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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
外头忽地下起了雨，从前最喜听雨入眠的沈沅于榻上翻来覆去，神色痛苦。
这次的疼痛全然不同，如果说那丹药给她的痛苦就如【创建和谐家园】心肺，这一次就似利刃割开了她的皮肉，又将烧红的秤砣覆盖在了被拨开皮肉的白骨上。
橙黄色的烛火慢慢靠近，宛瑶披着衣服端着烛台，睡眼惺忪地走了过来，语气有丝被吵醒的不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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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事……”她忍着痛，竭力让声沈平稳，“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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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熄灭，等听到了宛瑶入睡的声沈，沈沅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翻过身，上半身都悬在床沿边上。
“噗……”
一口暗红色的血自她口中喷出，落在脚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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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喝下解毒药了吗？为什么……
“呃噗……”
又一口黑血从她唇边流了出来，沈沅手忙脚乱地扯过枕头旁的手帕，将嘴角下巴的血擦净了，又去拭净脚踏上的血，把已被血染红的手帕塞入枕头下。
简单的几个举动，却耗尽了她的力气。
伸手不见五指中，除了外边儿的雨声，沈沅只能听见她自己沉重的呼吸。
她死死咬着下唇，如尸瘫在榻上，眼眶涌上一股热泪。
头一次，她对死产生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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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心仪之人！
她阖上眼，几近要哭出声来，然而她还是选择咬着被角，将那痛苦、恐慌和不舍尽数咽了下去。
次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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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一见他，眼底掠过一丝慌张，下意识地将满是灰的手背在身后：“先，先生，这么早啊！”
陆之昀脸色有些难看，她昨日才喝了药，这么早的天，冬寒还未褪尽，若是冻着了如何是好。
他几步就跨了过去：“你也知道早，你在作甚？”
“我……我，我饿了，所以就来找找有不有吃的。”沈沅忐忑不安地扯着慌，竟担心起刚刚那手帕有没有烧尽，火星子有没有全部熄灭……
第三十五章 辜府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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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还带着倦意，但明显精神头比前几日好多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早跑柴房来找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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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一愣，反问：“先生……要做饭吗？”
“你不是饿了吗？”他摸了摸沈沅的头，爱怜之意尽在眉梢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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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到他熟练生火，淘米洗菜，这些粗活让他做的竟有些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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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陆之昀让她怎么舍得离开，若没有那么多顾虑，此刻与他的相处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只是……
“怎么，看到太傅大人这样看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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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姐姐倒是听得宛瑶眼里划过一丝愉悦，但她并未表现出来，只是看着陆之昀低声道：“哪怕是天上的神仙，落到了凡间还是要会柴米油盐酱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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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奕也像别人一样说她是枝头凤，她就硬生生地掰断了翅膀下来陪他。
“……”沈沅心好像被猛地敲了一下，看着宛瑶的眼神越来越复杂。
“叩叩叩——”
门忽然被敲响了，刚出屋子的秦奕眼神一冷，这么早会是谁来？
宛瑶正要去开门，秦奕却叫住她：“我去。”
“吱”的一声，门开了一扇，只见小厮模样的几个男子站在门口，打头的手里还捧着一个礼盒。
“小的见过秦将军。”小厮躬身行了个礼，脸上谄媚的笑容让秦奕想起了从前在朝中对他阿谀奉承的贪官。
他阴沉着脸：“我已不是将军，你们是？”
看他们的衣料子，不像是寻常人家的下人，况且还知道他曾经是将军，在临安，恐怕只有辜珣府上了。
果不其然，小厮道：“小的们是老丞辜府的，奉了老太爷的命，来给太傅大人送东西。”
说着就将手里的东西呈到秦奕面前，眼神却不断地往院里看。
这时，已经净了手的陆之昀走了过来，将小厮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的。
“多谢辜老好意，只是已经受了辜小姐的大恩，午后我会登门答谢，这些就不必了。”陆之昀睨了眼眼前的礼盒，一股药味已经冲入了鼻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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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她打发来的探子看到了沈沅和宛瑶没有，若是她告诉了辜珣，事情就难办了。
未等小厮再说几句，秦奕便已经开始打发人：“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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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面面相觑，虽然吃了个闭门羹，好歹也看实了院内还有两个女子。
待脚步声远去，秦奕才道：“这是来试探咱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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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秦奕和沈沅，一个可能会被关入大牢，而另一个甚至可能会被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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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奕眼眸一暗，失笑：“谁说只有红颜才是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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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着日子，陆明最早明天沅上才到京城，若是等城门开，也得到后日寅时才能回太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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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喝过药的沈沅忽觉有股咸腥从喉间深处冒了出来，她脸色一白，抓着桌角的手紧了几分。
宛瑶放下手中的茶杯，蹙眉：“怎么了？”
沈沅下颚一抽，哽着声沈道：“姐姐，我，我还想喝一碗鸡汤……”
“……”宛瑶一愣，但很快站起身，“我去给你拿。”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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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爬满了她整张脸。
茶白色的手帕上瞬时绽开了一朵血红色的“花”。
沈沅颤抖地拿开手，嘴里的血腥味蔓延到了满手，手帕上的一团殷红让她长睫一颤，心如同沉浸了冰窖，连同手脚都冰凉如雪。
她能感觉到她的生命正在像从前那样，化作一口口的血慢慢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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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答应过他，不会再寻死了，可现在好像已经由不得她了。
秦奕说，玉虫草只剩下那么一株了。
她吃了，但没有用。
沈沅呆滞地眼神中渐渐弥漫起绝望，用手帕干净的一角擦去嘴边沾上的血。
难道这都是她的命？
她的命，注定让她孤独一世吗……
辜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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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珣看着眼前几担礼品，笑道：“大人客气了，老夫不过是‘牵根线’而已，要谢也得谢聘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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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就听陆文杰说辜珣因为是两朝元老，气焰自然比他人嚣张些。
他拥护太子，而皇上当年还是个皇子，没少受他的气，等皇上登基，辜珣又以年迈告老还乡。
皇上本不应，想借着机会打压她，谁知他居然拿出先皇的遗旨来，不仅全身而退，还为儿子谋了个世袭爵位。
如今辜珣手伸的还是挺长，即便知道他和宛瑶是要奉旨成婚的，但听闻宛瑶逃婚后，居然还想把孙女许配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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