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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他细瞧了沈沅的脸色，问道，“近来可觉身上好些了？”

  沈沅一怔，下意识地偏过头：“好些了，服了药后再没咳血，今日我还和先生去山上游了一圈。”

  秦奕闻言，心不在焉般地点点：“那就好，应该是我多虑了……”

  他还在想方从灰中扫出来的玉虫草，他总觉得颜色有些不对劲？

  经过熬煮的玉虫草应该是土黄色的，方才那个确实青绿色的。

  只是沈沅又说她没什么问题，秦奕也觉得自己多想了，或许是因为玉虫草同其他的药混在一起才变了颜色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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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就快步跑进了房中。

  见宛瑶不在，她才从袖中抽出心的手帕捂住嘴，将隐忍了半日的血尽数都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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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也没看带血的手帕，似是已经习惯了，将它揉做一团，准备一会儿去柴房乘他们不备烧掉。

  只是手帕越攥越紧，她心中更觉惭愧和遗憾。

  若是死，也不能和母妃还有哥哥葬在一处了……

  辜府。

  梳妆镜前，琴儿正帮辜娉林梳头，她看了眼一旁的木匣，不解问：“小姐，您为何不将真的玉虫草给太傅大人？那样大人也许对您……”

  “此物珍贵。”辜娉林抚着垂在胸前的黑发，偏了偏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况我给他的也是先皇赏给爷爷的解毒药材，至于大人怎么对我都无妨，他平安便罢。”

  说着，她目光挪向镜中的琴儿：“事情怎么样了？”

  琴儿笑答：“老太爷已经命人去京城了，不过几日皇上就会派人来迎公主和大人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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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迎人回京

  五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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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就算躲，能躲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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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抓着手帕的手一紧，悄声地转过身靠在墙边。

  陆之昀望着桌上的水瓢出了神：“我没想过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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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奕放下柴：“你不要忘了，你还有爹，他怎能容许你为了沈沅公主功名利禄还有性命都不要了。”

  陆之昀瞥了他一眼：“我倒听出来你为自己无父无母有几丝得意。”

  秦奕动作一滞，苦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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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明早已到了京城，皇上应该还不知道，只是这样瞒也瞒不了多久，若不想个稳妥的办法，他和宛瑶还是要成婚的。

  他看向秦奕，问道：“如果七公主被带回宫了，你又如何？”

  火光印在秦奕脸上，竟有些沧桑，他心中发闷：“我又能如何？当年我征战沙场，以一敌百，可现在我连走路都要人搀扶……”

  他没有再说下去，所有话都化作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或许，他只能等吧。

  柴房外，沈沅呆呆地看着地面，清泪一滴滴地从眼眶中落了下去。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如同游魂一般走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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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望着桌上的茶杯，泛红的眼中满是悲戚。

  如果陆之昀为了她，不顾陆文杰，抛下功名利禄，违抗圣旨落入牢狱，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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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瑶提着一壶茶水走了进来，见沈沅一边发呆一边哭，走过去坐下：“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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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地一声，宛瑶将茶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要我另嫁他人，我宁愿一死！”

  沈沅一愣，她发现宛瑶动不动就把死挂在嘴边，特别是说到皇上赐婚一事。

  “可……”

  忽然，院外一阵奇怪地声沈将沈沅的话打断了，两人一同站起了身，望着门外。

  房门正对院门，两人清楚地看着院外的竹子都尽数倒了下去，似是有人故意砍倒的。

  陆之昀和秦奕也从柴房中走了出来，看着遮挡屋子的竹子几乎全都倒了下去，眉头紧蹙。

  一种不安自四人心中升了起来。

  “叩叩叩——”

  紧接着，像是要把门给敲碎的声沈响了起来，刺耳的如同鞭炮。

  沈沅和宛瑶走到院内，两人的手不由自主地握在了一起，微微发抖。

  秦奕迟疑了一下，去开了门。

  才刚开了一扇，一群身着甲胄的侍卫一拥而入，整齐地站成了两排。

  见秦奕被推到了地上，宛瑶心疼惊呼一声：“秦奕！”

  她跑过去，将秦奕扶了起来。

  与此同时，太监那尖锐的声沈也如响雷般在院内炸开。

  “皇上有旨，迎七公主、陆太傅回京！”

  第四十一章 皇命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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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来的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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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七公主，陆太傅接圣旨，其余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太监朝一旁的侍卫使了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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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冲了上去，却被一个侍卫拦住。

  沈沅只觉心口淤积的一口血将要涌上来，但见陆之昀似要发疯地模样，她竭力忍了下去，含着笑着说：“先生，我，我在外头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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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宛瑶只是紧握着拳，死死地看着秦奕被拖了出去，眼睛渐渐泛了红。

  见沈沅和秦奕都被带离出十几丈外了，太监才不急不缓地将圣旨打开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七公主、陆之昀即刻回京，于四月初八完婚。钦此！”

  短短几字，再次决定了二人的命运。

  宛瑶看着太监手中那明黄的圣旨，从未这般憎恨过自己生在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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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没有一个人接旨。

  太监拿着圣旨，看着眼前的两人，一副苦口婆心样子劝道：“公主，太傅大人，皇上若不是看在您二位的面子上，外头那两位该斩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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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太监还是壮起了胆子，说了实话：“皇上还吩咐了，若是公主和大人被绊住了脚，就除去‘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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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若他们不肯回来，就杀了秦奕和沈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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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奕曾为国效力，因伤卸任，皇上不念他的大功也罢，沈沅可是他亲生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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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听不见太监说什么，她也知道圣旨上写什么。

  沈沅木讷地偏过头，望着一旁的秦奕，竟见他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神色自若地站着。

  “秦将军，你……”她声沈沙哑，吐出的气都带着一股血腥。

  秦奕垂眸，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着：“皇命难为。”

  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他贪恋同宛瑶相处的日子，也曾自私地想过带着她远走高飞。

  然而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而已。

  缕缕春风拂过，再也没有竹叶的“沙沙”声。

  沈沅觉的这阵风太像寒冬中冷宫的风，寒冷的如同铁钉钻入她的骨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