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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忱柔声道：“你若愿意，我们便要一个孩子。
你若暂时不想要，也都随你。
温忱在这里发誓，温忱今生不会纳妾，也绝不会喜欢别的女人。
若有孩子，一定属于你我二人。”
上辈子要她趁自己酒醉时才敢讨取的东西，如今他要一并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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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温忱上一世是被迫，他又如何真正懂得天下女子曲折的心呵！如果可能，又有哪个女子愿意与他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温忱紧紧抱着苏蕙，柔声哄着：“好了好了，乖。
说起来，聪明人还有好曲子要弹给你听，你想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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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忱微微一笑，回身再拂。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往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是啊。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死也当复来归！生才是长相思！苏蕙喃喃道：“好听。”
温忱抚了抚她的颊盼：“晏几道的《菩萨蛮》不是好意头，以后不要弹了。
还有许许多多美好的曲子，我以后会一首一首弹给你听，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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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仿佛想起来什么一样，苏蕙颇有些不安地细弱蚊呐道：“阿忱，我……我想和你说些事。”
温忱温声道：“你讲。”
苏蕙低下头去，轻轻地道：“六年前，我……那时候我还不懂事，任性地要你娶我。
其实，其实……我这么多年都很后悔，我当时真的好过分，竟然在你要救妹妹的时候提出那种要求。”
见温忱并没有恼怒发火，而是静静地很认真地听着她说，苏蕙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越说越流利：“可是，那时候我已经被能和你成婚的欣喜冲破了头脑，根本没有多想就……我知道当初的事一定是伤了你的心，甚至让你厌恶我了，可是现在你还待我这么好。
我真的是……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温忱，你可真好。”
“阿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当年做了错事，我对不住你。”
说着，苏蕙便要拜下去，温忱连忙把她拉起来抱进怀里，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我没有厌恶你，也没有伤心，如今不会，往后也不会，别害怕。”
苏蕙在他怀里瑟瑟发颤，仿佛是哭了，他安抚地顺着她的背脊，心里颇多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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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几十年，有时候他也会问自己，他们两个人都是骄傲任性的性子，谁也不肯先让一步，是不是其中一个先说说心里话，一切就会变得不同？可再想想，上一次他们的合卺之夜虽然也有些温情，可多不过是他的一时之兴。
第二天，他便沉浸于自己已经在晋王府成家，新娘却竟不是温忆的执念中，莫名悲恸闷闷不乐，出门去寻了个酒楼一个人独酌，忘掉了新婚妻子还在府中等他。
第二天如此，第三天回门拜见那位老太妃时更是冷漠，因为每当入宫自己都会想起，便是这座皇宫里如阴影般蔽下的强权让他失去了温忆，因此每次入宫都会满心阴霾。
总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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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实后来的温忱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沉郁，已经不完全是当初那个阳光干净的男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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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极了恨极了那个掌控不了自己周围世界，只会干净地笑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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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只一些，是几乎全部，因此苏蕙还是愿意为了他而改变，为了他而压抑自己，可苏蕙的本质也是坚强骄傲有主见的那么一个人，一旦压抑久了，总会爆发，维护自己仅剩的本性。
她性烈，是对着不能容忍之事。
第24章 明悟
他怎么可能强求那样的苏蕙肯对他说心里话？一旦所谓的心里话惹恼了他，苏蕙可能就会失去他，如果什么都不说苟延残喘，说不定还能多维持一些时日。
她不敢赌，因此只能谨小慎微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情衰败下去。
她不能容忍爱情的彻底失败，也不能容忍自己完全失去本性和本心，最终，只有死。
可自己竟到了今天才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幸好，还不晚。
怀里的少女也终于不哭了，他宠溺地拍拍她的头，突然想到……“你怎么知道我那时厌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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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儿受到惊吓似的，苏蕙细声细气地道：“是……是六年之前，皇上下旨赐婚之后韩虞告诉我的，他来找我，说我对你逼婚太过分了，很是惹恼了你，你不会喜欢我的，说不定还很……厌恶我，要我想办法退婚……”
“可我还是……还是很舍不得你，加上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这么想，万一不是的话……所以就没有……”
温忱脑子嗡的一声，果然如此！不过幸好韩虞没提什么温忆，这本是他自己要告诉苏蕙的。
不由得蹙起眉，颇为不爽地道：“我去教训他，敢冒犯嫂子。
以后不要听这个兔崽子的话，那都是没有的事。”
心里不由得哭笑不得，韩虞这个孙子，自己重生一次，做兄弟的竟已经给使下绊子。
说来，想起韩虞，他不由得想起……这一世还有事情托付这位兄弟去做。
有些事在这辈子也需要了结。
而有些东西，上辈子的时候，他也不算完全问了个清楚。
温念。
他拍了拍苏蕙的脸，柔声要她先去用早饭，起身给韩虞写了一封短笺，要他把温念接到京城，越快越好。
有些事，也该了结了。
……“什么？你说你现在是真的喜欢苏蕙？”
寿光楼上熟悉的雅间，被温忱叫来的韩虞瞠目结舌，这……这是什么情况？只是成婚几天的功夫，究竟发生了什么？新婚第二天温忱就写了便笺要他把温念接过来京城，不必避讳皇帝的注意。
他暗忖大概温忱新婚之际想起旧人，心头想必更不舒服，所以不顾一切也要接了她的妹妹来京。
说不定，是要纳妾罢……毕竟温念和温忆样貌如此相似。
虽然心头也多少为苏蕙感到不值，但他还是将事情分派下去，却没想到……韩虞看着温忱，头很痛。
温忱也觉得头痛得很，韩虞这人，大惊小怪的……不过想想也是，自己一直以来厌恶苏蕙，韩虞最为清楚，突然转了性子，任谁都觉得奇怪。
不由得叹了口气，还是怀念上辈子那个宠辱不惊的韩虞呵！温忱没好气地道：“就知道你会误会我的意思，所以一定要方面都说清楚。”
两个人举杯饮酒，突然都沉默了下来。
韩虞：“阿忱，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温忱：“嗯。”
韩虞放下酒盏。
“好。
我会派人将温念隐蔽地送到京城。
城外我有一座庄子，旁人都不知道，我会在那里安排一切。”
温忱无声地点点头，向他拱拱手。
很多谢意，都在不言中。
……“在家里乖乖等我，有些事情要做。”
一天晨起用过饭，温忱穿戴好了出门的衣裳，温声对苏蕙叮嘱。
苏蕙一怔，委屈地扁扁嘴：“好……好吧……”
新婚燕尔，皇上又放了婚假，正是如胶似漆日日腻在一起的时候，温忱什么事都不瞒着她。
就连出去，也是好好地告诉她为着什么，只有这次……温忱沉吟着，看着苏蕙有些不解却隐忍的神情。
罢了，本不想让她知道这种事的……温忱平静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上一世。
就是因为他总以为自己想的是对的，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所以最后才会是那样一个结局。
这辈子，不要再犯这样的错了。
“有没有能出门的衣服？换一套家常好看些不起眼的衣服，我偷偷带你出门去，有重要的事要做。
哦对，四皇子也会来，你记着带帷帽，我可不愿意被人看到自己的新婚妻子。”
苏蕙一怔，旋即噗嗤一笑，果然是男子心思，哪儿有什么“家常”
却“好看些”
又“不起眼”
的衣裳？又要戴帷帽，真是打翻了醋缸。
不过她还是甜甜地一笑：“好。”
谢谢他，从不隐瞒，肯体谅她的女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