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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他们江家的人道歉!”向宇往地上啐了一口,一把将领带扯开扔到地上。
他情绪异常激动,指着江母他们的方向吼道:“晚晚才是您亲生女儿,为什么您跟爸不相信她,却去相信外人?老子真他么没见过你们这种父母!”
平时他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时,向建国一定会教育他,可向建国今天被江母气急了,没再对此说什么。
“阿宇,别胡说八道!”于静韵急道。
向宇呵了一声,“妈,我看你跟爸的心都被苍蝇屎给糊了!”
他在外面经常犯浑,但从未如此顶撞过于静韵,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江戚峰扶着江母,琥珀色的眸底酝酿着怒气,“向宇,你这次做得太过分了。”
“老子过分?”向宇反手指着自己,眼睛血红,“你他么让我妹跪会所门口,跪到……”
他哽咽了一下,“跪到膝盖都肿了不过分?江清然拿一壶沸水泼到我妹身上,就他么不过分了?!!”
他的声音由于过度拔高,甚至有些破音,“晚晚被你们欺负得想要撞车【创建和谐家园】,你们居然他么说老子过分,真几把搞笑!!”
于静韵也不知因为儿子顶撞自己的事,还是因为女儿的经历太心酸,或许两者都有,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江戚峰不知道中间还有向晚想【创建和谐家园】的事,他微微一怔,心脏处蓦地刺疼。
他对向晚的印象还停在两年前,她活得嚣张而轰轰烈烈,那样一个人,居然会【创建和谐家园】?
“抱歉向宇哥,不小心伤到清然,是我不对。”江清然认真而真诚,“我已经跟向晚道过歉了,如果您还是怨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不管怎样,你不该对长辈动手,我希望您能跟我妈道歉。”
向宇梗着脖子,破罐子破摔,“不道,爱咋咋地!”
江清然叹了口气,看向于静韵,眉眼间染着几分无奈,“于阿姨,这……我真的是有心无力啊。”
“阿宇——”于静韵含泪看着向宇,眼底满是乞求,“这件事确实是你做错了,你就跟你林伯母还有请然他们道个歉吧……”
向宇有瞬间的动容,但很快便变为了愤怒,“行啊,让我道歉也不是不可以!”
他指着江戚峰,咬牙切齿,“让他跟晚晚一样,在梦会所门口跪上个一天一夜,让我怎么道歉都行!就算你们让我跪着道歉,我他么也认了!!!”
“你做梦!”江母冲他吼完,愤怒而厌恶的目光落在向建国身上,“一个杀人犯,一个小混子,向建国,枉别人说你是个做慈善的大好人,你看看你教出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江清然和江戚峰想说些什么,江母拦住他们,“你们两个今天谁也别当和事老,我非得跟老向他们家掰扯掰扯!他们家两个孩子不学无术无所事事,我……”
“够了!”向建国面红耳赤地打断她的话,喘着粗气说道:“你想跟我掰扯,我也想跟你掰扯……掰扯!”
江母重重哼了一声,讥讽道:“向晚差点害死我女儿,向宇前两天又拿滚水泼了清然,你居然还有脸跟我掰扯?行,你说说,我看看你能掰扯出什么来!”
“妈——”江清然拽了拽她的衣袖,喊了她一声。
江母低头看着她,满眼心疼,“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妈今天非得给你讨回公道!”
她抬头重新看向向建国,“说啊,让我看看你们向家的人能多不要脸!”
“再不要脸也没你不要脸!”向宇嗤了一声,俊脸上满是鄙夷,“未婚先孕,结婚前就跟好几个男人不清不……”
于静韵吓得也不哭了,慌忙去捂他的嘴,气急败坏地压着嗓子说道:“阿宇,就当妈求你了,你少说两句吧!”
江母脸色一白,全当没听到。而江清然则抬头瞥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向建国憋屈了两年,此时说话都有些颤抖,“向晚撞断了清然的腿,寒川把她的腿打断了,送她去监狱待了两年,现在还把她留在梦会所羞辱她,她欠清然的早就还清了!”
“这次阿宇烫了清然的手背,可清然烫了向晚整整一条腿,你家孩子是心头肉,我家两个孩子就不是心头肉了?”
