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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女人,甚至比宴会会场分别时还要狼狈。她的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肩头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男士皮衣。原本皎洁清冷的面庞,此刻染上了有些病态的晕红,连那清澈的双眸都泛出几许朦胧。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酒香传来,混杂着尼古丁的气味。经常在生意场上应酬,他非常熟悉这种烟酒味,然而此刻从她身上飘来,竟然刺鼻的难以忍受。周身气压低沉,他冷漠地注视着她,深不可测的眼底似乎有急遽翻涌,被他强行压制,只凝成唇角一抹讥讽的冷笑。最初由于突如其来的灯光的一阵晕眩过去,聆微认出眼前人,不由得惊诧。他怎么会在家?回想起宴会上的种种,此刻他应该流连在某个名模影后的温柔乡中才对,怎么可能大半夜地回到他们的婚房?心有疑问,她也没做掩饰,直接问出口:“你怎么回来了?”
晏明深扬起唇角,笑意却丝毫没有抵达冰冷的眼底。“不回来,怎么会看到你这么精彩的样子。”
聆微怔了一下,不由低头看了打量了一番,随即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苍白的唇泛出一抹苦涩,她没再多说什么。疲累的几乎瘫软的身体让她根本没有力气再交谈,径直掠过晏明深,朝卧室走去。两人身形交叠的瞬间,她的胳膊被猛地抓住,力道之大令她差点站立不稳而摔倒。晏明深连看也不看她,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冷冷道:“杜聆微,你不觉得应该解释一下么。”
耳畔是她独特地带着一份沙哑的声线,淡漠地响起:“你想让我说什么?我不觉得有什么该解释的。”
解释了又如何?他会信么?这个男人,从来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实。或许也正是这一份冷漠无情,才让他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权倾南都。不知检点,寡廉鲜耻……他想什么便是什么。她很累了,已经没有那个心力与他计较争辩。身侧半晌没有话语,而胳膊上被禁锢的那道压力却越来越明显。右肩传来的疼痛刺骨难忍,一阵阵戳着她的神经。晏明深的脸色在听到她无所谓的回答之后,瞬间沉了下去。宴会场上,她漠然转身离去,与喧嚣嘈杂的人群相背离,仿佛被这个奢华迷乱的世界远远的隔离在外。她的身形,消瘦,单薄,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坚韧与倔强。那一刻,被众多的镁光灯包围下的他,眼前白光闪耀,却唯独刻下了那道孤寂的背影,渐渐消逝在视线中。那个瞬间,他的胸腔内忽然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竟然莫名有了一种微弱的愧疚感。这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绪扰地他心神不宁,直到她开门进家的前一秒。晏明深依然是面无表情,缓缓的移动着视线对上她的,紧紧盯着她绯红的脸颊上那个明显的、鲜红的唇印。然而事实是,她玩的很HIGH,不是么?或许他们结婚后的大半年里,他不曾回来的这些日日夜夜,她都是如此放荡自由的。
第20章 妻子的本分
薄唇微启,沉稳的话语里隐含着冰冷的怒意。“你应该解释解释,作为一个妻子的本分。”
光线有点太亮了,她的视线中开始出现白斑,脑中昏昏沉沉,但她还是很清晰的听到了这近在耳畔的话。妻子?她侧首,回视着他凌厉地目光,绽出一抹自嘲的冷笑:“晏明深,你的妻子不是我。”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维持着神智清醒,努力将手腕从他的控制中挣脱。“下午才在南都整个媒体面前宣布了与杜瑾瑶的婚约,晏总,你不会如此健忘吧。”
近在咫尺的面容,森冷可怖。形状完美的下颌此刻紧绷着,仿佛随时都可能断裂。聆微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很生气了。可她还是忍不住继续激怒他。或者说,她为什么要忍?他爱的只有杜瑾瑶,不是么?又凭什么来拿“妻子”
的身份要求她?凭什么,那段短暂却刻骨铭心的爱恋,那么多日日夜夜的等待,都要她来背负?明明是他忘了,他不在乎,明明,不是她的错……眼眶在发烫发热,酸痛的感觉顺着神经蔓延,她咬牙撑着摇摇欲坠的躯壳,与身前气场迫人的男人艰难的对峙着。俊美如若神祗的坚毅轮廓,此刻眉眼冰寒,仿佛暗夜罗刹。晏明深蓦地松开了紧握住她的手。力的作用让她一个踉跄,他却完全没有扶持的意思。“你说的对,”
