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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安!」我大声叫他的名字,却不敢晃他,生怕一晃他伤口的血又会猛地喷出来,「你给我醒醒!」
还是没反应。
我突然没来由地想抽他两个大耳刮子,叫你丫的争皇位,推我进火坑,看吧,把自己也作进来了吧,活该!
但一想到他竟然真的不顾性命来救我,我又悻悻收了手。
「李维安啊李维安,你干吗不当个【创建和谐家园】到底算了。」我叹口气,「现在搞得你自己要死不活,我怪你也不能怪得心安理得了。」
本来我可以每日心无旁骛地诅咒李维安,现在他忽然突然跳出来,整了舍命救我这一出,这叫怎么回事儿啊。
我坐在河边,衣服湿漉漉的,冷得瑟瑟发抖,可李【创建和谐家园】依旧紧紧闭着眼,没有半点要醒的意思。他身上有伤,我不可能直接拖着他走,再说拖不拖得动也不一定,这种帅哥一般都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重得像几百斤的秤砣。
可是一直待在原地也不是办法,时间在一点点过去,这河边只会越来越冷,李维安熬不熬得过去还是个未知数呢,再加上太子此时定然不会就此罢休,或许已经大肆派人在搜寻我们了,要是被找到,那可真就是直接玩完了。
思虑再三,我决定拖着李维安至少先远离岸边。我低头仔细瞅了瞅他的伤口,箭杆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折断了,但好像也没有大量出血了。
我从背后架起他的两个胳膊,尽量让他胸口远离地面,就这样拖着他往前面挪去,在湿漉漉的河岸泥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李维安真的太重了,我不得不走十步歇一步,不知不觉额头上竟冒出许多汗珠。
「我都这样了,你要是还要凌迟我,那可说不过去了啊。」我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咳咳……」原本脑袋歪向一侧,一动不动的李维安,突然咳了两声,吓得我萌下意识地撒开了手。紧接着,他的背重重砸在地面上,一声闷哼后,这哥们又吐了一口鲜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我赶紧蹲在李维安旁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你还活着吧?」我可不想因为这一摔,李维安这条命就落我手上了。
李维安睁开眼瞪着我,却没有力气说出一个字。但那眼神妥妥的就是在怪我,一副看到傻子被气得无语的样子。
「是你自己跑来救我的好不好?」我剜了他一眼,「再说了,不是你设计把我弄进太子府的吗?」
「咳咳咳……」李维安突然猛咳起来,连着咳了几口血,眼神也变得虚弱起来,和刚刚醒来时凌厉的眼神截然不同,我竟然看到他眼中有一丝慌乱不安,但也就那么一瞬间,或许是我看错了吧。
见李维安确实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到底还是心软了。不管之前他再怎么不对,可他今天毕竟还是出现,为了救我还差点丢了命。我也有些不忍心再对他恶言恶语。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谁知道是不是我还有什么剩余价值没被榨干,所以他才拼了命救我。
「喂,李维安!」我刻意冷冰冰地开口,「就算你救了我,也别指望我感激你啊,我可不会报答你。」
李维安没有答话,估计他也说不出话,只是一直盯着我,看得我心里毛毛的。我见他半晌也没有开口讲话的意思,站起来架起他的胳膊,继续拖着走。
我依旧走得磕磕绊绊,手臂已经酸得没知觉了。此时天色已晚,周围静得只能听到我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你……咳咳……把我……扔这儿。」李维安虚弱地开口,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甚至因为冷风习习,声音还有些发抖。
我停下脚步:「扔这儿?干吗?喂狼啊?」我没好气地开口。我可不是你,才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对旁的人不管不顾。
李维安又不出声了,任由我拖着。我也懒得再讲话,拖着李维安,真的是个体力活。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亮已经高挂天空,又细又弯,像精雕细描的女人的眉毛。借着稀疏的月光,我瞧见靠着山脚处有块巨大的石块,和山脚靠在一起,正好形成了一个背风三角区,刚刚好能容下两个人。
这种情况下,按电视剧的套路,不是应该刚刚好有个山洞吗?可我实在是筋疲力尽,再也走不动了,有个遮风处总比没有好吧。
我小心翼翼地放下李维安,让他背靠着大石头,把绝佳的背风区让给了他。李维安紧紧闭着眼,嘴唇有些干裂,脸色比之前更差了,身体也颤抖得更厉害了。
这会儿要是有个打火机就好了,搞个火堆,至少不会这么冷。我有些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李维安,在这荒郊野外待一晚,别说他了,我或许都会冻死。
我决定试一试钻木取火……虽然十有【创建和谐家园】行不通,但在这情况下,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可行了,再说,或许借着书中李维安的主角光环,还真能成呢?
