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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裴徊光还在笑，沈茴只想钻进地里躲起来，再也不见他才好，有这么好笑吗？再笑，再笑她就要生气了。
裴徊光本就遍体鳞伤，这么一笑，便扯着身上的伤口直疼。
他是十分能忍耐的人，便是当初腿受伤，他也没有喊过一声疼，可这会看到沈茴恼怒害羞的样子，就忍不住的皱了皱眉，轻呼了一声疼。
沈茴打定了主意不和他说话，但一听到裴徊光说疼，她也顾不上羞还是恼了，迅速的转过身来。
紧张的看着他，上上下下仔细的检查着，“是不是扯着伤口了，哪里疼？摔下来的时候是不是还撞着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裴徊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确实是全身都疼，但比起他之前所受的种种来说，又算不得什么。
但既然都装了疼，只能继续装下去。
他沉着声音，低低的说了声胸口，沈茴就急忙的往他胸口处查看。
乌黑的外袍混着凝固后的鲜血，碰一下都扯着皮肉，沈茴浑身紧绷着，比她自己受伤还要难受，每多看一遍他的伤口，她的眼泪就想要往下落。
但她还牢牢的记着，不能哭。
确实是不生气也不恼怒了，但裴徊光看她要哭不哭的样子，反而更加的揪心，他都想了些什么蠢办法。
想了想，他只好轻咳了一声，“好似也没那么疼，只是有些渴了。”
他的想法就是能转移话题，别让她一直关注着他的伤口，不然就她这承受能力，又得哭。
沈茴闻言飞快的低头找水，才发现叶片里的露水竟然不知何时撒完了，一滴不留。
裴徊光：……
“爷，你等等，我这就去再找些来。”
“不必了……”
不等他说完，沈茴已经动作迅速的将他重新放下，起身走远了，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根本不给他拦住她的机会。
平日看着手笨脚笨的，还会时不时崴了脚伤了手，怎么反而到了这种时候就格外的灵活？
好在这次沈茴并没有去很久，因为她顺着植被茂盛土地湿润的一侧去寻，找到了山谷里的小溪。
虽然水流很小，看着只是条分支，却足够让她欣喜了。
回到原地，裴徊光已经撑着拐杖，倚靠着身旁的大石，支着上半身坐起了。听到动静，寒厉的目光猛然扫去，在看到是沈茴时，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些许温柔。
沈茴有些女儿家的小心思，方才取水时，特意就着溪水简单梳洗了一二，虽然还是素面朝天但至少能见人了。
她能取回来的水不多，只想着先取些给他润润口，一会再带着他过去清洗伤口。
裴徊光就着叶片小口的喝完，不免还有些惋惜，早知道如此，就该再昏迷会，这样还能多享受一番她喂水的伺候。
两人靠得近，裴徊光一眼便瞧出了她的变化。
他没想到方才无心的失笑，她竟然如此的在意。
便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两声，目光看着其他方向，状若无意的道：“方才不是在笑你失态。”
可那句，觉得她可爱才忍不住笑，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沈茴讶异的看着他，然后便明白过来了，裴徊光这是在安慰她，方才照着水面，她可都瞧见了自己的丑态。
虽然心中失落万分，但能从裴徊光的口中听到半句安慰，实在是难得，她还是强打着精神扯了个勉强的笑。
“妾身知道，爷不是如此在意外表之人，是妾身失礼了。”
裴徊光皱了皱眉，这是不信他说的话？而且方才不是才让她改称呼，为何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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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你的样子并不失态，也不丑。”他顿了顿有些不自然的又道：“比之前还要好看。”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让他违背自己的心意，是非曲直皆在心中。
沈茴起初还不懂他是什么意思，等他平静的道出后面一句，她方听懂，裴徊光是在解释。
即便他的解释听着生硬，有种剑拔弩张的杀气，不像是在安慰人，尤其是那个‘好看’二字，咬着牙说的很是生硬。
她从小到被许多人夸过容貌好，却只有这次，喝了蜜一般的甜，好似身上的那些伤口此刻也不觉得疼了，方才回来之前她还在想，怎么才能将身上这些脏破的衣衫给换去，现在也不想换了。
或许真是患难方可见真心，这样的裴徊光是沈茴从未见过的。
虽然依旧锋芒却坦诚，虽然依旧冰冷却柔软。
他们都见过彼此最狼狈不堪的样子，依旧能够坦然，这才算是生死祸福相依。
裴徊光撇开了眼，也不知道这么说有没有用，要是她还要委屈的红眼睛，他就，他就亲到她不敢为止。
可谁知道，他刚这般想着，便感觉到一个温暖柔软的身子挨了上来，紧紧的抱住了他。
不仅如此，她还用她那又甜又糯的声音，在他耳边撒着娇，“那我不管，爷瞧见我最丑的样子了，必须得为我保密。”
沈茴大多时候都是不说话，眉眼间透露出的娇气，最为大胆的便是扯着他的袖子来回晃动，唯有喝醉酒那次是真的撒娇，而且还是醉态下的娇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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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是个惑人心智的小妖精。
裴徊光自认是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人，唯独在她面前频频失控，罢了，这怕就是他的劫数了，他注定是要栽在这小骗子手里了。
他哑着嗓子，低低的嗯了声，“想让我保密，倒也不是不行，只需拿出些好处来。”
至于是什么好处他没说，沈茴却头次机敏的懂了，咬着下唇没说话，这人好坏啊。
竟然趁人之危。
“放心，不是现在，等回去了我再一并收。”他如今这样，便是想做什么也不行。
难得能看到裴徊光露出如此无可奈何的模样，沈茴既想笑又觉得苦涩，若非为了她，裴徊光也不可能与她一道跌落山谷，如断翼的雄鹰般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