他的声音不再饱含怒意,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轻柔,令人胆战:“你根本不配进我晏氏大门。”
晏明深一字一句:“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聆微怔了一下,微颤的眼神带着一丝迷惘。他毫无感情的笑了笑,视线朝向她刚刚进来的门口,加重了语气:“滚出去。”
她静静地凝视他几秒钟,惨然一笑,转身朝门口走去。背对着他,她很好地将刹那间流露出的软弱隐藏了起来。所有的一切,本来就没有孰对孰错。她没有错,她只是输了。先爱上的人,必将输得一败涂地。肩上的疼痛已经麻痹,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晕眩感让她有呕吐的错觉。额上渗出细密的虚汗,顺着惨白的面容滑下。她定了定神,抬手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大门。屋外,夜色深沉,冷风呼啸而入,刮得人脸上生疼。晏明深被冷风一激,浑身火气清凉了不少,紧抿的薄唇成一道冷硬的线条,目色深沉的盯着即将闭合的屋门。他也不知道今晚这样强烈的怒气是怎么回事。见惯商场上的腥风血雨,尔虞我诈,他早就已经喜怒不形于色。可今天却被这个女人屡屡挑动了异样的情绪。看到她那一副神智迷蒙,衣衫凌乱的样子,浑身散发着夜场糜烂的气息,他就觉得一股压不住怒意在胸腔深处烧灼。明明知道她就是这样的货色,为了利益,连婚姻也可以当作筹码,不择手段,以色侍人,可他还是忍不住被她影响……“砰!”
门口传来重物撞击的声音,晏明深略一皱眉,还没等大脑反应过来,早已箭步上前,一把拉开了未阖上的沉重雕花木门。随着他的动作,温热的躯体软软倒下,他立刻下意识的抱住了她。体温略高,触手处濡湿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濡湿?“杜聆微,你——”
话未说完,他忽然反应过来,手臂不由轻轻一颤。鲜红的液体从她的袖管流下,沿着莹润如玉的肌肤缓缓低落,溅起触目惊心的血花。
第21章 心悸
晏明深这才注意到,她披在身上的那件黑色皮衣,早已有一大块地方色泽发深,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利落的撕扯掉她的上衣,里面的白色衬衫殷红一片,刺得他瞳孔猛地缩起。大踏步地将她抱进卧房的床上平躺,整个过程杜聆微没有丝毫动静,已经彻底昏厥过去。拿出手机,迅速拨出了一串熟悉的号码。电话那头的等待音持续了近一分钟,晏明深只觉得每当那“嘟”
的声音响起,他都更加烦躁一分。终于,在即将断线的最后一刻,通话接通了。“……唔,谁啊?大半夜的打扰本少爷做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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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那头静了三秒,随即声音带着迷糊:“呃,晏大少?”
“二十分钟后见不到你人,晏氏停止向你的中心医院注资。”
简明扼要地通知完某个醉鬼,晏明深顿了片刻:“带上医药箱。”
迟亦旸目瞪口呆,足足愣了十几秒钟才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原本醉意朦胧的神智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而下,立刻就清醒过来!开什么玩笑,停止注资?那直接叫他睡大街算了!“晏总,晏总咱们有话好说……喂,喂?!”
通话早已被晏明深干净利落的挂断了。风卷残云一般地收拾好东西,开着他骚红色的法拉利一路飞驰穿过近半个南都,一路闯下无数红灯,迟亦旸按响门铃的时候,感觉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门开了,气喘如牛的迟少爷骂骂咧咧:“妈的,晏明深你还是不是人,本少爷肝都要爆了——”
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在面前的男人阴沉如阎罗般的盯视中,干脆的闭嘴了。“进来。”
迟亦旸跟在他身后,心里不满都快没顶了,却也不敢惹怒这尊阎王爷,何况此刻这阎王周身的气压低的都要冒黑烟了。话说回来,这到底是谁出事了?电话里让他带医药箱,他还以为是晏明深伤了哪儿。现在看着他好端端的对他喝来呼去的,想想也是,这世上能伤得了晏明深的人,恐怕还没出生。迟亦旸心里不断腹诽着,直到进了卧房,看到了床上躺着的女人。躺着的女人?艾玛,这大半夜的,看【创建和谐家园】是要长针眼的!等等……这女人怎么,怎么这么眼熟?!醉酒时断片儿的记忆零零散散地串联起来,他一双桃花眼顿时瞪得圆圆的,脱口而出:“怎么是她?”
