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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寒风是被渴醒的，发现床头柜上放着暖水瓶和杯子，先咕咚咕咚喝下两大杯，这才舒服了不少。看看缩在旁边的苏若汐，又看看床头柜上的毛巾和酒，以及这满屋子的酒味，多少想起点昨晚的事。

  　　淤塞在心里的坏心情，瞬间一扫而光，虽然脑袋有些发蒙，一点精神都没有，但还是开心得不行。

  　　他躺下想继续睡，这一动，却把旁边的苏若汐给弄醒了。

  　　她艰难的撩开眼皮子瞅瞅他，没说话，先打了个打哈欠，“还发烧吗？”

  　　“应该没事了，头不疼了。”

  　　“那就好。”她说完合上眼。

  　　沈寒风看着她，忍不住微笑，“谢谢。”

  　　苏若汐闭着眼睛咕哝道：“没事了就赶紧走，把枕头还给我，老子脖子都要折了。”

  　　沈寒风听罢，展开胳膊，戳了戳她的肩膀，“给你枕。”

  　　苏若汐不耐烦的看了看，很是嫌弃，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睡。

  　　等她睡醒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据张妈说，沈寒风是中午走的，走之前留下话，让她睡醒后打个电话给他。

  　　苏若汐想到昨天发生的种种，有些不想打这个电话，就故意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泡澡、看剧，清空大脑，然后给甜甜在国外的主治医生打了个电话。

  　　“我希望能再进行一次基因库配对检索，嗯，钱不是问题。”

  　　“甜甜的情况比较特殊，找到匹配基因的概率非常低。”

  　　“没关系，好，我会尽快在网上填好申请表格。”她挂上电话，马上打开电脑，进行相应的申请，完成了相应费用的支付。

  　　其实，这样的基因检所匹配她不知已经做过多少次，找不到匹配的基因，钱就打了水漂，如果不是遇见了师父，她连给甜甜治病的钱都没有。

  　　可如今，她对沈寒风这个最后的救命稻草心灰意懒，她高估了自己，她放弃了。

  　　如果她不能救回女儿，她就跟女儿一起去死好了。

  　　苏若汐苦笑，心里反倒坦然了许多，这些日子，她真的很累。

  　　在电脑前发了几分钟呆之后，她开始写辞职信，发到了沈寒风的邮箱。

  　　合上笔记本，苏若汐感觉自己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伸个懒腰，整个人都轻松了，甚至想马上给师父打个电话，问问他自己能不能重回李氏。

  　　她看着时间还早，走出房间去找张妈，让告诉她今晚就可以回沈家了。

  　　张妈很惊讶，“那甜甜怎么办？”

  　　“没关系，我会处理好。”苏若汐笑着回答。

  　　张妈虽然舍不得她们，但她不过就是个佣人，知道她这么说肯定有道理，沉默片刻才说：“那我给你们做完晚饭就再走吧。”

  　　苏若汐看着她，忽然心酸，缓了缓，说：“那……明天吧，我开车送您回去。”

  　　“好。”张妈答应一句，低头去厨房继续择菜。

  　　甜甜听见她们说话，从房间里跑出来，仰头看着苏若汐，“妈妈，为什么要张妈走啊？甜甜可喜欢张妈了。”

  　　苏若汐领甜甜到沙发上坐下，正打算跟她说说回意大利的事，手机忽然响了。她看一眼来电人，知道这个电话躲不过，只好接听。

  　　“你什么意思？”沈寒风幽幽的质问声传出来，隔着手机都让人头皮发麻。

  　　这个男人，声音越是平静，越让人感觉大事不好。

  第86章 沈家兄弟

  　　半个小时后，沈寒风又一次杀到了苏若汐家楼下，因为想避开甜甜，苏若汐到小区对面的咖啡厅找他。

  　　沈寒风穿着休闲装头发似乎是才洗过，很蓬松，一下年轻了好几岁，只是一张脸太过阴沉，方圆三米都请勿打扰的样子。

  　　苏若汐做好了心理准备，对上一双刀锋般的眼神，也还是露出了笑脸，不慌不忙的坐下，先跟服务生要了一杯水果茶。

  　　“一个月，我把苏氏给你。”沈寒风眼神锐利的像要杀人，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

  　　苏若汐没想到自己在他心里值这么大的筹码，多少有些欣慰，这个价值，真是对得起在李氏拼死拼活打出来的名声了。

  　　“多谢沈总的抬举。”她挑眉，“但苏氏对我来说……不重要了。”

