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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肖然给你请的辩护律师，你可以叫我何律师。”

  全程除了开头的这一句，对方没有再和她讲过一句话。性格倒是和肖然一个样子，两个男人完全无视旁边的赵婉清，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天。

  从游戏聊到最近的工资，从房贷聊到新出了什么车，赵婉清在旁边拿着筷子听了老半天。

  直到赵婉清再也忍不住，带着几分怒气的问了句：“难道我们不是来谈我父亲的案子的吗？为什么一直在聊些不相关的事情。”

  “案情我早了解了，肖然都把资料给我了，赵小姐你放宽点心。”对方似乎被隐忍半天终于爆发的赵婉清吓到了，语气竟然有点底气不足。

  倒是肖然，对赵婉清的反应丝毫不惊讶。

  “这顿饭是他答应接这个案子要我请的客，案情他都掌握了，知道的不比你少。”肖然的手指轻点着额头，不急不躁的说着，目光一直定格在身旁显得焦躁的少女身上。

  “赵婉清，这顿其实该你付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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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黑店

  他尾音上挑，肖然侧过身来饶有兴致的看着赵婉清。

  赵婉清一愣：“是该我付。”

  确实是没理由再让肖然掏钱啊，他已经帮了自己这么多忙了。赵婉清看着满桌子的菜肴拿过了结账单一看，又悻悻的放了回去。上面的右下角尾末工整的打印着黑体字：524元。

  524元！这顿饭就是赵婉清小半月的生活费啊。这是什么黑店，赵婉清开始四处张望起来。之前没怎么注意，这才看到极具中国风的装潢低调又安静，一对一服务的服务生小姐身穿玲珑有致的旗袍在帘子后面等候。确实……好像是这个价位的饭店。

  “你说，这里能不能洗碗抵饭钱……”赵婉清掏遍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怕是也拿不出这么多钱，犹豫半天才问出了这句话。

  话落，她还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肖然的反应。

  肖然看着她这么窘迫的模样，忍不住嗤笑一声，“算了吧，本来就没指望你出。”

  这笑的声音不大不小，却钻进了赵婉清的心里。赵婉清本是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子，并非是吝啬不想出，而是目前真的给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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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啊。”肖然没当真，他也不是真计较这么几块钱，不过是想看咋咋呼呼的小女孩窘迫的模样。

  但是好像玩过了点，肖然把视线从埋头扒饭的赵婉清身上移开，一抬头却发现何律师一脸戏谑的在看热闹，脸上挂着一种仿佛什么都看透的笑容。

  肖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能制住肖然的没几个，何律师就是一个。

  何律师年纪轻轻的，见过的世面可比普通人多得多。家里三代都是律师，高价才能雇佣的私立律师，不靠国家工资仅靠私人报酬就住上了市中心的三层小洋房，整一个老狐狸再世，不是说建国以后动物不准成精的吗？

  靠着一副好皮囊，完全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看啥？”肖然的刑侦学到的心理判断对这个人完全没用。

  “看你好看。”何律师笑得肖然浑身不自在。

  “得了吧，滚滚滚。”室内空调维持在25度，肖然却觉得自己要起鸡皮疙瘩了。

  当赵婉清从饭碗面前抬起头时，饭已经被她扒得干干净净的了，唯独嘴角还沾着一粒白米饭。

  肖然和何律师谁也没有出声，任由赵婉清带着那粒一直顽强粘在嘴角的米饭出了门，上了公交。

  何律师看着赵婉清搭乘的公交缓缓驶动后，语重心长的拍上了肖然的肩膀，“这么傻乎乎的女孩子不多见了啊，肖大警官你要珍惜。”

  “珍惜个鬼，你好好给我辩护，免得这丫头天天来烦我。”

  审判日很快到来了，赵婉清早早的起了床，换上自己唯一的一套职业套装。

  她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对着镜子仔细的整理着自己的着装。暗自给自己加油打气，就算是为了父亲，也绝对不能软弱，绝对不能逃避。