她不就是晚上宴会时自己碰见的那朵漂亮带刺儿的野玫瑰么!脑海某处蓦地闪过什么,迟亦旸眼神有点迷惑,好像还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这朵野玫瑰……晏明深听到他的话,双眸立刻危险的惫起:“你认识她?”
迟亦旸被他盯得后背发凉,也不敢再细想了,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认识不认识,就几小时前在会场碰过面……”
晏明深走到柔软的床铺边,弯腰掀开丝绸被的一角:“你来看看,她怎么回事。”
迟亦旸亦步亦趋的上前,在看到昏迷中的女人肩头一片血色,不由抽了口冷气。迟亦旸虽然是南都出了名的纨绔公子哥,本职工作却正经地让人咋舌。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他已经迅速转换了角色,收敛起浑身的纨绔不羁,他眉头微蹙,神情严肃,审视着床上的伤患。在他伸手剥去她肩头的衬衫时,晏明深眼底冷光一闪,转眼看到迟亦旸的眉宇间已经带着身为医生的思索,身形顿了顿,克制了自己想要制止他的念头。布料已经与血肉粘连在一起,迟亦旸打开医药箱取出剪刀,干净利落地将污损的衣物除去,仔细检查着依旧在缓缓渗血的伤口处。房间一片寂静,偶尔听见迟亦旸处理伤口时的窸窣声。卧房内光线昏黄而温暖,柔和的洒在昏睡中的苍白面庞上。晏明深站在床尾,凝神望着她,如同一座精致完美的雕像,轮廓刚毅而锋利。她倒下去的那一刻,心悸和慌乱毫无征兆的袭来。尽管只是一瞬,他便恢复了冷静,然而那一瞬的惊觉,那种神经骤然紧绷的感觉,却如此鲜明,挥之不去。房内的挂钟滴滴答答的响着,他沉入自己的思索中,渐渐有些出神。直到他在间隙中抬眼,看到迟亦旸蹑手蹑脚的掀开了被子,然后慢慢的,“顺手”
准备揭开她堆起褶皱的上衣——“啊啊啊啊啊啊疼疼疼疼疼死啦!”
惨烈地叫声响起,迟大公子完全无法顾忌形象,吼地那叫一个惨绝人寰。晏明深面无表情,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胆子不小。”
迟亦旸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被掰变了形的手腕,保养得当的皮肤此刻呈现出一种即将断裂的惨白……“晏大少,本少爷是在给你女人看病唉!”
特么的,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折腾本少爷这金贵的手!这可是吃饭的家伙,赶明儿得给这双手买个重保险!晏明深放开他,简明扼要:“她怎么样。”
迟亦旸抹着眼角的泪花:“软组织挫伤。看皮肤红肿渗血程度,应该是重物击打所致。没有伤到神经和筋骨,问题不大。”
晏明深颔首,胸腔深处的压抑稍稍松动了些:“什么时候会醒。”
“昏厥是因为被尖锐的器物划伤,没有及时包扎,失血过多。加上过度疲劳,有发烧症状。我给她注射了葡萄糖和止痛剂,有安眠成分,估计还要睡个十几小时。”
重物击打,过度疲劳,回来时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这该死的女人到底干什么去了?晏明深皱眉,旋即摆摆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
晏大少你能尊重一下医生这个神圣的职业么!别一副赶苍蝇的样子啊!他迟家二世祖可不是个能随意赶走的小角色。明媚的桃花眼微微向上挑起,迟亦旸的语气压低,高深莫测:“晏少,你知不知道,她身上其他地方的伤,是怎么来的?”
第22章 她是谁?
