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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卿越发忧虑起来。
宫中这几天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关悦被封为德贵妃,主持后宫事宜,静嫔被封为静妃。
此二人皆因为抓了宫中奸细有功。
当然,后宫之中,有人笑就有人哭。
一向不涉宫中事物的玉妃却被皇上赐死了,理由是勾结宁王,透露情报给宁王,玉妃满门抄斩,他的父亲大将军刘辉也被查出私通沐景天,透露军情。
沐卿知道刘辉,原来和父亲沐景天很好,可他当时并没有跟着父亲离开。
因为这件案子,沐卿又被一些大臣忌惮,只是现在大家都知道卿妃娘娘正受宠爱,没有人敢逆鳞上书。
这些消息,据说皇上已经下令,严禁传到忘忧宫,可世上的事呀,越想掩藏,传的就越快。
不过沐卿从未问过顾尘朝堂的事。父亲的事她也从来不问。因为这件事情本就无解,她其实知道结局。
这些日子,顾霜又天天在沐卿的宫中泡着,现在她缠着沐卿问来问去的对象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霍惊云,变成了江锐。
原来顾尘让霍惊云教顾霜射箭,霍惊云将这个差事交给了江锐。
“卿嫂嫂,你昨日说江锐九岁就能独自打死野猪,可江锐说你说错了,他第一次打死野猪的时候才七岁。”顾霜很认真地对沐卿说。
“哦,那肯定是我记错了。”沐卿笑了。
顾霜突然很神秘地低声说:“江锐说你小时候经常尿床,都快八岁了还尿了一次床,是真的吗?”
沐卿脸憋的通红,咬牙轻声对公主说:“记得记得,记得那时候,他刚生吃了一只鸡,嘴角还有鸡毛,手上全是血,却要帮我晒被子,被我外公骂了一顿。”
“生吃鸡?”顾霜大惊。
“嗯嗯,他没和你说过?江锐从小喜欢生吃各种动物,什么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只要是活物,他都吃。最爱吃的就是那蠕动的虫子,豆虫最好,一定要是生的,做熟的饭菜不和他的胃口。”
沐卿看到顾霜脸都绿了。
沐卿知道江锐实际最怕虫子。
“那他吃不吃人?”
“人嘛。如果不是饿极了,他不会吃的。”沐卿轻描淡写。
晚上顾尘到了忘忧宫,见了沐卿笑呵呵地说:“今日听到一个笑话,关于你那小师叔的。”
“什么笑话?”沐卿看到顾尘心情好,她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江锐最近教顾霜射箭,顾霜经常带吃食给江锐,听说今日顾霜给江锐带了一盘活的豆虫让江锐直接吃,江锐吓的跳了好几个高,直接跑了。”
沐卿哈哈大笑,臭江锐,让你说我幼时的糗事!
正说着,看到顾霜气呼呼地走了进来,身后拽着一个人,正是江锐,再后面,跟着霍惊云。
沐卿心虚,吓得一下闪到顾尘的身后藏了起来。
“皇兄,那个女人呢?”
顾尘看到顾霜细眼圆睁,小脸通红,又看到沐卿藏在自己的身后屏住了呼吸,低眉顺眼的一样,一看就是做了坏事。
“哪个女人,怎么了,谁惹你了?惊云也来了?”
“见过皇上,微臣怕出乱子,一路跟了过来。”
顾霜看到了藏在顾尘身后的沐卿,一把揪了出来,“你这个大骗子!”她一边说着一边挠沐卿的痒痒肉。
沐卿躲闪着,哈哈大笑,又藏到顾尘的身后。
江锐皱着眉恶狠狠地看着沐卿。
顾霜对顾尘喊道:“皇兄,不准帮她!”
顾尘伸手拦住扑上来的顾霜“到底怎么回事?”
“她,她告诉我江锐喜欢吃生食……”
顾尘恍然大悟,“今日军中传的那笑话原来是你的杰作?着实该罚,罚你出来给他们斟茶认错。”
顾尘将沐卿从身后揪了出来。
“卿嫂嫂,他就说了你快八岁了还尿床,其他也没说什么,你怎么好如此报复他?”顾霜问。
“你八岁了还尿床?”顾尘忽然转过头问沐卿。
“瞎说!再瞎说我就将你小时候的事情都说出来!”沐卿恶狠狠地威胁江锐。
“看来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不是什么好事。”江锐说。
众人大笑起来。
沐卿看到公主将心思转移到了江锐身上,而江锐好像也挺喜欢公主,她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只是想到霍惊云,这么出类拔萃的人,不知道什么样出众的女子才能配上他。梁红袖是喜欢他,沐卿早就知道,可是师兄对她的感情好像并不是男女之情。
顾尘这段时间几乎每日都会到忘忧宫,他一直很忙,有时候半天不说话,来了就躺在那里听沐卿说话。
顾尘喜欢听她叽叽喳喳说着不无边际的话。只有这个时候,他的心才能有少许轻松。
晚上顾尘传了晚膳,留了霍惊云和公主江锐一起吃晚膳,席间因为沐卿和顾霜一直在打嘴仗,只有她们二人从未将他看成高高在上的皇上,只将他看成自己的夫君和兄长,这顿饭吃的格外温馨。
他们走后已经二更天了。
顾尘将沐卿抱在怀里,突然说道:“我们是不是该要个孩子了?”
