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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持续了这么多年的恨意，到头来却不过是闹剧一场，多么的可笑。
沈林天看着面前失魂落魄的儿子心里一时也不是滋味儿。
乐玉琴病发的时候刚好撞上他事业发展的关键时候，再加上她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轻易在他面前露出马脚。于是等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一切却早已经来不及了。
他一错再错，以为有了程鸢那个开朗的孩子陪着以后能让她的病情有所好转，可到底是治标不治本。
一念之差，却改变了几个人之后几年生命轨迹。
他看着沈默一夜之间长大，看着他在生意场上运筹帷幄应付自如。而他自己却躲进了厚重的壳里，远离了这座城市，希望能减轻一些自己的罪恶感。
沈林天表情凝重地拍了拍沈默的肩，“好孩子，去把她找回来吧。”
沈默的肩膀有微微的颤抖，抬起头来，脸上是前所未有过的脆弱表情，“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别人了，可是……我不愿意她再次因为我的行为而困惑、而难过……”
他欠她那么多，就算是拿命还都还不完。
可只要那个人是她，就算让他拿命再赌这最后一次有何不可呢？
第三十三章 她还没能放下他
决定再拼最后一把的沈默请了长假，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完成了交接，把公司的事务全数都交给了沈林天。
只是当他真正开始找人之时，才切实体会到，程鸢对他到底有多么的失望。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所有点滴都被留在了这座城市，她已经铁了心要离开。
他最后甚至花钱雇了【创建和谐家园】才算是找到她出国的航班信息，只是同一架航班里还有一个熟悉的名字。
温寒。
沈默心里其实也没底，不过好在在他昏迷之际于莹莹拿给程鸢的那份离婚协议书并不是他亲手签名的，所以并不具有法律效力，严格来说他们还是合法夫妻。
只是如果不到最后，沈默不希望拿这一层关系去绑住她，他做的混账事已经够多了。
A国机场，长身玉立的男人从机场出来。
早已经等在外面的金发碧眼的美女老远就看到他，笑着朝他走了过去，丝毫不见外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嘿，沈默，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两人是大学同学，露西这一口不怎么流利的中文一直是沈默最乐衷于拿来取笑她的点，只是现在他完全就笑不出来。
沈默一进车里就被丢了一堆的文件，里面都是一些程鸢这段时间在A国的生活照，看着气色还算不错，让他稍稍放心了些。
“喏，这是你之前托我找的人。”露西有些欲言又止，“可是，她看起来似乎已经有了爱人，你……”
沈默拆开文件的手一顿，苦笑道：“她是我的妻子，但是我做了很多错事逼得她只能离开，我悔不当初却还是不想放弃她……”
露西思忖了片刻忽地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激动地飚出了母语，“我就说我在哪里见过她来着，我们大学社团活动的时候，我经常能在场外看见她，仔细想想她当时场场不落为的就是看你啊。”
她的话语让沈默的心脏有片刻的停滞。
婚前他跟程鸢最为亲密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她给他做心理疏导的那时候，他的直觉一向敏锐，在那时就已经感受到了程鸢对他的感情。
可他近乎本能地抗拒，并在同时把自己真正的心意给掩藏了起来，
现在想来，乐玉琴大概是他们之间看得最为透彻的人了，否则不会在【创建和谐家园】之前留下让他们结婚的遗言，想要以此当做是她未说出口的那些事情的补偿。
只是她的一番好心却被沈默糟蹋地支离破碎，想到这里沈默就不由觉得心脏一阵抽痛。
车子很快在之前预定好的酒店停下，露西见沈默脸色不好，语气爽朗地表示让他去门口等着，自己帮他把行李拿过去。
已经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沈默没有拒绝，闭上眼靠在了一边的立柱旁。
只是他却没有看到，一辆车在经过酒店门口的时候骤然停了下来。
温寒有些担心地看向程鸢，他也不知道沈默是怎么在这么快时间内找到这里来的。可是他却清清楚楚看到，不管沈默曾经做过多么过分的事情，只要他往那一站，依旧能对程鸢造成巨大的影响。
她还是没能放下他。
令人无比意外的再次相逢让程鸢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着，脸上的表情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却在见到下一幕的瞬间彻底僵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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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唇几乎被咬得出血，程鸢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我们回去吧。”
呵，就连于莹莹也腻了吗？
第三十四章 终其一生不会在一起了
“嘿？程医生？程医生？”
这已经是程鸢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走神，诊所的护士有些无奈转头看了一眼温寒。
温寒神色复杂，朝她抱歉地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去跟患者解释一下，程医生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修改一下预约时间吧。”
早在国内那起医疗事故解决的时候，温寒就开始跟国外的朋友着手准备这家诊所了，只是一直没来得及跟程鸢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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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没有多想，按时抵达了医院，却怎么都没有想到沈默那个疯子居然会以他为威胁让程鸢把眼角膜给于莹莹。
但当他知道一切的时候手术已经结束，一切都已经晚了。他顾及到刚做完手术的程鸢，到底还是咽下了那口气带着她一同出了国，希望她能忘掉国内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只是他提出给她准备移植手术的时候，却还是被她笑着拒绝了。
那时候程鸢说：“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只是一只眼睛看不见而已，又不是瞎子。”
温寒直到今天才明白过来，程鸢其实从来没有放下过对沈默的感情，即使她知道自己为了这段得不到回报的爱情早已经千疮百孔。
之所以不愿意去做眼睛手术，大概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再犯一次同样的错误。
温寒心里止不住地泛苦，最后却还是收敛起了眼中的失落，笑着把手里的文件递到程鸢的面前。
“上次的产检报告出来了，胎儿很健康，但是你还是得注意调整自己的心情，不然对孩子是有影响的。”