男人的眼神如同冰刀子一般射过来,冻得他头皮发麻,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晏明深残酷一笑:“我不知道她的伤怎么来的,不过你很快就知道你那不老实的手是怎么断的。”
迟亦旸大惊,一下子跳的老远,可怜巴巴地盯着这个阎罗王,紧紧抱着自己的宝贝双手。晏明深走到聆微身边,用棉被将人遮得严严实实:“有话就说,不说就滚。”
迟亦旸眼瞅着连一条缝都看不见的美人儿:“咳咳,本少爷刚刚没怎么看清,就瞟见她身上有几道疤,要再仔细看——”
空气中骤然冷肃的强烈压力,迟亦旸立马乖乖闭嘴。他可是医生!手术台上阅人无数,裸体神马的在他眼里都是一坨肉好么!当然,他没那个胆子对此刻这个阴恻如鬼刹的男人多说一个字。深深叹气,迟亦旸终于正经了神色,认真道:“她身上的伤,大多是刀伤,棍伤,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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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明深掖着被角的手指,几不可见的微微抽动了一下。在看到这个不知名的女人身上斑驳的伤疤时,迟亦旸的警惕和好奇全部被勾起来了。“她是谁?”
他实在是想知道这个深夜出现在晏家府邸,躺在晏明深床上的女人到底什么来历。良久的沉默,晏明深一动不动,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眼底急遽翻涌的利光证明了他此刻内心的波动。迟亦旸知道,晏明深估计是不会回答他了。只是,他对这个女人讳莫如深的态度和不经意中的在意——桃花眼微微一挑,带着一分兴味,迟亦旸像是偷了腥的猫一般,愉悦的勾起嘴角。看来,这位南都帝王的生活,终于要掀起一点波澜了。真是,喜闻乐见。聆微感觉浑身如同被火焰烧灼,热得难忍,可下一刻,又仿佛置身于冰窖中,冷得打战。虚汗一层层的渗出,顺着湿透的发丝滑下,凝成晶莹剔透的水珠,在火烫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水渍。全身的骨骼都在泛出隐痛,头重脚轻,昏昏沉沉,神智好似落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沼之中,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迷蒙间,仿佛有人走近了她。有温热的触感,堪堪停留在她的额上,擦拭着她汗湿的肌肤。熨帖中又带着一分清凉,如同一股清流沁人心脾,舒服极了。她无声的叹息,不自知地低声喃喃:“阿深……”
那人的气息陡然有了几分僵滞,下一刻,已经决然的远离了她。要走了么?不,留下来,留……仿佛那人的离开将所有的光亮都带走了,她无力挣扎,跌入了浓墨般的黑暗之中。晏明深依旧是一派波澜不惊,然而紧紧攥着毛巾的手上凸起的经脉,早已泄露了他起伏不定的心绪。她到底是谁?他竟然问出了和迟亦旸这个局外人一样的话。她是杜庭江的情`妇,是杜家廉价的二小姐,是他最不齿的那一类女人。可是为何,她唤出那两个字的时候,他会觉得那样熟悉?熟悉到浑身战栗……她明明,根本不是那个人。他沉沉的呼吸着,重重在床沿坐下,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中。他一定是太思念瑾瑶了,思念到对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产生了幻觉。……清晨的阳光从宽大的落地窗外恣意的轻洒,斑驳的印在睡颜之上。聆微艰难地睁开眼,终于清醒过来。虚脱而沉重的感觉,瞬间纷沓而至,让她难受的低吟了一声。环顾四周,场景摆置都很熟悉——她正睡在卧房里。昏迷前的情景一帧一帧的跳出来,刺的她头脑生疼,却还是清楚的记得——“滚出去。”
她闭了闭眼。晏明深对她,也还算不错了。至少她此刻不是睡在大马路上。依稀记得,她昏睡的时候有对话声响起。仿佛还有一个人一直在她身边照顾……是他么?这个荒诞的念头刚跳出来,就被立刻打消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稍稍小憩了一会,她用力撑起无力的身体,打开了卧室的门。客厅内,电视新闻的播报声传来,在这个一向空荡的别墅内,显得格外让人……不习惯。聆微怔愣了一下,旋即就看到了沙发上的男人。他不再是她见过的西装笔挺的模样,只是简单的套了一身灰色的休闲服,身形恣意的半躺在沙发垫上,有些无趣地听着财经新闻。“晏……”
聆微张了张口,发觉因为一晚的高烧,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她只说了一个字,他立刻就有所察觉,普一回头,两人的目光堪堪对视。晏明深瞧着她有些摇晃的身形,眉心微蹙:“醒了?”