  　　沈寒风皱眉，“你在为昨天的事生气？我跟苏想容……”

  　　“够了。”苏若汐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定定看着他，半天，才垂下头，又把情绪压了回去，“沈寒风，我以前也跟你说过，我回来，除了给苏若汐出口气之外，就是想治好甜甜的病，但是你拒绝去医院做检查，我又没本事把刀架你脖子上逼你去，所以……我放弃了，我会带甜甜回意大利，不想再跟你跟苏想容扯上半点关系。”

  　　自从被苏想容威胁过之后，她虽然没有退步，但每天都在担惊受怕，谁都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被贼惦记上的肥肉。她输了，再输得一败涂地之前，离开是她能做的唯一止损的方法。

  　　沈寒风抿平了唇线，看着她，欲言又止。

  　　苏若汐长出口气，抬起头，故作无所谓的笑笑，“沈总，我知道合同里有保密协议，你要是愿意给我们母女一口饭吃，就放我回李氏，我可以跟你签订保密协议，绝对不会泄露岚梦的配方。”

  　　“我已经在派人寻找合适的骨髓，总比你一个人找块。”沈寒风试图挽留。

  　　“你自己去趟医院，说不定马上就能够解决，如果你的基因也匹配不上，起码能让我死了这条心，可你……”她笑，感觉沈寒风就是个笑话，“你像个爸爸吗？”

  　　苏若汐怕自己压不住情绪，急忙起身，“我已经决定辞职，沈总不用再浪费时间了。”她说完转身，小跑般离开了咖啡厅。

  　　沈寒风气得一拳打在桌子上，沉吟片刻，还是追了出去。

  　　正在路边等红灯的苏若汐忽然接到了张妈的电话，说是甜甜自己爬高够书架上的玩具，从凳子上摔了下来，撞破了额头。

  　　张妈在电话里已经有了哭声，苏若汐马上挂断电话，顾不得来往的车辆，一边扬着胳膊示意，一边冲到了马路上。

  　　当前的轿车一个急刹，险些撞到她身上，探出头来骂她，见她连个道歉的话都没有，直着眼还要往前走，有些急了，直接下车来，想要给她点教训。

  　　却在这时候，被沈寒风拽住了胳膊。

  　　“抱歉，我们有急事。”沈寒风说着抽出几张纸币塞在那人手里，大步冲到苏若汐身边拉住她的手。

  　　苏若汐慌张地歪头，已是满脸泪水，“甜甜受伤了。”

  　　沈寒风深吸口气，拉紧她的手，“跟着我。”他看好两边的车辆，找准时机拽着她横穿了马路。

  　　二十分钟后，沈寒风一路开着飞车把甜甜送去了明仁医院。

  　　没多久，医生李子木从手术室出来，面容严峻，“医院的O型血可能不够了，孩子需要输血，你是O型血吗？”他看向苏若汐。

  　　苏若汐摇头，“我是B型，随后看向沈寒风，我记得，你是O型吧？”

  　　她在沈家的时候，两人每年都会做全身体检，她对沈寒风的血型记得很清楚。

  　　“他不能输血。”李子木斩钉截铁的回答。

  　　沈寒风忽然想到沈黎明，“我马上给黎明打电话，他是O型血。”

  　　苏若汐等他挂上电话，马上追问：“你为什么不能输血？”

  　　沈寒风叹口气，“我跟甜甜有一样的病，很小的时候就做过骨髓移植，输血或者大量出血，都可能让我的病症复发，或者引起并发症。”他靠在墙上，都说出来，反倒感觉轻松不少，“你以为我不愿意救甜甜吗？我是没有办法。”

  　　苏若汐彻底呆住了。

  　　她以为曾经的自己了解沈寒风的一切，却连他得过这么严重的病都不知道。

  　　沈寒风歪头看着她，向来锐利的眼神竟然充满了无可奈何，“我当年让你打掉孩子就是怕我的孩子也会得这种病。”他移开目光，没办法再看她，“我奶奶是凝血障碍基因的携带者，我爸就是死于骨髓移植后的排异反应，医学上说家族男性不会遗传这种病，但我却从出生就被确诊了，剪脐带的时候差点要了我的命。”

  　　苏若汐干巴巴的张张嘴，一时有些混乱，“你不是说你没有给我喝堕胎药吗？”

