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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思和澜沧同时大喊，均停止缠斗，欲冲过来。
柳玉茹猛地抬头看向顾九思，大喝一声，“别过来！”
二人果然停住飞掠的身形。
柳玉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赤着眼，看看顾九思手中还在滴血的刀，又看看地上那颗头颅。
她仿佛回到，冰天雪地那天，她跌跌撞撞跑进柳棉的梨院，进门就看到杏儿那颗被冰雪冻住的头颅。
杏儿一双眼睁得很大，死前似乎极其害怕，又极其隐忍。
而顾九思就站在不远处，站在一整院被染红的雪地中，高昂着他的头颅，漠然看着这一切。
那一天，风雪遍天，可柳玉茹的心却比漫天风雪还冷；那一天，苦守的真情幻灭，柳玉茹坚守了十几年的信念轰然倒塌；那一天，她心死神伤，经历了这一生最漫长、最痛苦、最煎熬的蜕变……
柳玉茹望着地上那颗头颅，所有原本以为压制在心底的过往，一瞬间泄出来，痛苦的回忆近乎要撑爆她的脑袋。
她跌在地上，疯狂地摇头，痛苦喊道，“带我走……”
她这一声，是低着头喊出来的。
顾九思与澜沧同时飞奔过来，只是顾九思身法更加灵活，先一步就将柳玉茹揽在了怀里。
他一把将她抱起，“我带你走。”
随即，迅速掠上屋顶。
澜沧晚了一步，朝他们喊了一声，“茹儿姑娘！”也跟着飞上屋檐，追了过去。
一路飞行奔走了很久，从闹市一直到荒无人烟的沙地。
顾九思终于停了下来，他将柳玉茹放在一片阴凉处，随后转身怒视着身后紧追不放的澜沧。
“澜沧国师，你不是我的对手，念在你救过我妻子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一马。现在我要带我的妻子回家，你就不必再跟着了。”
顾九思说这些话的时候，手中的刀已经出鞘三分，带着明显的威胁。
澜沧握紧手中软剑，丝毫不退让，“谁赢谁输还未见分晓！你要带茹儿姑娘走，也要问问她愿不愿意跟你走，她若不愿意，我这把剑就绝不回鞘！”
一向平易亲和的澜沧，此刻却是凌厉异常。
顾九思缓缓抽出手中的大刀，将刀鞘丢在沙地中，“既然如此，那就刀下见分晓！”
顾九思挥刀砍来，澜沧也迎刀刺去。
“乒乒乓乓”又是一阵刀剑摩擦的声音。
柳玉茹听到打斗的声音，混乱的思绪终于有了一些分明。
她看到不远处，刺目的阳光下，火热的沙地中，澜沧和顾九思打得难分难舍。
于是，连忙冲上前几步，用力喊道，“别打了，你们快别打了！”
她的双眼还通红着，声音也嘶哑了着，喊出的声音根本盖不住刀剑撞击的声响。
她心意横，突然冲上二人交手当中的空处。
顾九思似乎打红了眼，根本没注意到冲上来的柳玉茹，挥刀的速度丝毫没有减缓。
那刀刃正朝柳玉茹的肩头。
一刀下去，柳玉茹一条胳膊怕是要废了。
第三十七章 触目惊心
刀势太猛，顾九思想收回去已是不可能，他早已战得通红的双眼，猛然大睁，似乎不敢置信。
刀收不回来，只是比之前弱了几分砍了下去，可这力道也不轻。
这刀并没有落在柳玉茹身上，而是砍在了冲过来的澜沧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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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沧！”柳玉茹的眼泪一下子冒了出来。
“没事，一点小伤。”澜沧温柔一语，缓缓松开的怀抱，让柳瑾出来。
他的身体有些摇晃，持剑插入沙地，用来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可那剑身太过柔软，根本支撑不了他身体的重量。摇摇晃晃之间，握剑的手一松，澜沧“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柳玉茹赶紧上前去查看，手颤抖着摩挲在他背部的伤口边缘，眼泪越来越多。
她本以为自己的泪早就为顾九思流干了，此刻却看着澜沧，才知道他对自己有多重要。
澜沧却依旧强撑着，露出一丝笑容，安慰道，“茹儿姑娘，我没事，你看，我还能站起来。”
说着他果真要从地上爬起来。
柳玉茹知道他怕自己担心，所以逞强。
于是，握住他的手，道，“别动，你若还想陪我浪迹天涯，得先把命留着。”
澜沧一怔，随即脸上浮出狂喜。
柳玉茹对他报以一个肯定地笑，随后捡起澜沧那柄软剑，转身看向顾九思，眼中迸射出决然。
“顾九思，我要跟随的人是澜沧，不是你，你放我们走吧。”
在韩夫子药堂的一颗头颅前，柳玉茹本就是想让澜沧把她带走的。
顾九思摇了摇头，眼中有痛苦，“茹儿，我不同意，我要你跟我走。”
柳玉茹凄然一笑，将软剑架上自己的脖子，“要么让我和澜沧走，要么，你带着我的尸体回李朝。”
“茹儿……”顾九思想冲上来。
柳玉茹将剑割入喉间半寸，鲜血沿着白皙的脖子渗了出来，即使哀求也是威胁，“算我求你，别再互相折磨了。”
顾九思猛地收住脚步，目光隐忍而灼烈。他知道，如果不答应，也如今的那一剑是真的会隔断自己的喉咙。