真的是他。聆微轻咳一声,声音沙哑:“你今天,不用去公司么。”
他身形微微一顿,似乎懒得和她说话,起身朝厨房走去。抿了抿唇,她识趣的不再多话。他们之间,没来也没什么好话说。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疼,她迈开腿准备给自己倒杯水,但刚刚走了一步,就觉得一阵虚软晕眩,让她不得不退回去,靠在门沿上微微喘气。她一向很少生病发烧。自小训练出的强韧的身体素质,让她的耐力比普通人更高。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所有的疲累借着这次的受伤一股脑的都涌了出来,格外凶猛。平复了一下呼吸,再次迈开步子的时候,身前忽然多了一道身影。晶莹剔透的水晶杯里,浅浅的晃荡着半杯纯净的水。聆微盯着那杯水半晌,才接过手里,轻声道:“谢谢。”
晏明深见她端着水杯也不喝,怔怔着不知在想什么,估计是烧刚退还有些迷糊。眼神扫到她睡衣下隐约露出的肩膀,他眼色沉了沉,抬手便将睡衣撩下。“你做什——”
聆微吓了一跳,连忙朝后躲去,没想正好就着力道,睡衣脱下了大半。
第23章 装什么清纯
她美好的肩颈线条露出,单薄的蝴蝶骨上透出脆弱的美丽。他扶住聆微的肩膀,侧首审视着昨夜的伤口。瓷片划伤的地方已经上药包扎,周围的红肿的肌肤经过一晚的休整也消褪了不少。迟亦旸虽然是个样样不靠谱的【创建和谐家园】,但医术世家传承下来的技术和天赋,确实没话说。晏明深直起前倾的身体,顺手帮她将衣服穿好,抬眼间碰到她迷惘惊诧的目光。由于刚刚睡醒的缘故,她清亮的眸子此刻有些湿漉漉的朦胧,苍白的脸颊不知因为病态还是其他,泛出一抹淡淡的粉色,如同雪中绽出的浅樱。似乎这一场高烧烧掉了她的清冷和淡漠,此刻的她看起来,竟有几分带着惊惶的乖巧。胸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不经意地被触动,晏明深眸色微沉,忽然有种……想吻她的冲动。他的几个动作行云流水,等到聆微从晃神中回过劲来,衣服已经又好好的穿在身上。她在心底稍稍松了口气,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右肩上那烧灼着神经般的疼痛消失了,伤口处清清凉凉的。“咦?”
她低低的出声,这才发觉伤口早就被处理过了。她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心里所想,晏明深言简意赅道:“我叫个了医生过来。”
原来如此,昨晚她昏迷间听到的声音,是他和医生的对话。手中水杯里的水微微晃动着,聆微有点出神,形容不了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叫人来医治她,关心她的伤势,或许只是因为他还不至于冷血到见死不救吧。只是难免的,心中起了丝丝波澜。就好像,此刻客厅电视传来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因为太久没有开启过,让她不习惯,更不知作何反应。眼前的男人站在离她半步之遥的地方,那种混合着雪茄的成熟气息萦绕在她周身的每一寸空气中,她手足无措,只好微微低头,盯着自己杏色的睡衣……睡衣?别墅里没有请佣人,这大半年来,聆微一直一个人住在这座豪宅中。那么——“我的衣服也是医生换的么?”
晏明深挑眉,脑海中立刻蹦出迟亦旸一脸色相,偷偷摸摸掀她衣服的模样,不由冷嗤一声:“当然是我换的。”
“……”
耳边似乎听到她低低的抽气声,晏明深瞥见她微低着头,露出白皙流畅的颈部曲线,小巧的耳根处竟烧红了。他惫眸,半晌开口,一贯的张狂冷漠:“杜聆微,你装什么清纯?床都上过了,别跟我说你还在意这个。”
她身上什么地方他没见过?她竟然还会不好意思?理智上明明是在嘲笑她的装模作样,故作贞洁,可不知道为何,她努力掩饰羞窘的模样,竟然意外的有些好看,惹得他心底窜出的火苗摇曳不定,之前那种想要吻她的冲动更加强烈起来。杜聆微刚刚泛出几分血色的脸庞,以为他这句讥讽的话语迅速苍白下去。她咬了咬唇,仰头淡淡道:“不管如何,还是谢谢你。”
小巧莹润的贝齿深深咬住下唇,在那浅樱色的唇瓣上留下一个粉白的印记。晏明深眸色愈发深沉,紧紧地盯着唇齿相触处小小的下陷,喉咙没来由的有些干渴。靠近一步,双臂撑上门框,他将她牢牢的封锁在这一方小小空间里:“嗯……那你想怎么谢我?”
