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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鸢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为什么？
保持着最后一丝的理性的程鸢冲到了医院的监控室想要调取程凯那间病房的监控。
意料之中的，一间高级的VIP病房却偏偏在病人出事的时候遇上而来监控维修，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可等她再追问下去，工作人员却不肯再多透露了。
陪着一同前往的温寒被她突然安静下来的模样吓到，皱眉问道：“小鸢，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带你先回我家休息。”
程鸢的表情异常平静，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不用了，温大哥你直接送我回家吧。”
家。
那个她曾经以被资助对象身份住了四年，又以沈太太身份住了三年的，她跟沈默的家。
可这一切都再也不会有了，从程凯去世的那一刻开始，就通通都灰飞烟灭了。
往事呼啸而过，程鸢站起来的瞬间却突然眼前一黑，直直朝后倒了下去。
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外头阳光刺眼，熟悉的消毒水气味让程鸢胸中一阵反胃，明亮的病房之中除了她还有另一个人，却并不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而是于莹莹。
刺鼻的香水味朝程鸢逼近，于莹莹冷笑着看着她，甚至都不愿意再多拐弯抹角。
“我来看过爸爸的事情，那个医生已经告诉你了吧？”
刚醒过来不久的程鸢攥紧了被角，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你不配叫他爸爸！”
于莹莹毫不在意的笑笑，低头凑到她的耳边。
“看在你这么伤心的份上，我不如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知道当年为什么偏偏就你挑小路走的那一天被人围堵了吗？因为……是我给他们打的电话啊，哈哈哈……可是太可惜了，他们没能来得及好好伺候伺候你。”
一句话如同当头棒喝把程鸢击得溃不成军，出事那一天，她是接到于莹莹说自己高烧的电话才急匆匆抄小路过去的。
纵使于莹莹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纯真可爱的女孩，纵使她可能是杀害程凯的凶手，她从未把于莹莹跟她当初那段黑暗的遭遇联系起来。
胸中恨意翻涌，下意识就要一巴掌扇去，可手掌还没能碰到于莹莹就被她一手狠狠攥住了。
她的眼神变得愈发凶狠，“程鸢，这些都是你们父女俩欠我的。”
程鸢奋力挣扎，“你胡说，我爸从来都是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的，你别想污蔑他！”
于莹莹嘲讽一笑甩开程鸢的手，一字一顿，“那请问，他会偷看你这个亲生女儿洗澡？会拿着你这个亲生女儿换下的衣服？”
她的话音落下，病房里在瞬间如坠冰窖一般寒冷。
不会的，不会的，于莹莹一定是在胡说，爸爸不可能会是这样的人！
于莹莹动作优雅地把鬓发拨到耳后，“呵，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死了吗？因为我告诉他，我要把一切都告诉你。高大正直的爸爸转瞬之间变成猥亵少女的变态，感觉如何？”
程鸢脸色发白，许多曾被忽视的细节在脑海里逐渐明朗，为什么爸爸从来不让她每周末回家，反而让于莹莹每周回去。
她的沉默让于莹莹更为恼怒，直接一巴掌狠狠把程鸢的脸打得偏向了一边。
“这一巴掌，是还程凯那个变态当初对我做的一切，他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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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巴掌，还你不知廉耻妄想抢走沈默。”
第十二章 再没什么可失去的
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淌下耳中嗡嗡作响，可程鸢的思绪早已经停滞，黑暗的过去和剧烈的疼痛在一瞬间侵袭大脑，像是被人在耳边放了无数开到最大音量的喇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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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沈默和医生很快闻声赶来，于莹莹却早已经收敛起了之前那副面孔，一把扑进沈默的怀里瑟瑟发抖地开口，“我……我不知道，程鸢姐她突然疯了一样的要打我，我躲开之后她就开始扇自己巴掌，我好害怕啊。”
尖叫声越发凄厉，护士们的动作也越发粗暴，沈默脸色一沉毫不犹豫地把于莹莹推离了自己怀里。
“让我来吧。”
听到沈默声音的程鸢情况更加糟糕，可无奈力气悬殊，被他死死禁锢在怀里。
手脚都被按住的程鸢，毫不犹豫地张口咬在了沈默只着了一件衬衣的肩上。
剧烈的疼痛让沈默痛呼出声，却一直都没有松手，镇定剂渗透进血管之中，程鸢终于脱力一般地闭上眼睛，软软地倒在了沈默的怀里。
“沈先生，伤口需不需要做个检查，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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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于莹莹才是沈默女朋友的医生瞬间脸色一边，同样惨白了脸色的还有站在一边的于莹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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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凭什么你这个变态的女儿能得到沈默的爱！凭什么我做了这么多，他却还是对你念念不忘！
“你这个【创建和谐家园】又对小鸢做了什么！”温寒的喊声从外面传来，让沈默的脸色猛地一沉，却意外地让拦在门口的人让开了。
温寒疾步冲上前来，毫不犹豫地抡起拳头朝着沈默砸了过去，“你是不是非得她死才能满意！”
沈默没有躲开，结结实实地挨下了一拳，拇指擦过破皮的唇角，声音冷冽，“解气了那就滚吧，她需要休息。”
温寒都被气笑了。
“休息？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问问，她因为你脑震荡车祸的时候、她不眠不休照顾伯父的时候，【创建和谐家园】在哪个女人的被窝里？”
沈默眉眼一凛，眼中满是戾色，猛地揪住他的衣领，“我跟程鸢的事情，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手！要是不想拿手术刀的那只手废掉，现在、立刻、滚出去！”
镇定剂药效下去已经是深夜，程鸢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满头的大汗濡湿了枕头。
“你醒了？”
