别再怪爷爷，他……”话没说完，被姜丞碌冷冷打断：“看来那个老头对你是真不错，死了你还替他求情。”

  我低下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小石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好一会后，姜丞碌打断了这份沉默：“姜铭，既然你那么维护姜老头，那他当年造的孽，你可愿意替他赎清？”“嗯？”我没听懂。

  “你母亲现在就在那口石棺里，如果你愿意，我有办法把你的性命附加到她身上，让她复活。”

  姜丞碌道。

  一个死了二十年的人还能复活？我以为我听错了，不由地睁大了双眼。

  “别这么看我，”姜丞碌看出我的惊讶，“姜老头给你留的那本札记还记得吗，里边应该有几张粘连在一起的，里边就记载了一种可以让死人复活的办法。”

  我想起爷爷去世后，我拿到他留个我的札记，里边最后几页确实粘在了一起，当时我还纳闷里边记载了什么样的灵纹，原来是……“那本札记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也看过上边能让死人复活的办法，怎奈条件太苛刻，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更有效的办法，最后也确实找到了。”

  我突然想到什么，“所以，几个月前她来找我，其实并非简单的杀我，而是要将我的命换到她身上？”姜丞碌并未否认，但也因此皱紧了眉头，隐忍着愤怒地呵斥：“可惜被姜齐荣那个老东西给化解了。

  我就说他不是个好人……”父亲骂爷爷，我听着无比难受，忙打断：“你将她……我母亲的尸体炼制成不腐不坏的阴尸，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复活她？”第一次叫傅如晴母亲，有些别扭，却没有以前的排斥，相反的，心里酸甜交加，说不清的感觉。

  “是。”

  姜丞碌回道。

  “可是她……她已经死了，是阴尸，就算复活……也不再是以前的她。”

  这句话不知道踩到了姜丞碌那个痛点，他突然红了眼，暴躁地一声怒吼：“我只要她能活过来，站在我面前，管她是不是以前的她。”

  这一声吼，吓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你倪馨儿一个哆嗦，抱着双膝的手臂更加用力，尽量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姜丞碌像是失去了耐性，他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姜铭，跟你说说了这么多，我想你应该也明白了今天把你带到这里来的目的。”

  “我知道！”肯定还是为傅如晴的事情，但是几个月前，爷爷不是已经和傅如晴‘同归于尽’了吗，没有尸体，如何复活？姜丞碌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目光放到石室中间的一口石棺上，我跟着望过去，几乎瞬间明白了。

  “她……在里边？”我问的小心翼翼。

  姜丞碌并未回答，径直走到石棺前，用力推开石棺盖。

  我立马跟了上去，果真见傅如晴躺在里边。

  她依然穿着接个月前那身大红色的衣裳，满脸苍白，不一样的是，当时的她狰狞恐怖，长长的指甲如利刃，全身散发着阴冷的寒气，而今闭着双眼，指甲剪了，寒气没了，安静地像只是睡着了。

  “这……”我完全不明白了。

  “你是不是以为她被姜齐荣那个老头打得七零八落，尸骨无存了？”姜丞碌道。

  我没敢回答，因为他说的很对。

  “姜齐荣确实有本事，把如晴身上阴气全部清除干净，让她变成了一具普普通通的尸体。”

  傅如晴躺在我面前，看着她恬静的面容，想着她当年为了生下我而遭的罪，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母与子，终究是连着心，这一刻，我对她没有半点的恨意，甚至希望她能醒过来，想抱抱她，亲口唤她一声‘母亲’，也想听到她喊我一声‘铭铭’。

  眼睛突然的湿润，我忙用手擦掉，看姜丞碌盯着我，我忙移开眼睛，看向别处，意外的发现石室的墙角还躺着一口盖着盖子的棺材。

  其实这口棺材早在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只不过当时并未多想，此刻在面前这口棺材里看到傅如晴，那另一口……我心跳突然的加速，虽然这种猜测很扯淡，但我还是快速来到旁边，将盖子用力一推，里边的人瞬间出现在眼前。

  正是我心里猜测的人——我的爷爷，姜齐荣。

  第二零四章 终章（四）

  “爷爷……”我惊讶地喊出声，并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当初母亲傅如晴找上门，爷爷与之缠斗，时候只留下满地残骸，母亲和爷爷的尸体同时失踪，我以为他们均已经尸骨无存，没想到都被保留了下来。

  爷爷和母亲一样闭着双眼，不是睡着了，而是死了。

  小半年的时间，爷爷的尸体不见半点腐坏，除了右手缺个手掌，那是因为当初为了给我留遗言，截断留在了纹身店外的院子里。

  “是你把爷爷带到这儿来的，并且和母亲的尸体放在一起，保证他们不腐坏？”我问姜丞碌。

  “怎么，很意外？”姜丞碌反问。

  “你留着母亲的尸体我能理解，可你那么……”我斟酌了一下字，最后还是随心，“你那么恨爷爷，为什么要保存他的尸体？”“为了制衡你！”姜丞碌丝毫不隐晦道。

  我没听明白，“什么意思？”“还记得我今天带你来这儿的原因吗？”他问我。

  “复活母亲。”

  我如是回答。

  “是。”

  姜丞碌道，“用你的命，换她的命。”

  这个目的，我已经猜到，“你怕我不愿意，所以将爷爷的尸体提前收起来，要是我反抗，就用他威胁我，是吗？”“是！”“那我要是不同意呢？”姜丞碌再次勾起嘴角笑了，很浅却很自信的笑，随之从兜里拿出一个半透明的小瓶。

  “这个，还认得吗？”这是装有爷爷魂灵的瓶子。

  “这个怎么在你这儿？”我想凑上去抢，被姜丞碌一个转身躲开。

  “姜老头的尸体加上魂魄，你依然不同意吗？”姜丞碌胜券在握地问。

  我心里只剩下紧张。

  近半年的时间，好不容易将爷爷的魂体收集了一部分，要是姜丞碌对其做什么，恐怕真的要烟消云散了。

  “你怎么会有这个？”我问。

  “你还记得你家里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吗？”姜丞碌问。

  我想起上次从阿彻岗回来，在门锁没有受到损伤的前提下，锁在柜子里的装有爷爷灵体的小瓶却掉在了床底下，当我我猜测家里有看不见的‘东西’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