挣扎良久，随后她缓缓低下头去，“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顾九思的身体因为痛苦，抑制不住在抖，手中的刀也握不紧，落进沙子里，发出沉闷的声音。
柳玉茹眼中亦如之前平静，“那就请孟将军把休书给我，从此一笔勾销，两不相欠。”
顾九思愕然看向柳玉茹。
“一笔勾销，两不相欠……呵呵……好个一笔勾销，两不相欠……”
他苦笑一阵，随后一把扯开衣衫，从贴身衣物中扯出一襟白布，咬破手指，以手为笔，以血为墨，在白布上奋力狂书。
大手一挥，“柳玉茹，你要的，我给你了！从今往后，你我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福祸生死，再无瓜葛！”
第三十八章 细水长流
岁月流转，转眼已是两年之后。
澜沧已经退出官场，柳玉茹喜欢清静自在的日子，他便陪她归隐，远离喧嚣热闹的都城，在一处依山傍水的小村落定居下来。
这日风和日丽，柳玉茹站在自家屋前，一手叉腰，一手扬在眉间挡着日头光线，仰头看着屋顶的男人，毫不客气地左右指挥。
“左边，左边那块地方必须要补一补，还有那，上面那一块也不行，一到下雨天就漏雨，新买的被子全给泡湿了。”
澜沧在屋顶不断左右上下蠕动，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笑容可掬，“娘子别急，为夫马上就修好了，绝不会让你再被雨给半夜淋醒。”
柳玉茹撇了撇嘴，“信了你个鬼，上次你盖房子的时候还说，你盖的房子这世间绝无仅有，绝不会有问题。保证我住的舒舒服服，比国师府还要舒服百倍呢。结果呢，三天两头不是灌风就是漏雨，屋子里进的水都可以划船了。”
澜沧讪讪笑着，也觉得自己理亏，挠了挠头，“娘子，我错了，我保证，这次，这次绝对不会再出问题，你相信你相公我……”
他好言好语劝着，又再三保证，柳玉茹看他那副诚恳模样，憋不住也笑了起来，“知道错了就好，说说吧，怎么弥补？”
澜沧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立马答道，“湿了的被子，我来洗我来晒，屋子里的水我来清干净。”
柳玉茹得了便宜还卖乖，继续道，“就这样？还有呢？”
澜沧赶紧补充，“外加洗一个月碗，不，三个月。娘子，这样行吗？”
柳玉茹心底乐开了花，面上却还端着，“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我考虑考虑。”
澜沧知她脾性，立马开心地喊道，“得咧，谢谢娘子。”
……
时间一晃，又过了四年。
柳玉茹正在厨房准备早饭，澜沧则是蹲在厨房门口处理新打来的猎物。
一只半大点的小豆丁，揉着没睡醒的双眼扑到柳玉茹脚边，抱着她的腿不撒手，还撅着小嘴。
委屈哄哄地说道，“娘亲，娘亲……修儿不要跟妹妹一起睡，妹妹她又尿床了……修儿觉得好羞羞……”
柳玉茹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小豆丁的脑袋，另一只手握着一柄锅铲，朝门口的澜沧喊道，“孩儿他爹，灵儿又尿床了，你快去把她的衣物被单都拿出来换洗。”
澜沧听到，立马放下手中的猎物刀具，“我这就去。”
进厨房洗了把手，又擦干了才往灵儿的房中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碎碎念，“这小丫头怎么回事，明明就比她哥哥晚出生半刻时辰，修儿从去年开始就没再尿过床了，她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真不知道是像了他们夫妻俩谁小时候？”
澜沧一路摇头，纳闷不已，“每天炖的野猪尾巴都补哪去了，怎么还三天两头尿床？”
厨房里，柳玉茹抱起小修儿，在他软糯的小脸蛋上亲了亲，问道，“修儿，今天吃饺子好不好，娘亲包了芹菜馅和玉米馅的，都是你和灵儿最爱吃的……”
修儿喜欢吃芹菜饺子，肉烂芹菜香，灵儿则喜欢玉米馅的，玉米香甜脆嫩。
小豆丁一听有芹菜馅的饺子，在柳玉茹怀里高兴地拍着肉乎乎的小手，嚷嚷道，“今天吃饺子咯，修儿最喜欢吃娘亲包的饺子……”
他嚷完，又问，“要请那个叔叔过来一起吃吗，他好像很想和我们做朋友呢？”
柳玉茹疑惑，问道，“什么叔叔？”
“就是那个长得和爹爹一样好看的叔叔呀。”修儿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着不远处。
柳玉茹的视线跟着他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年约三十，身形挺拔的青年男子。
他就站在离他们家院子不过四五米处，似乎是在搭着房子。
这不看还好，一看，柳玉茹登时丢下小豆丁，迈步冲了出去。
别说才隔了这十几米，别说才过了七年，就是百米之外，百年之后，柳玉茹怕是也能一眼认出那个人是谁。
第三十九章 大结局
可不就是顾九思嘛！
他怎么找到这来的？
怎么还在她家旁边搭起了房子来了？
肯定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