提到孩子，程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笑得却还是有些勉强。
晚上回家的路上，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白天的事情，温寒开车的时候更是刻意绕过了白天见到过沈默的那个酒店。
程鸢自然察觉到了，一直欲言又止直到车子停在院子里的时候才低声开口：“温大哥，其实……你不必一直这么迁就我的，我跟他早已经不可能了，他跟谁在一起也是他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她说得轻松，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还是止不住地去想象沈默和于莹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又是不是过来找她的？
纷杂的思绪在脑海里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几乎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如果有的选的话，程鸢绝对不想再欠别人人情，尤其是当这个人还是对她有恩的温寒。
只是现实永远这么残酷，如果没有得到温寒的帮助，她压根不可能避开沈默到这里来待产，而她却没办法回应他同等的情意。
即使两人最后真的走到一起，那对温寒来说也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
程鸢再清楚不过，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里仅剩的那点被封闭起来的位置刻着的还是沈默的名字，那个她曾在无数个深夜记在笔记本里的名字，像是伴随着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一样深深刻进了她的血肉里。
她依旧爱他，可终其一生他们都不会在一起了。
第三十五章 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沈默在A国的第三天，终于在多番打探下找到了程鸢现在所供职的那家诊所。
诊所离他所居住的那家酒店其实并不远，之前的几天他却因为各种原因与它擦肩而过。脚下落了一堆的烟蒂之后，沈默终于下定了决心走进了诊所。
敲门声响起，诊所的华裔护士推门走了进来，“程医生，有位沈先生说是您的朋友，希望能见您一面。”
‘沈’这个姓氏总是能随时撩动程鸢的心绪，她愣了一秒，才抿唇道：“我不认识他，让他离开就是了。”
护士有些为难，毕竟那位先生看起来对程医生很了解，“可是……”
“你就真的这么不想再看到我吗？”沈默不知何时跟了过来，声音中带着浓重的失落，脸上也尽是疲惫之色。
夹在两人之间的护士大概是察觉到了一点什么，找了个理由就溜了出去，走的时候还顺手把办公室的门给带上了。
程鸢表情冷淡地扫了沈默一眼，“沈先生这是做什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字，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别的需要当面交谈的事了吧？”
虽然早料到她的反应，可真的亲眼看到，沈默的心却还是抑制不住地疼。
可这些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他怨不得别人。
沈默缓步走到办公桌前，却在看到程鸢明显的戒备神情之后顿时停下了步子，苦笑道：“小鸢，我们没有离婚，你签署的那份协议书上面的字是有人模仿我的笔迹签上去的，不具有法律效力的。”
把跳海的程鸢救起来之后，他就因为腰上的伤口感染而陷入了高烧昏迷。
等他醒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程鸢的安慰，却从于莹莹手里拿到了所谓程鸢让人送过来的协议书，程鸢那一栏已经签下了名字，可他那栏却是空白的。
沈默急不可遏，被冲昏了头脑的他甚至没来得及思考东西的真实性，满脑子都被程鸢要为了别的男人离开他这个想法所塞满。
可偏偏于莹莹在那时候策划了绑架案，他方寸大乱，乃至之后的一切都开始失控。
直到前些日子于莹莹的真面目被揭穿，他才辗转得知，她在他昏迷期间做出的那些混账事。明明做错事情、信错人的是他，为他承担哪些沉重后果的人却是程鸢。
他因为过度吸烟而有些沙哑的嗓音让程鸢一顿，旋即回过神来，“沈先生不远千里赶过来自然也不能白走一趟，我会尽快把签好字的协议书寄给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两人擦肩而过，沈默终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伸手抱住了她。
“小鸢，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知道当初的那些事情你都是被陷害的，于莹莹已经被关进监狱了，你原谅我一次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好不好？”沈默带着哀求意味的话语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程鸢那颗早已经疼到麻木的心脏微微波动，却意外地觉得无比平静。
第三十六章 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她垂眸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那样相似的场景，角色却对调了过来。
那是很多年前，在他们还是医患关系的时候。
阳光明媚的午后，只有两人的沈家别墅复健室里，天时地利。
可唯独，人不和。
她鼓足了勇气在他面前拿出准备许久的戒指，怀揣着满心的情意捧到他面前，对他说：“沈默，我们在一起吧。”
那时候他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啊，对了，他说：“程鸢你别开玩笑了，这难道是什么新的治疗手段吗？”
沈默把她满腔情意当做玩笑，而在那之后不久，他接受了于莹莹的告白，他们开始出双入对。
没有人知道，程鸢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说出祝福的话语，然后再在深夜无人之时泪湿衣襟。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沈默说的也未尝不是实话。
她的爱情，乃至于她的一生从来都不过是一场无疾而终的玩笑而已。
上帝之手无情地一挥，把温寒带离了与她相遇的轨道，把她送到了沈默身边。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他却对她视若珍宝的感情弃之敝履。
她放弃一切一心求死，侥幸存活下来，肚子里却又多了一个让她再没法狠下心来的小生命。
就连现在，她决定忘掉过去、忘掉仇恨重新生活。于莹莹却原形毕露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就连沈默都回头了。
这些都是她曾经可望而不可得的东西，可当这些事情真正摆在面前的时候，她却似乎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开心。
沈默的力道极大，以前从未在他身上闻到过的呛鼻烟味让程鸢眉头紧皱。
一番挣扎未果，她索性也就这么任他抱着了，“沈默，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知道，不管是谁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