  她知道自己会遭到什么样的眼光，知道自己作为被告者的家属会遭到什么待遇。但父亲的压力一定比自己很大，遭到的怨恨比自己更深。

  对着镜子深呼吸几口气，赵婉清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确认无误以后才出门打了车早早的到达会场，因为害怕遭到受害者家属的刁难，在肖然的提醒之下从侧门进入的法庭。

  第14章：开庭

  法庭的灯光令人恍然觉得不真切。

  陆陆续续的法官入场，陪审席上不断有人落座。记者与旁观者，还有受害者家属的目光【创建和谐家园】裸的盯着自己，令赵婉清如芒在刺般浑身不自在。

  这股强烈的恨意，令人怯弱。

  何律师出现在法庭上，与上次在饭店时看见的印象完全不一样。换上职业西服带上金边眼镜的他整个人连气场都变了，感觉浑身透露出一种自信与从容，那双狭长邪魅的眼睛隔着道透明的镜片仿佛能望进人的心里去。

  他隔着一道木栏的距离，走到了辩护人的位置上坐下，回头时对着她鼓励式的笑了笑，视线落在那亮闪闪的名牌——何昊林。

  下一秒，一双粗糙的大手被拷在银闪闪的手铐里，面色憔悴的赵父被押了上来，原本慈爱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

  瞬间，赵婉清的心里一揪，像绑了块石头似的往下沉。

  “羌胡洞事故案正式开庭。”

  检察官果然如肖然所说的那样，以赵父醒来时前言不搭后语的的记录为切入点指控，拿出了种种证据，现场的二次碾压痕迹，赵父服用的抗压药片，尸体的尸检报告，甚至拿出了赵家的财务支出来论证，赵父是因为害怕高额的赔偿费用，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将人完全撞死的论证。

  何律师就对方拿出的证据一一作出了辩驳。

  “首先，检察官提出的以上所有证据都并非直接证据。不管是抗压药片还是尸检报告，都不能够直接证明赵父是蓄意谋杀。其次，财务支出也能算证据吗？不能，这说白了只是个猜测，法庭讲究的是实证。”

  法庭里的时间过得很快，随着两方激烈的辩论，赵婉清额头上冒出了绵密的汗珠。时间过去了三个小时，场面一度陷入了僵局。随着法官小锤子的敲响，暂时休庭。

  推开休息室的门，长久的紧张与精神力集中消耗了她的力气，她失去重心的向后倒去。幸好有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手，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脸，而且还罕见的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肖然……”看到是认识的人之后，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谢谢收了回去。

  好累啊，赵婉清闭上了眼睛，干脆靠在了肖然的怀里。法庭上的灯光令人目眩神迷，受害者家属的目光饱含愤怒与仇恨，赵婉清害怕自己被这怒火燃烧殆尽。

  不管是谁的胸膛，借自己依靠一下吧，就算一分钟也好呀。

  肖然的胸膛里有淡淡的烟味，还有些清新沐浴露的味道，宽厚而令人安心。

  肖然的双手不知所措的无处搁放，犹豫良久轻轻的放在了怀中少女瘦小的肩膀上。垂眸便看见，她的睫毛颤动，十分的不安稳。

  空气突然安静，肖然并没有推开赵婉清，她也没有咋咋呼呼，此刻的她显得是那么无助，现在她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可以休息的避风港。

  怀中少女浅浅的呼吸跟随着睫翼颤动，像个瓷娃娃一般的脆弱。即便是休息的时候，眉头也是紧紧的蹙着的，仿佛身处梦魇。肖然的眼底浮现前所未有的柔情，就这么静静的任人依靠在自己的怀里。

  呼吸与呼吸相融，心跳与心跳靠近。

  “暂时借你的肩膀给我依靠一下吧，我快支撑不住了。”赵婉清的语气少见的疲惫。

  第15章：指控

  “暂时借你的肩膀给我依靠一下吧，我快支撑不住了。”赵婉清的语气少见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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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良久后听到了来自警官的回应。

  “我好害怕……我看到我父亲站在那里被那么多人质问，我好怕失去他。”她将头深深的埋在他的怀里，双手攥紧了他的警服，像是在垂死挣扎。

  饶是一向淡定的肖然也有点手足无措的，语气少有的温柔了起来，“不会的，你父亲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