  　　“我是希望你去堕胎，那也是去医院，用正规的方法，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害你？”沈寒风无力地解释。

  　　“你……”苏若汐傻眼，甚至忘了辩解自己不是苏若汐的事，“你那时候喜欢的……是苏想容啊。”

  　　沈寒风苦笑，歪头看着她，自嘲道：“我说我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一个人，你信吗？”

  　　苏若汐垂下头，无言以对。

  　　脑子里千丝万缕的线最后落在一点，如果沈寒风的骨髓不能用，那还有谁能救甜甜？

  　　等沈黎明过来的时间，护士往手术室送了三次血袋，好像没送一次，甜甜离死神的距离就越近。

  　　好在，沈黎明总算在半个小时后出现在医院，进行了相关的检查后，马上被安排进了手术室。

  　　没多久，一个护士从手术室出来，看着苏若汐急切的命令道：“你赶紧去换上无菌衣，沈黎明有严重的恐惧症，需要你陪着。”说着话便拉走了苏若汐，人命关天，分秒必争。

  　　如果沈黎明在里面晕厥过去，是说什么都不能输血的。

  　　手术室，沈黎明在无影灯下满头大汗，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进医院，没想到，还是会让他那么害怕，害怕到护士和医生的安慰都幻化成了听不清楚的嘈杂人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被人拉住，苏若汐蹲在他旁边，哽咽道：“黎明，我在这，你不要害怕。”

  第87章 前尘往事

  　　沈黎明努力睁大眼看着她，恍惚间好像看见了小时候的苏若汐，咧嘴对他笑着，豁了口的牙都是那么可爱。

  　　随着一下下的滴滴声，沈黎明心电图的曲线总算趋于了正常，而甜甜那边的心率却越来越不稳定。

  　　手术室消毒水味和血味混在一起，让苏若汐内心无比恐慌，手术刀动作的细微声响仿佛被放大了几倍，每一声都牵动着她的心，助理医生持续播报着两人心电图显示的情况。

  　　苏若汐一句也听不懂，感觉脑袋要炸了，很想问问医生为什么还不开始输血，只要一点点就可以，院长已经联系了其他医院，只是调血袋需要走手续，沈黎明的血只要支撑甜甜等到血袋送来就可以了，再不开始，她的甜甜就支持不住了啊！

  　　但她知道这时候，什么话都不能说，她紧紧咬住下嘴唇，好好握住沈黎明的手。她除了相信医生的判断，什么都不能做，也只能选择相信。

  　　忽然，虚弱的沈黎明开口要求医生马上开始输液。

  　　李子木看一眼心电图的情况，果断拒绝，“不行，强行输血，你会有危险。”

  　　沈黎明皱眉，“我已经签了风险承诺，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这时旁边的副手医生提醒，“心率已经趋于正常，达到了输血标准。”

  　　李子木还在犹豫，甜甜那边的机器忽然发出警报，助理医生急切道：“病人血压持续下降，再不输血，恐怕会影响大脑供血。”

  　　李子木皱眉，终于松口，“马上输血。”

  　　苏若汐下意识长出口气，抬眼对上沈黎明含笑的眸子，怔忪一下，羞愧地低下了头。

  　　她不想否认，刚才，在她的心里，完全没有考虑沈黎明的安危，甚至想不管他的死活让他给甜甜输液。

  　　沈黎明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手指动了动，反转握住她的手。

  　　手术室外，沈寒风靠墙站着，面无表情。

  　　纵是心急如焚，却也无能为力，他最讨厌这种感觉，如果他能早点跟苏若汐说出真相，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波折？他可以看着女儿在自己身边长大，就算她有病，也能早早开始医治。

  　　跟沈黎明一起过来的李晴看着儿子有些难受，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孩子脸上带着福相，不会有事的。”

  　　沈寒风看着对面的墙，艰涩地开口问道：“妈，你后悔生下我吗？”

  　　李晴笑了，这个问题，早在好多年好多年之前，她就想过。

  　　“我这辈子唯一后悔过的事，就是当年一气之下丢下了你，带着黎明和昕昕走了，如果我再坚持一下的话，你就不会变成没有妈妈的孩子，也不会……”活得像个机器。

  　　只是后面的话，李晴没忍心说出来。

  　　沈寒风已经如此，再被亲生母亲贴上机器的标签，就太残忍了吧？

  　　她想到往事，眼底有些泛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