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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我的命，大可以拿走，我欠你的，我会还。”
“温仙儿和林香雪我都处死了，那些欺负过你的女人，我也都处理了。盈盈，你就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耳边不停地传来声声呼唤，我睁开眼，看见祁治潇正灼灼望我。
我被他抱在怀中，四肢绵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原来在暗室中，我中了那熏香的毒。
我恨恨瞪他，张口就骂：“【创建和谐家园】！你放开我！”
祁治潇却将我抱得更紧：“不放，盈盈，我再也不会放手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独不能让你离开我。”
他在我耳边呢喃，字字如发自肺腑，听得我几欲窒息。
为何都到了这一步，他还要扮演如此深情的戏码？他自己都不恶心吗？
我想要从他怀中挣脱出去，可却失败了。他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一点一点地认真吻我。
我无力反抗，只能嘲讽：“祁治潇，你知不知道大皇子的人很快就要攻进来了？等他们攻入，等待你的，就只有死！”
祁治潇点头：“我知道。”
“知道你还在这里放浪？还不快点逃命？”
祁治潇却挑挑眉：“盈盈，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冷笑：“对，我关心你什么时候死。”
他脸色黯了黯：“放心，欠你的这条命，我会还你。至于现在，我要做一个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
第52章 死地
祁治潇疯了。
大皇子的兵马已经连攻京城三日，眼看城破在即，可他却依旧醉生梦死。
一众官员跪在中殿上痛哭，嘶吼着乞求皇上视朝，乞求皇上发兵剿叛军，乞求皇上能像个正常的帝王那样奋起反击。
可祁治潇对此不闻不问，任那御前总管跪在我凉云殿外叩首扣得头破血流，直至昏死过去，他也未曾去中殿上看上一眼。
他的眼里，大概就只有我了。
那熏香里不知是什么毒，这三日来我身上虽有了些力气，可头脑却昏然，四肢仍绵软。他像一个最称职的夫君，抱着我吃饭，睡觉，甚至还带我到宫中最高的摘星台上看日出。
晨风微凉，他紧了紧我身上的厚氅，又探手试了试我的温度，这才指着东方微白的天际：“看，太阳快出来了。”
我淡淡看向天边，满眼都是冷漠。
这疯子，想来是知道大势已去，已不再挣扎了。可是我不懂，明明已到了最后的关头，他却为何这样黏我？
他将我毒倒，大概就是为了与我尽情厮磨。这几日他抱着我，我们无时无刻不在一起，亲密得令人心生恍惚。
即便是多年以前，我们初初大婚，也从未像如今般亲密。
那个时候他太忙了，战乱不休，大宝初登，前朝后宫，无论哪里都需要他，无论何事都需要他去摆平。而我这个皇后，只能独坐中宫，等。
漫漫长夜，星河耿耿，往往一等就是一整夜。
那时的我，以为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总能等到我的帝王忙完政务，回来与我执手夜话。
可我等来的，却是温贵妃，林惠妃，陈婕妤，李昭容……一个又一个女人被送入后宫，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冷了。
“盈盈，我以前总说要与你一起看日出。现在，我终于如愿了。”
“你以前住的昭阳殿，我每日都派人打扫。你养的那些花儿，今春开得很好，明天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以前有个蠢货，眉眼与你有几分相像的，仗着我宠她，一路将她从贵人提拔到德妃，那女人竟异想天开起来，以为自己将来可以入主中宫，竟偷偷跑到昭阳殿，弄坏了你的花……我震怒，命人将她砍了，就埋在你的那些花下面。所以这三年，你的花开得越发娇艳……”
我听得一个激灵，一股寒意自心底涌出。
祁治潇，怕是早就疯了。
他低头看我，目光温柔到几近痴迷：“盈盈，我以前总想着，等摆平了那些人和事，就回来好好陪你。可是，管理一个国家，竟是那般千头万绪。我们失去了那么多，才赢得了那尊皇位，可那把椅子，却是不好坐的。你不知道，我刚登基的时候，心里又慌又苦，却不敢与你说，怕你担心，也怕你看我不上，嫌弃我不能堪此大任。”
我面无表情听着，没有丝毫反应。