  闻言，她抬起了头看向宽慰自己的肖然，目光水润润的仿佛被呼唤的小动物一般湿润。

  一下子就望进了肖然的心里，那双眼睛无助又可怜，不带遮掩就这么直接的撞进了肖然的心里头。

  短暂的安静被推门而入的何律师打破，推开门看见相依的两个人楞了一下后，立马反应过来退了出去，还顺带把门给关上了，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但还是惊动了怀中的少女，急于了解判决输赢的赵婉清看到推门而入的人是谁后没有多想，紧跟着追了出去。

  休息室咖啡色的大门徐徐掩上，肖然听见门外面传来少女急切的声音：“怎么样了？辩胜的几率大吗？”

  肖然尴尬的维持着之前的动作，怀中却已没有了那娇俏少女的体温。

  莫名的有些惆然若失，随即自嘲的笑了笑，心想刚刚自己是犯了什么魔怔，竟然特别想怜惜怀中少女。

  调整好心态，肖然刻意不去想刚刚那个令人触动的拥抱，随即推开门去看他们聊什么。

  “僵局。对方也拿不出明确证据，根据法律保护的倾向性，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判意外事故。”

  “不过，不用担心，还是有机会的。”何昊林一向如此有底气和信心，毕竟百分之八十的诉讼率可不是白吹的。

  “真的吗？”赵婉清激动的抓住了何律师的手，正好叫刚刚推门而出的肖然看到，神情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肖然眸子里浮过一丝暗流涌动，这跟他又没关系。赵婉清爱牵谁就牵谁，但心里莫名的涌出一抹烦躁。

  半小时的休庭很快结束，法官们依次进场坐到了座位上，小锤子一敲宣布再次开庭。

  重新开审两方都已经心里有了个概数，检察官转身跟身后的委托人细语着什么，两个人字里行间说话的时候，目光都看ybtd的是自己的父亲。

  “还我爸爸！杀人犯！”这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在公正严肃的法庭上面响起。

  不知何时娇小的小孩子钻过了隔离的木栏，走到了法庭的正中央，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指着被告人席位上百口莫辩的赵父。

  她是受害者的小女儿，才不过五岁的年级就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受害者的妻子红着眼眶仿佛要把人看穿，丝毫没有要把小孩子给抱出去的意思，因为小孩子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她真心实意想喊出来的。

  杀人犯！杀人犯的女儿！自己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亲，你父亲就该偿命！

  赵婉清仿佛一桶冷水将浑身上下浇了个透，脚像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法官肃穆的声音威严的响起：“安静，法庭之上不得喧哗！谁家的孩子还不赶紧抱出去。”

  最后是一个身穿警服的年轻人打开木栏，将奶声奶气的小孩子抱走的。

  第16章：一波三折

  肖然抱着小孩离开的时候，回头对【创建和谐家园】的赵婉清以只有近距离的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难道你也不相信你父亲了吗？还原真相才能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这句话才让赵婉清完全清醒过来，是啊，她不能被仇恨所灼伤了。她父亲不可能是他们口中的杀人犯，不能让父亲蒙了这不白之冤啊。

  赵婉清挺直了背脊，纵使现在遭人怀疑，但只要父亲活着，真相早晚有一天会水落石出，到时候自然可以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本以为就此该一锤定音，何律师挺直了背脊，目光自信看向了主法官等待判决结果。

  “因为证据不足，所以经过陪审团的讨论过后，最后得出……”

  “等一下！”法庭的门突然被推开，走进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

  “我是目击证人，亲眼所见被告者是恶意杀人，我请求作证。”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滴溜溜的到处转动着，看着怯弱，但说的话却是无比的坚定。

  现场一片哗然，大家的视线纷纷看向了这个不打招呼突然闯进来的女孩。

  “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之前警方找了那么久证人。”围观群众们窃窃私语着。

  “是个小女孩，说的话能当真吗？”不免有各种争议的声音，毕竟这个“目击证人”明显还是个学生。

  “肃静！做目击证人没有年龄限制，你保证你所说的全都是真实的吗？”法官冷峻的声音令在场的窃窃私语声都安静了下来，这就是法律的威严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