沈默心中一喜，开灯上前就要去扶她起来，却被程鸢闪避开来，伸出去的那只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这样下意识躲开，她到底该有多讨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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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不知道她是何用意，皱着眉看向她，“你想说什么？”
程鸢的眼中是深不见底的黑，抬头直视沈默，“如果我说，我爸爸是被于莹莹害死的，你信我吗？”
可回答她的却是长久的沉默，答案不言而喻。
她眼中最后一点光亮逐渐消失，最后却什么都没说拉过被子躺了回去。
没有人相信她，没有关系，反正她也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第十三章 你怎么不去死呢
程凯的葬礼举行得十分低调，稀疏的人群散去最后只剩下了那一抹静静伫立在雨中瘦弱的身形。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程鸢毫不在意自己被雨水打湿的额发，强扯出一抹微笑轻柔地抚了抚墓碑。
“爸，以后……我可能不能常常来看你了。”
这座城市所发生的事情几乎掏空了她的一切，可是她没法真的去寻死只能离得远远的。如果连她也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会记得程凯了。
她不信，死都不会相信她的父亲会对于莹莹做出那些事情。
“哟，现在知道要走了啊？”
于莹莹身上穿着一抹刺眼的亮色公主裙，视线落在程鸢身边的行李箱上面，心里一声冷笑，想走？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毕竟，死人对她而言才是最没有威胁的。
程鸢的双手紧紧攥着，被咬出血的嘴唇殷红一片，“于莹莹，你怎么还有脸来？”
“我怎么就没脸来了？程凯这种变态死了也只是为民除害罢了。”于莹莹笑得无比得意毫不掩饰，“倒是你……程鸢，先是害自己的爸爸成了植物人，又害得乐阿姨为你失去双腿最后【创建和谐家园】，像你这样的扫把星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怎么……不去死呢？”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利刃撞击大理石地板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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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那年险些被【创建和谐家园】的事情让她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障碍，不管到哪里都觉得不安。
最后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少年沈默走到她的面前，递给她一把精致的匕首，告诉她：“任何时候，能保护自己的人永远只有自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她一直记到如今，可当初的人却早已经走散。
那把刀在两人结婚以后就被不慎遗失，没想却是被于莹莹给带走了。
察觉到程鸢剧变的脸色，于莹莹心中一喜骂了一声蠢货，随即讥笑一声又添了一把火，“扫把星女儿配变态父亲，你们父女俩还真是绝配啊，何必活着污染空气呢？”
她的话语彻底【创建和谐家园】了程鸢，她可以忍受于莹莹的奚落，却不能容忍她对程凯的污蔑！
寒光乍现，锋利的刀刃顷刻间在于莹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搭上了她【创建和谐家园】的脖颈。
脖颈上的冷意吓得她一动也不敢乱动，她甚至能感觉到血液渗出皮肤的温热。她本想【创建和谐家园】程鸢【创建和谐家园】，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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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在崩溃边缘的程鸢狠狠攥紧刀子，凄厉地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选择退出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他养育了你整整十五年，你怎么下得去手？”
她眼中的疯狂让于莹莹后背生寒，顿时尖叫着不要命地往后躲，嘴里却不住地大骂道：“程鸢你这个疯子！快点给我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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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确实是疯子，可这都是被你们给逼疯的！于莹莹、沈默，你们迟早会遭报应的，一起死吧，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她眼中厉色骤现，手里的刀子毫不留情地朝着于莹莹刺去，却因为双手抖得厉害，只堪堪划过她的手臂。
鲜血一下涌了出来，于莹莹捂着手臂哭得更厉害了，“姐，程鸢姐，我是你的妹妹啊。”
第十四章 欠你的现在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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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以前一切分明是很美好的，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情，爸爸不会为替她出气遭遇车祸，沈默的妈不会【创建和谐家园】，她也不会遇上沈默，自此与他和于莹莹三人纠缠数年。
可是一切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呢？
她晃神的瞬间，于莹莹抓准时机想要去抢夺她手里的刀子，眼看就要成功之际程鸢却一下回过神来。
利刃刺进皮肤，于莹莹一声惨叫。
只是没等再刺进几分，程鸢握着刀子的那只手却被一股大力攥住，指骨被挤压地疼痛难当，可她却死都不肯松手。
“程鸢你疯了吗？准备下半辈子在监狱里过吗？”沈默一声暴喝，手上使劲一扭刀子顺势落在地上，一声脆响。
程鸢双眼猩红目呲欲裂地死死盯住因失血而脸色惨白的于莹莹，揪着沈默的衣领大声嘶吼，“沈默，我没有疯！疯的是你们！我都要离开了为什么不让我走？为什么要给她可趁之机让她伤害我爸爸？你们一定都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她眼中的癫狂彻底刺伤了沈默，原本一直坚定的信念有瞬间的动摇。
就这么一念之差，程鸢却再度捡起了沾血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朝着于莹莹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