“后来我发现，要想治理好国家，必先整顿好朝廷。可那些肱骨大臣们，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在官场混迹多年，对付我一个刚披上龙袍的新帝，简直轻而易举。朝中派系繁多，我若想安抚好他们，就必须要拿出行动。而古往今来，帝王与朝臣修好，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将他们的女儿，姊妹，族内女眷，纳入后宫。唯此一招，才能将他们彼此制衡，并让他们死心塌地地为国效力。”
祁治潇一口气说了许多，我却听得心中发苦。
若这些是他的真心话，那当年我们一家拼死浴血地保他登上皇位，竟是错了吗？
我阿姐被乱箭穿心，至今生不如死，也是错的。
我那时爱他爱得神魂颠倒，更是大错特错。
“祁治潇，你说这些，是何意思？”我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发问。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虽负了你，可那不是我的本意。我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你。”
他话音落，忽然东方天际光芒万丈，太阳出来了。
与此同时，我听到震天的喊杀声从皇宫西北处传来。
大皇子的人，终于攻进来了。
连我都骇然变了色，祁治潇却仍陷入回忆里，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盈盈，我有时候想，如果当日我们不争这皇位该有多好。我不当皇上，你也不是皇后，我们就是世间最平凡的一对夫妻。没有朝政，没有党争，也没有那么多的女人夹在我们中间。我们可以找一处僻静的地方过活，我打猎，你耕织，或者我去当个教书先生，你就在家种种花，养养猫，日子平淡却有味道，那该多好……”
听着祁治潇的话，我眼前竟出现了他所描绘的图景。当一对最平凡的夫妻，过着最平凡的日子，多好。
可是，太迟了。我闭一闭眼，泪水倏然而落。
大军已攻入皇宫，火光漫天而起，四处都是尖叫声和喊杀声。祁治潇终于抱着我下了摘星台，我本以为他要逃，可他却回寝宫，将墙上挂着的玄铁盔甲取下来，穿在身上。
这盔甲，还是当年我与他一起拼杀皇位的时候，他的战袍。
如今战袍再上身，这江山，却是留不住了。
见他转身去取佩剑，我蓦地扭头就跑。如今宫闱大乱，到处都是疯狂逃命的宫女和太监，我本想趁乱逃走，可还没跑出他的寝宫，就被他从后面追上来捉住。
“盈盈，我说了，不许你离开我！”
他冲我低吼，然后点了我的穴道，抱着我一路砍杀那些逃跑的妃嫔和宫人。
血，好多的血。
祁治潇犹如魔鬼上身，拿着他那把流光宝剑，见人就砍。我亲眼看到一位妃嫔被他的利剑一劈两半，那女人死前的目光，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大皇子的人发现了祁治潇，开始对他围攻。最后的羽林卫拼死护着他一退再退，最终退到了中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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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怕不怕？”
第53章 杀意
我被他点了穴道，口不能言，只能怔怔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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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恨他，此时也心痛了。那样好的一张脸，毁了。那样如玉的一个少年，也早已随风而殁。
泪水，再次滚落。他俯身吻去我脸上的泪，却忽听“砰”地一声重响，中殿的门被大力撞开，无数的黑甲兵如潮水般涌入。
大皇子，终是攻了进来。
大皇子的黑甲兵直驱而入，将仅剩的御前羽林卫斩杀殆尽。偌大一个中殿，满满立着的，尽是祁治潇的仇敌。
“祁治潇，放开盈盈！”
“昏君，拿命来！”
“孽畜，你杀我林氏满门，我定要将你扒皮抽筋！”
无边混乱中，我听到了大皇子，兰生哥甚至林燃的声音，我扭头朝玉阶下看去，只见黑甲乌压压一片，每个人脸上，都是极端的愤恨。
那些染了血的刀剑齐齐指向祁治潇，可他却毫无惧色，仍是抱着我端坐在王座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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倨傲的声音响彻大殿，响彻在他发号施令了数年的中殿上空。可玉阶下的人，再也不是他的朝臣，而是想要他性命的仇敌。