正好手边有两节干树枝,于是我又找了些易燃的干草铺在下面,然后努力回忆着之前在电视上看过的野外生存纪录片,有模有样地钻了起来。
但事实证明,这根本就不行通,钻了不知道多久的我,居然连一丝烟都没看见。我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把两个树枝扔飞得老远,吐槽道:「电视剧真的太坑人了!」
我隐隐听到背后的李维安轻笑了两声,然后又抑制不住地咳了起来。都这样了,还有力气笑我,我朝他翻个白眼。
「还笑呢?今晚咱们可能都要死这儿。」我有些气馁地坐在原地,耷拉着脑袋。
「和你一起,……也挺好的。」李维安的声音虽虚弱无力,但听上去坦然极了,仿佛面对的不是死亡,而是解脱。
他闭着眼,月光落在他根根分明的睫毛上,像是撒上了一片银霜。
我是无法理解李维安的脑回路:「既然面对死都不在乎,又何必为了皇位和权力这些身外之物而赌上一切呢?」我心里这样想着,就直直问出了声。
李维安睁开眼看着我,带着月光,眼神竟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既然那么不想死,又为何拖着一个算计你的人走这么久呢?」一口气说了太多字,李维安重重喘息着。
一瞬间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张着嘴愣住了。
「生于皇家,长于皇家。」李维安自嘲地笑了笑,「没得选。」
他好像在给我解释,又好像在自我安慰:「从十月怀胎开始,……咳咳……每个皇子都已经属于这场随时会死亡的无声战场。」李维安垂下眼,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咳咳……这是皇家的生存法则。」
突然间,原小说中被我忽略的某些情节,一股脑儿涌入我的脑海。
小小的李维安呆呆站在突然失火的云川宫前,火光漫天,势要有吞噬掉黑夜的气势。他那日只不过贪玩,偷偷溜出了云川宫,去池塘里抓鱼,再回来时,那个唯一也是最后一个对他温柔以待的娘亲,就这样被困在火海,消失了。
他呆滞地转头,看向站在旁边冷笑的皇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他跑过去拉住皇后的衣角,「你为什么不救救我娘亲?」
皇后愤怒地推了他一把,小小的李维安摔在地上,擦破了手掌。他瞧见那个女人无情地吐出几个字:「那个贱婢,该死!」
他就那样趴在地上,不知道他的娘亲,总是温柔抱着他,轻柔给他唱歌的娘亲,到底犯了什么大错,让皇后一怒之下纵火烧了云川宫。皇后还不解气,拉起小小的他,嘴里一边骂着小杂种,一边把他往火海拉去,李维安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惹:皇后不高兴,只得哭着大叫,「皇后娘娘,安儿知错了,安儿再也不敢偷偷溜去摸鱼了!」
他只记得今天做了这一件错事,他也记得娘亲教导他一定要听皇帝和皇后的话,不要任性,凡事也要让着那个总是欺负他的大哥。
后来,皇帝也算及时赶到,不至于让他也葬身火海。他害怕地蜷缩在地上,小小的一坨,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不停地说着:「安儿知错了,父皇,安儿再也不摸鱼了。」
皇帝没听到他的话,只是拉过皇后的手,李维安听见皇帝问皇后:「火星子都溅到手上了,痛不痛?」
他想从地上爬起来了,告诉父皇,他的娘亲还在云川宫里,被烧得很痛很痛,可不可以去救救她。
皇后赌气一般甩开皇帝的手,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云川宫,皇帝急急要追上去,但余光瞥到地上的李维安,沉声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入了这皇家,生死常态,早些看清也好,就当这是为父教你的第一个道理。」
说罢,便追着皇后的背影而去。
李维安突然明白,父皇不会去救他的娘亲了。
云川宫自那日后,便彻底没了。
李维安搬去了皇宫最偏的偏殿。因为位置偏远,又住着一个宫女生的皇子,冬日时,宫人时常便懒得来添煤炭,李维安常常夜里冷得睡不着,只好起身在门口坐着。原本有个老嬷嬷瞧他可怜,偷偷给他送去了一床厚被子,结果被皇后知道,当着李维安的面把她给乱棍打死,扔出宫去了。打那以后,宫里再没人敢和李维安扯上关系,生怕惹得皇后不高兴。
再长大些,他开始跟着其他皇子们去听太傅讲学。大皇子是帝后嫡出长子,自然高高在上,高傲无比,时常带着其他皇子公主,以捉弄李维安为乐。他们觉得,一个宫女生的儿子,自然天生低他们一等,皇后都这么说,自然是没错了。
有一次玩笑开得狠了,李维安撞到墙柱上,头破血流,讲学的老太傅都吓了一跳,赶紧通知了皇帝。
皇帝赶到时,李维安一动不动地坐在位置上,看着一本论语,额头上还在汩汩冒血。
「不痛吗?」皇帝挥了挥手,让太医去给李维安处理伤口。
李维安摇摇头,定定地和皇帝对视着,无论太医怎么弄,他硬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皇帝有些满意地点点头,道:「是个有魄力的孩子。」皇帝转头叮嘱了老太傅几句,末了又对李维安说,「朕当年也有十来个兄弟,你可知他们现在在哪儿?」
李维安摇了摇头,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两个在地方做王爷,其他的都意外薨了。」
皇帝点点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向来都是胜者来讲述的。」