第79章 贺寒川一石二鸟用得真好
向晚坐在病床上吃着火龙果没怎么出声,不论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不是个自来熟。
“好律师的能言善辩不是口若悬河,你这样没脑子的大说特说,会让对方律师揪出来多少错?”钟宇轩敲了任小雅的脑袋。
任小雅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跟被按了暂停开关似的,瞬间安静了下来。
但也只是安静了十分钟,“你叫向晚是吗?向晚,你这次出院后,还得回梦会所工作吗?”
“……嗯。”向晚吃火龙果的动作一顿,眸底闪过一抹黯然,也不知道【创建和谐家园】贺寒川的计划能不能成功。
就算成功了,他真的会放她离开梦会所吗?说不准玩玩过后,仍旧把她留在梦会所羞辱她。
但即便希望渺茫,她也得试试,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还得回去啊……”任小雅娃娃脸皱成了一团,蓦地想起了什么,猛地跳起来,双手搂着钟宇轩的脖子,双腿环着他的腰,挂在了他的身上。
见此,向晚不小心呛了一下,她咳嗽了两声,抽出一张纸巾,擦掉了嘴角的火龙果。
“你下去。”钟宇轩怕她掉下去,双手托着她说道。
“师父——”任小雅搂着他的脖子来回晃,撒娇道:“你跟那个姓贺的不是好朋友吗?你就让他放过向晚吧,好不好嘛!”
向晚微微一愣,她倒是听说过贺寒川有个好朋友做律师了,不过对方一直在国外留学,她没见过,原来就是钟宇轩。
她眸光闪了闪,要是他在贺寒川面前帮她说情,也许是个办法。
钟宇轩若有所思地扫了她一眼,然后推了推快被任小雅晃掉的金丝边眼镜,“你先下去。”
“你先答应!”任小雅死活不下去,“师父,律师的任务不就是惩恶扬善吗?向晚被贺寒川欺负成这样,你帮帮她啊!”
钟宇轩淡定纠正,“你说的是检察官和警察,律师只为钱服务。”
见他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向晚张了张嘴,想说‘任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话到了唇边,她又咽了回去。
她紧紧攥着床单,垂下眸子,呼吸和平时相比略有些急促。
能看得出来钟宇轩很疼任小雅这个徒弟,万一……万一他答应了,那她离开梦会所的希望就多了几分!
“师父——!!”任小雅河东狮吼,“你要不答应,我就不下去!”
钟宇轩不为所动,“那你挂着吧,别到时候手酸再跟我抱怨就行。”
“……”任小雅瞬间蔫了,嘟囔道:“怪不得你跟贺寒川那个心狠手辣的资本主义家是好朋友,你们就是一丘之貉……”
向晚咽下口中的火龙果,眸中闪过一抹黯然,“谢谢任小姐两次出手帮我,您别为难钟先生了,立场不同,他应该也有难处。”
任小雅松开钟宇轩脖子,落到地上,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其实我师父也不坏,他爸妈让他别插手你哥哥的案子,他就立刻撤诉了。”
“你们撤诉,是因为钟先生的爸妈?!”向晚猛地抬头,略有些失态。
“是啊。”见她情绪激动,任小雅感到莫名其妙,“我师父他爸妈跟你爸妈有点交情,所以我师父爸妈让我师父别插手你哥哥的案子,然后我师父就撤诉了。”
她说得跟绕口令似的,末了问了句,“怎么了吗?”
“没事。”向晚放下火龙果,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但手依旧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
贺寒川的一石二鸟之计用的真好,既没有跟钟宇轩因为哥哥的案子发生什么不愉快,还空手拿了向家在G市新规划区的那块地!
任小雅长长地哦了一声,因帮不上向晚有些尴尬和内疚,目光闪烁地说了声要上厕所,飞快跑出去了。
扫了眼病房里的洗手间,向晚抿了抿唇。
“向小姐跟小雅怎么认识的?”钟宇轩走到门口,把门关上了。
向晚抬头看了他一眼,低着头放下刚拿起的火龙果,淡淡道:“我在梦会所工作,任小姐是客人,碰巧见过一面。”
“是刚好见过一面,还是处心积虑见了一面?”钟宇轩推了推金丝边眼镜,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镜片反光,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病房,白床单白墙壁和米色地板本让人觉得放松,可此时却有几分刺眼。
向晚双手撑着床面,往枕头的方向挪了挪,“我第一次见任小姐的时候,新市委书记刚到任,连新闻都还没报道他的任何信息。”
她自嘲一笑,“难道您觉得,我一个刚出狱的、没有任何背景的罪犯能提前难道新市委书记的信息?”