众人听到他的话，都露出了嘲讽之色，看着他的目光犹如看着一条疯狗。大皇子更是指着祁治潇冷斥：“祁治潇，你疯了吧！你也不看看，如今这中殿之上，都是何人？！”
“何人？”祁治潇骄矜地扬着下巴：“自然都是朕的臣民！”
“疯狗！你就是条疯狗！”大皇子忍不住破口大骂：“祁治潇，你身为一国之君，却丧尽天良，做出人人不齿之事，我祁氏皇族中怎出了你这等悖逆之徒？若父皇泉下有知，定然以你为耻！”
“呵，大皇兄，当年你为了争夺皇位，不惜起兵谋反，那个时候，你心里可有父皇？”
祁治潇说到了大皇子的痛处，只见大皇子脸色骤变。
“盈盈，你瞧这些人，多虚伪”，祁治潇低头看我，伸手抚弄我的头发：“当年宫闱大乱，朝纲分崩，我那些皇兄们，哪一个不想称皇称帝？只不过他们最后都失败了而已。大皇兄今日再得意，当年不也败在我们手中？盈盈，这天下，是我们夫妻并肩打下来的。我们为王，他们是寇！如今我不想要了，不过是施舍与他们而已，可他们竟然以为，我是败了。哈哈哈哈，我祁治潇，何曾败过！”
祁治潇说着说着就狂笑起来，笑声疯癫恣肆，久久回荡于九重宫阙内。
我看着他睥睨骄傲的模样，心底生出一丝隐痛。这个人，实在是太傲气了，即便死到临头，也不肯低下那颗高傲的头颅。
大皇子眼中杀意愈发浓了，可他忌惮祁治潇怀中的我，无法轻举妄动。
祁治潇虽然轻柔地抚弄着我，可谁都清楚，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就可将我的脖颈掐断。
兰生哥忍不住越众而出，大声道：“昏君，快放了盈盈！”
祁治潇傲岸冷笑：“尔等何德何能，能命令朕，放了朕的皇后？这江山，是朕的！皇后，也是朕的！你们若识相，就速速退下！”
大皇子脸色黑沉：“祁治潇，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清醒？便是我们退下，这天下英雄，还有谁肯称你为皇？你兔死狗烹，先诛西疆王，再杀温丞相，后以‘莫须有’的罪名斩林大将军。你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中，视天地万民为刍狗！你这样的皇帝，人人得而诛之！”
祁治潇听了大皇子的话，神情蓦地激动起来，双目中绽出狂厉的光：“征西疆，是为了一统天下。杀温丞相，是因为他目无皇权。斩林大将军，是因为他功高震主！他们身为国之栋梁，却一个个就只知道要挟朕，朕的皇后，也险些因为他们而丧命！朕为什么不能杀了他们？！”
“这么说，一切都是因为盈盈？祁治潇，你还真是可笑”，大皇子冷冷道：“你征西疆，是因为西疆王府长女为你战死，你却苛待皇后，怕西疆王闻讯谋反。你杀温丞相，不是为了盈盈，而是为了你自己。林家也是如此，即便林大将军与林惠妃该杀，可你却屠尽林氏阖族！你这皇帝何其可耻！没有称皇的本事，就不要坐那个位置！”
大皇子可谓字字诛心，连我听了，都只觉满心痛彻。
祁治潇却大笑不止，笑声凄厉至极。
“皇兄，你说得对，我的确是没有当皇帝的本事，连盈盈都护不好。当年在西疆，一见钟情的何止皇后，朕也是。”
他说着抬手轻抚我的脸，那只刚刚砍杀了无数人的手微微发颤，可落在我的脸上，却是那样的温柔。
他的眸光凝住我，里面是无尽的情意。
“我不过庶妃所生，母妃家势力低微，母妃亦不受宠。我自孩童起就受尽宫人的虐待。我本无心皇位之争，可因你和几个皇兄接连谋反，连累得我也天天被父皇猜忌。我为了求生，去了西疆。原本是满心屈辱，谁料到，却遇到了盈盈。”
他说到此处，神情越发柔和。那沾满污血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个欣悦的笑。
“那天，她坐在树上，问我，能不能娶她？我心里好笑，怎会有如此大胆的姑娘？自此，盈盈就走进了我的心里。我们一起杀敌，一起论证。后来，我就成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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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登上了帝位，我成为了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我以为我可以为所欲为了，就不管不顾的让盈盈成了皇后，让她成了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我是皇帝，封最爱的女人为后，又有何错？可他们，温丞相，林大将军，却立即构陷她：毒杀贵妃！我那时才知道，我太幼稚，太异想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