好一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我回过神来,望着李维安,此刻的他看上去安静又沉稳,初见时不过十六岁,此时也只有十八岁,如若在 21 世纪,也应该是过着周末睡到日上三竿,闲来打打游戏,约上哥们儿去打篮球的年纪,就他这颜值,没准儿还能混个校草当当。我忽然想到了李【创建和谐家园】,他是不是也这样无可奈何,是不是也不得不为了生存去争这皇位。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李维安望着我。
「答案对你来说,重要吗?」
他点点头,然后又低头咳了几声。
「扔你在这儿等死,我良心难安。」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你确实差点害死我,我现在也没有原谅你。但我不会为了自己逃命,就把你扔在这儿。我能想象到你会在难受中死去,这叫共情。身边的人对于我来说,不是政治筹码,不是交易货币,我在乎他们的感受,所以不愿以己之益,伤害他们,这叫情。这个情可以是亲情,友情,或者爱情。」
李维安蹙眉,仿佛在仔细思考我的话。我不知道我这 21 世纪闪闪发光的智慧,有没有点醒他,但转念一想,李维安要是真这么活着,可能早就死在深宫之中了,毕竟生活环境截然不同,我也不指望他能真的理解。
「反正我跟你不是一类人就对了。」我简单地总结,「你会做的,我都不会做的;我会做的,你都不会理解的。」
李维安望着我,欲言又止,憋了半天,有些干巴巴地说:「我想试着理解。」
我翻了个白眼,想反驳他一句,但看他那惨白得有些吓人的脸,又觉得怪可怜的,就咽了下去,改口成:「好啊,咱们能活过今晚再说吧。」
我搓搓冷得没了知觉的手,放在嘴巴面前猛地哈了几口气,然后包住李维安的手,试图帮他暖暖:「你现在真成冰坨子了!」
「我什么时候像冰坨子了?」不知道是不是今晚月光作祟,还是他体力虚弱,李维安的声音格外柔和,软绵绵地撞进我的耳朵。
我瘪瘪嘴,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得得,你不是冰坨子,你是冰锥子,又冷又扎人。但我自然是不敢气他,万一他一口气没缓过来,就这么去了,那我真要愧疚一辈子。我刚准备收回手,放到嘴边再哈气暖暖,李维安确反手抓住了我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瞪他一眼,想要挣脱开,他却抓得更紧了。
「安王。」不知何时,言庭突然出现了,单膝抱手跪在李维安面前,「卑职来迟了,还望安王赎罪。」
李维安放开我的手,轻轻嗯了一声,又立刻转头低声对我讲:「你看,他这么久才找到我,我不责骂他,是不是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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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庭带着一小队人在午夜前就找到了我们。回城的路上我才知道,李维安在来救我之前,就让言庭带着一小队人和太医,事先绕道在下游等着,以防出意外,所以他才能这么快在下游找到我们。
「难怪他不慌不急,合着原来都算计好了啊。」我披着件大袄子,抱着水囊喝了一大口水,本来心里挺感激他的,得知这一消息大打折扣。
此时李维安待在另一辆马车里,太医正在为他处理箭伤。
「沈小姐。」言庭骑马走在我的马车旁,听我抱怨,突然开口说,「恕卑职多嘴,打我跟着安王这么些年,这是他做得最鲁莽的一次决定。」
我撩起马车的帘子,忍不住喊道:「连太医都备着了,还鲁莽?」
言庭看都没看我,眼睛盯着前方:「带着太医,是为了以防沈小姐遭遇不测。」
我心里一震,一时有些尴尬,小声嘟囔了一句:「还不是他把我送到太子手上的。」
「这不是安王一个人的错,贤王也脱不了干系。」言庭目不斜视。
「行了吧,就知道维护你主子,我懒得听你讲。」
我没好气地放下帘子,马车里舒服又温暖,一路晃悠,我又困又累,很快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我抬头望去,见沈灵茹端着碗,朝我走来。
「玲玲,我都听言庭讲了。」沈灵茹坐到我床边,「这药是安神的,来,喝点吧。」
她拿着勺子准备喂我,让我有些不习惯,这和当初那个闹着要出去玩的女孩是同一个人吗?
我接过碗和勺子,朝她笑了笑:「我自己来吧。」接着仰头一口气,就着碗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药的苦味还来不及蔓延,沈灵茹便立刻放了一颗蜜饯在我嘴里:「以前还在沈府的时候,你最怕苦了,非得就着蜜饯吃药。」
「我知道那一箭是怎么回事了。」我觉得这事有必要说开,不然我俩心里都有疙瘩。
沈灵茹面上一僵,低下头:「玲玲,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当时昏了头,放了那一箭,真的很后悔。」
「我原谅你了,你那一箭,本来也不是对我的。」我看着她的脸,认认真真地说道,「但是李维安做的事情,太过分了。」
沈灵茹紧张地抿了抿嘴,点点头,又摇摇头:「都是我的错,他做这些都是为了我。」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忍不住多管闲事:「是为了皇位还是你,你自己多想想吧。」
沈灵茹没接话,一时间我俩陷入了尴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