“懿贵妃不是正怀着皇上的孩子吗?”沐卿脸色淡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温衡,他们几个妃子都没有怀孕,刘慧也是很久以前曾经怀孕过一次。
沐卿一直认为,好像皇上并不希望她们怀孕,给她们吃了什么药。
顾尘微微一顿,又紧紧抱住了她,“我说的是我们两个的孩子。你好好调理一下身体,我想要个孩子了。怎么,你不喜欢?”
他突然歪头问她。
“当然想,谁不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这要看缘分呀。”
“那我们就勤奋一点。”顾尘今日兴致很高,许是心情好的缘故。
杨树在外面低声道:“皇上,永安宫里的丫头来报,懿贵妃娘娘今日见红了,恐怕胎儿不保……”
沐卿从顾尘的怀里挣脱出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顾尘起身穿了衣服,回身给沐卿掖了掖被子,“我去看看。”
沐卿没有说话。
顾尘来到永安宫。
他和她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顾尘并未进去,只是站在门口问了御医,周御医。
“她怎么样了?”
周御医跪下道:“启禀皇上,贵妃娘娘有滑胎预兆,见红了,已经给娘娘服了药。目前看并无大碍。”
顾尘听了,转身要离开,却听到里面温衡叫了一声:“阿尘,你真的如此厌恶我吗?”
温衡走了出来,她清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眸中隐隐水汽。
顾尘顿了顿,终于转身。
温衡眼中的水汽终于凝聚成泪,奔涌而出,自己用孩子作为代价,他终于还是来了。只要他来见她第一次,她就会让他来第二次,第三次……
顾尘走回来,“温衡,你不要想多了,好好养胎。”
“阿尘,你就这么恨我?只因为沐卿?我是因为嫉妒才对她那样,这不能怪我!因为我爱你,我受不了你对别人一点点好!”
“可是沐卿从来没有害过你。还有,朕罚你,是因为你害沐卿,朕疏远你,与她没有关系。你也知道,我最恨别人欺骗我。你假装心疾,骗取我的感情,在青山那次,还差点让沐卿丢了性命。朕如何再相信你!”
温衡泣不成声。
她走上前,拽住顾尘的衣袖,“是,我骗了你,可我骗你的目的,也只是希望你能对我好一点而已,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阿尘,不要这样抛弃我……”
顾尘叹了口气,“温衡,让我们都冷静一下。”
温衡仍旧不放手:“阿尘,为什么感觉你对这个孩子并不上心?”
顾尘轻轻抚开她的手,“你想多了。”
“那你以前的承诺还会算数吗?只有我生的孩子,做太子?”
顾尘点头,“当然算数。”
他还是走了,温衡怅然坐在地上,银牙咬碎。
她一直以为,她了解顾尘,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她并不了解他。或者,她已经不认识现在的顾尘了。
刚刚入冬,天气却冷得离奇。
这段时间,顾尘更忙了,经常几天看不到影子。
沐卿隐约知道,北夷大军已经压到大兴国的边境,尚丹国也和大兴反目成仇,尚丹国已经公然支持了宁王。还有西北边境的西北侯,皇上也调不动了。
沐卿知道顾尘心烦,每日煲不同的汤,给他送到书房。
顾尘如今到书房的第一件事便是看桌子右侧的汤锅。每日他退了朝总能看到,花样还不一样,有清心汤,三鲜汤,老鸡汤,滋补汤,润肺汤……
甚至每日的盛汤器皿都不一样,看了让人赏心悦目。
沐卿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他有时偶尔想喝一口羊肉汤了,回到书房看到的果然是羊肉汤。这让顾尘感到非常神奇。
沐卿今日亲自给皇上送了枸杞乌鸡汤,回来的时候在御花园里逗留了一会,忽然看到珍珠躲在树后面,神色慌张,眼中含泪。
“珍珠,你怎么了?”沐卿上前问。
珍珠本是正议大夫沈冰的庶出三女儿,长得美丽,人也多才多艺。春天的时候被父亲送进宫选秀,皇上只选了两名妃子,她被选在临华殿伺候皇上日常起居,奉茶。
这些是沐卿后来知道的。她很喜欢珍珠,珍珠的身上有一种让人信任的气质,有一种人,每次靠近便会感到安心,放松,珍珠就是这种人。
珍珠看到沐卿有些惊慌。
“卿妃娘娘,我没事。”
沐卿看到她脸色苍白,一把抓起她的手腕拭脉,“你是不是病了?”
珍珠更加惊慌,奋力挣脱。
沐卿放了手,脸色却凝重起来。
“珍珠,你怀孕了,是谁的,皇上的吗?”
珍珠立刻跪下了,双肩簌簌发抖“不,不是,娘娘救命,娘娘救命。”
沐卿扶她起来,“走,别在这里,被人发现了不好,到我忘忧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