他的声音是如同低音炮般的性感磁性,刻意压低声线,压迫中带着一份似有若无的爱昧,让人脉搏加速,心惊肉跳。她被他的气势所迫,不由堪堪向后退了一步,启唇只吐出半个音节:“我可以——”
“可以什么?”
他身形前倾,紧紧跟上,两人间由于她的退缩而出现的距离,瞬间缩小为零,近得能数清她微微颤抖的睫毛。聆微深深呼吸了一下,抬头对上他的墨眸,眼波清澈透亮。“我可以,给你做顿饭。”
晏明深完美无瑕的面容出现了一道冰冷的裂痕——做顿饭?这女人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全南都五星级餐厅的顶级大厨,每天每夜都费尽心思想着怎么样才能把菜品送上晏氏王国的餐桌!她是对自己的手艺有多大的信心,觉得一顿饭就足以抵消他大发慈悲的照顾?半小时后,晏总裁皱着眉头,不耐地翻着商业杂志,坐在餐桌边——等饭吃。他也没想到,自己只因为她这么一句几近幼稚的话,就真的留了下来。大概是因为……他们结婚大半年,他从来没有在家里吃过饭。书页在他修长的手指间哗啦作响,然而他的注意力早就不在那一排排印刷字体上了。微微侧首,她此刻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落入眼底,眼神在她窈窕的身形上一寸寸勾勒过去,脑海中响起了迟亦旸的话。“她身上的伤,大多是刀伤,棍伤,还有——枪伤。”
最初看到她身上的伤痕时,他语出侮辱,被她狠狠的回敬了一个巴掌。原来这些伤疤,不是由于什么龌龊的床上交易,而是有其他原因。杜家是南都数一数二的家族,究竟因为什么,让她即使顶着杜家的名头,也不能保全自身?思绪起起伏伏,直到诱人的饭菜香味将他拉回现实。粗略的瞥了眼饭桌上的菜色,即便尝遍了世界各地的珍馐佳肴,此刻的他也不由微微挑眉。不是这菜肴有多么珍稀美味,需要多么高的手艺技术,而是——每一道菜,都意外地合他胃口。准确的说,每一道菜都是他所偏爱的。“尝尝看吧。”
聆微将最后一盆清炒百合放上餐桌,坐在了晏明深对面:“胳膊有点不方便,味道可能不太好。”
入口的质感,满溢的清甜,流连在唇齿间的香气……“你……怎么知道我的口味。”
和大多数男人不同,他的口味出奇的清淡,不喜欢油腻荤腥。可他明明从来没有在家里吃过饭,她怎么会如此准确的把握他的喜好?
第24章 敢不敢不要
“好吃么?”
聆微不答反问。他点头。对于摆在眼前的事实,他向来不吝啬给予肯定。“那就好。”
她心里轻松起来,没有做过多解释,朝他微微一笑,拿起碗筷开动了。怎么知道他喜欢吃这些?因为关于他的一切,她都是知道的,至少,是曾经的他。知道他爱吃的食物,爱看的书籍,爱玩的运动,爱品的红酒……她缓缓的将糯香的米饭放入口中,唇角的弧度未变,却悄悄染上了一抹不为人知的涩然。晏明深忽然一瞬间的晃神,因为她那个短暂的笑容。她很少笑,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她笑。事实上,他们根本连面也很少见。这还是第一次,她发自内心的,带着愉悦的笑容。好似春流破冰,琳琅过风,在她清雅如莲的面庞上灿然绽放,温暖动人。他没说话,只是再次低头吃饭时,冰冷的眼底浸上了一丝相似的暖意。碗筷碰撞的声音细碎响起,两人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然而气氛却意外的和谐温馨。时光静静流淌,不打扰他们难得的默契温和。直到——“晏氏帝国总裁晏明深昨日在深韵影视城的启动仪式上,正式宣布与杜氏千金杜瑾瑶喜结良缘,不日即将成婚。”
新闻里,播音员字正腔圆地陈述着今日头条。两人握着筷子的手均停顿了一瞬间,惬意的气氛陡然变得尴尬沉寂。于此同时,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创建和谐家园】是一道悠扬轻灵的钢琴曲。聆微停下筷子,瞟了一眼电话上的来显便接了起来。“任经理,什么事情?”