“不见得没有任何背景吧。”钟宇轩慢条斯理地剥开一根香蕉,“向家跟你断绝了关系,可向少似乎一直跟你有来往。”
向晚眉头微微皱了皱,“假设我知道任小姐是新市委书记的千金,我有什么本事让她来梦会所?”
“小雅一直被他家里人保护的很好,她刚毕业两个多月,还不知道社会人心复杂,只知道一腔热血帮助人。”钟宇轩咬了一口香蕉,缓缓说道:“可这不代表她身边没有明白人。”
向晚呵了一声,把还没吃完的火龙果扔到了垃圾桶里,“那就麻烦那个明白人好好劝劝任小姐,让她别再关心我这个杀人犯了,我受之不起。”
“乐意效劳。”钟宇轩微挑了下眉梢,三两口吃了香蕉,扔到了垃圾桶里,“不过小雅这个人执拗,我劝未必管用,也请向小姐以后见了她,尽量躲着她点。”
向晚压着胸腔中奔腾的愤怒,淡漠道:“也请钟先生代我跟任小姐说谢谢,告诉她一声,别随随便便发好心,她……”的好心也许会给别人带来负担。
她说到一半,又咽了下去,“帮我说句谢谢就可以。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钟先生慢走,不送。”
“谢向小姐理解,作为回报,我会帮你在寒川跟前说几句好话,但他怎么选择,我就不保证了。”钟宇轩说完,朝着门口走去。
向晚微怔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说道:“谢谢。”
没有回应。
钟宇轩干净利落出了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最后一缕阳光也被隔绝在外面。
第80章 江清然说得没错
门外响起钟宇轩和任小雅两人说话的声音,听不大清,只能从语气中听出来,一直嬉嬉闹闹的任小雅似乎有些生气。
向晚张开手,看着掌心的薄茧,忽地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向宇拎着一堆她喜欢吃的东西来了,“跑了好几家店,排队排了一下午才买到的,多吃点。”
他把东西都放到桌上,给她递了一双筷子和一个一次性饭盒,然后又拎起一瓶白酒,放到了桌上。
“怎么想起来喝酒了?”哥哥平时不喜欢喝酒,嫌难喝,她就随口问了一句。
向宇压着心底的烦躁,倒了小半杯白酒,一饮而尽,“就是想喝点。”
他没穿西装外套没系领带,衬衫扣子还解开了两颗,露出了锁骨和不经意间可以看到的胸肌。
他喝酒时动作大了些,衬衫微敞,露出从脖子右下方一路滑到锁骨处的一道指甲划出的伤痕。
“脖子上的伤怎么回事?”向晚放下筷子,微皱着眉头说道。
向宇一惊,赶紧拽了拽衣领,然后慌忙做出一副暧昧促狭的样子,“看就看到了,瞎问什么?你都是成年人了,还猜不出来?”
“哥哥。”向晚直直地看着他,眸底黑幽一片。
向宇挠了挠脖子,嘟囔道:“你去监狱待了两年,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别岔开话题。”向晚说道。
向宇被气得够呛,早就想找个人说了。
他啪地一下把筷子放到桌子上,添油加醋地今天发生的一切讲了一遍。
末了,他憋着气皱着脸喝了杯白酒,压着嗓子吼道:“我居然还特么以为爸真的要给你讨公道,艹,气死老子了!”
“江清然说得没错。”向晚眸中闪过一抹黯然,低声说道。
向宇听得摸不着头脑,“嗯?”
“你不是不明白爸为什么变脸那么快吗?”向晚自嘲一笑,“因为江清然说得没错啊,爸说那么多有一直以来被压迫生气的成分,但更多的是想让江家人知道他过得也不容易而已。”
所以江清然才会用游乐场项目去平息爸的怒气……呵,以前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爸会用她受过的那些伤害去换取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