电话另一头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晏明深眼底的暖意消散,对于打扰了他们午餐的这个电话很是不悦。“二小姐,安琪儿找了不少人聚在陌巷,说是朋友聚会,我看着不像,估计是要去找顾家少爷……”
“好,我知道了。你们看好安琪儿,我这就过去。”
干净利落的挂断电话,聆微起身便将她还未吃完的饭菜收拾进了厨房,然后迅速进卧室换下睡衣。任经理处理事情井井有条,经营陌巷也有七八年了,见过不少风浪,遇事还算冷静。没有九分的把握,他不会选择直接给她打电话的。安琪儿虽说家室良好,父母都是上层名流,可她自己却是个十足的小霸王,结交了不少三教九流。依着她有仇必报的个性,肯定是要和顾泉杠到底了。趁着事态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她得赶紧过去阻止。那个无法无天的丫头也就唯一对自己还能听得进几句话了。套上便于行动的黑色紧身衣,肩膀还是会有撕扯的疼痛,不过这点疼痛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轻微的吸了几口冷气,动作迅捷的拾掇好自己。回到客厅,晏明深依然坐在餐桌边,姿势未变,慢条斯理的吃着她做的饭菜,犹如身处在高档的西餐厅一般。这个男人,无论做任何事情,都有一种王者贵胄风范。“我先走了。”
直到聆微走到门关处换好了鞋子,对方低沉磁性的声音才缓慢的传入耳膜:“不许去。”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聆微身形一顿,回头看向晏明深,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什么?”
男人放下碗筷,举止优雅地抽出餐桌上的纸巾拭了嘴角,才终于对上她困惑的目光,冷冷地重复了一句:“不许去。”
“为什么?”
聆微皱眉,不明白他的意思。“没有为什么。”
晏明深冷淡地眸光在她的右肩红肿的那处一掠而过,旋即看向了别处:“你今天不允许出门。”
聆微怔愣片刻,待她明白了这个男人对她下了禁令时,气笑出声:“你凭什么不允许?”
两人间那对峙的僵持感又回来了,之前共进午餐的温馨气氛一扫而空。晏明深周身的气压盘旋而下:“凭你嫁进了晏——”
客厅内,新闻主持人还在孜孜不倦地报道着晏氏和杜氏的联姻,大肆赞扬着这位年轻有为的晏氏掌权人如何的情比金坚。聆微冷冷地扬眉,挑衅地望着他。他想说什么?凭她嫁进了晏家,成了晏氏少奶奶?他堂堂晏氏总裁,不会这么快就自己打脸吧?晏明深果然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一声冷哼,转身拉开了大门。屋外阳光普照,温暖和煦。在她一只脚刚刚迈入满地晖阳之中时,身后再次传来那道熟悉的声音,带着强大的压迫力。“杜聆微,你敢再向前走一步,三十亿的聘礼,你一分钱别想要。”
瞳孔瞬间收缩,她的身形顿时僵住了。如同暗夜帝王般的男人,姿态闲适的搭着双臂,唇角上扬,眼中是势在必得的残酷与凉薄。“影视城是我给瑾瑶的聘礼。而你,敢不敢不要?”
沉默蔓延。她心中一阵无可抑制的抽痛。敢不敢不要?她放在身侧的手掌骤然攥紧,然后,慢慢的无力松开。她不敢。一切有损于杜家利益的事情,她都要拼尽全力阻止,更何况是让她亲自去做?这个男人,果然不负外界盛名,如此的快准狠,毫不留情。聆微深深的呼吸了几次,平复了一下起伏的情绪,不让情感影响理智。“深韵影视城的合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已经明确规定了产权所有归于杜家。晏总裁,难道出尔反尔就是你们晏氏的一贯作风么?”
闻言,晏明深挑了挑眉。不错,这种劣势下,还会用激将法。“你没记错。不过这份合同,你好像还没有签字。”
他姿态随意的抽出公文包中的文件,轻巧的扬了扬,那姿态仿佛是在逗弄着自己养的小雀儿。聆微忍着气,大步走到他面前,伸手向那份价值几十个亿的合同:“我现在就签!”
快速翻到文件的最后,她端端正正的签下“杜聆微”
三个字。字迹灵动秀雅,笔锋带着些意外的凌气,宛如她的人,外柔内刚,坚韧清灵。“字挺好看,”
晏明深唇角弧度渐深,语气简直称的上是慵懒,轻飘飘地道:“可惜,这是复件,不具法律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