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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清这个人的底细。”颜锦容幽幽道。
即便北千寻真的死了，可这人和她生前有关，关于她的一切，他未曾知道的，都想要知道。
段长汐钻入一辆马车，赶到一个郡县里，在一个巷陌里下来，察觉到有人跟随，他只是轻轻摇头，取下马车上装了一半药草的背篓和篮子，便进入眼前的院子。
柴房里传来一阵米饭煮熟的香味，福妈擦着手出来，“段公子，月姑娘已经睡下了，说晚饭不用叫她。”
段长汐脸上浮起一丝担忧，进入卧室，一名红衣女子静躺在床榻上，倾城绝伦的脸上，眸子紧阖着，眉头隐约蹙起，指尖偶尔颤动一下，仿佛在经历一个不好的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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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长汐心疼地握住女子的手，才发觉她指尖冰冷刺骨，他低头呵气，才有了一丝温暖。
北千寻霍然睁开眼眸，释放出慑人的警惕之芒，手在一瞬间做了一下抓剑的动作，等看清楚身边的人，神色才缓了下来。
她疲倦地靠在枕上，“段大哥，让你忧心了。”
“你的身子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现在也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就安心养着吧。”
段长汐满眼怜惜，自从来到这里，她从来没有睡一个好觉，也吃不下饭，人越来越憔悴，他每天给她服药，可这样拖下去，只怕情况堪忧。
“我会永远陪着你，也会好好保护你，那些事情不会再发生了，答应我，好好地活着，不要放弃自己，这一生一世，还有很多很多的美好。”
段长汐轻轻承诺，对上诚挚温情的眼眸，北千寻忽然想到那一双淡漠的星眸，不带一丝感情。
至始至终，他都是为利益而生，当初她怎么就信了呢？
微点头，她垂睫一笑，“我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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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一叹，起身离去。
……
直到夜幕降临，颜锦容还立在墓前，玄色的锦衣随着微风掀动，从指尖到心，无一处不凉。
压抑和克制了太久，有些心绪却没有随着她的逝去而消失，反而愈加地矛盾煎熬。
“禀世子，经属下查证，那一名男子叫段长汐，是一名大夫，家中有一位重病的妻子，整日卧床，”
刘诚等人完成任务回来，看到颜锦容丝毫未动，脸上都有一丝感慨，世子已经在这里站了一整天了。
“妻子……”颜锦容神色微微一动，“是什么模样的？”
刘诚知道世子在怀疑，道，“段娘子生得极美，脸上若白瓷一般，没有丝毫瑕疵。”
不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最后见到她时，她已经毁容了。
颜锦容心头一空，苦涩一笑。
物是人非楼成空，他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忽然取了长剑，剑光飞泄间，堆起的黄土被整齐推向两边，而中心一具棺椁映入眼帘。
“世子，您这是……”刘诚吃了一惊。
“看看她的模样。”低沉的语气夹杂着一丝伤怀，颜锦容将棺椁封胶划开，长剑一掀，一具烧焦的骨骸映入眼帘。
颜锦容呼吸一滞，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一具骸骨。
第12章 惊鸿一瞥
男子的眸子被一抹痛色染得赤红，哪怕北千寻速度再快，却快不过红莲业火种。
它能瞬间让人皮肉焚尽。
他缓缓蹲下身去，抚上那一张分辨不出五官的脸，手指不经意间微微颤抖，多少陈年旧事翻涌而起，那双幽潭也似的清眸最终也化成灰烬。
原来这便是真正的，红颜枯骨。
安郡距离此处不算远，只是赶到的时候天已经黑尽，颜锦容站在段长汐的住处外，抬起扇子，叩了叩门。
门打开，段长汐看到来人，愣了一下，神色浮起一丝不悦，“不知世子到此，有何指教？”
“我有一些事要问段公子。”
颜锦容环顾了一下院子，是富贵人家的布置，听到卧室传来沙哑的咳嗽声。
他下意识地抬眸，想要看清那女子长什么样子，只可惜隔了几重屏障。
“世子但说无妨。”段长汐并没有邀颜锦容坐下喝一杯茶的意思，他只希望颜锦容快点离开才好。
颜锦容盯着他，黑夜中眼眸晦暗不明，“千寻身上的红莲业火种，是如何来的？”
在坟冢前，他便怀疑，这其中有玄虚。
段长汐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只是无奈一笑，“千寻本事不小，想弄到一个火种，并不是什么难事，世子若怀疑是我动了什么手脚，大可搜一搜这屋子。”
不过是推脱之辞，可颜锦容就这样径直进入了屋子，而且是往卧室而去，段长汐忙阻拦，“世子，那是内人……”
颜锦容已经撩开了帘幕，一名女子合着红衣躺在榻上，手中捏着一张帕子，帕上沾了腊梅似的血红，一头绸缎青丝铺在枕上，五官清媚无双，眉眼有一丝冷艳，是那个人的特点，却不是她的模样。
“啊！”
女子一声惊呼，侧过脸去，帷帐垂下，遮住了倾城的姿容。
颜锦容眼中浮起一丝失落，“夫人，得罪了。”
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他没有看错，那女子无措的眼神，还有光滑面容上的毛孔，不可能作伪，又怎么会是她？
是他妄揣了——
他以为，段长汐用红莲业火做掩饰，带走了她，然……
这不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段长汐忙进去检查北千寻，确定没有事，这才出来，眼眸涌动着怒意，“这便是镇南王府世子的为人么，不但私闯民宅，还进入闺房扰良家女子……”
福妈赶紧过来劝，“段公子，世子方才只是检查，无意冒犯，再说月姑娘也还好好的不是吗？唉，算了吧。”
听得出来，那一名女子实际上还不是段长汐的妻子……
颜锦容只是一闪念，便抬步踏出了院子。
夜幕下，天地苍茫，凉风灌入袖中，竟不知往哪里去，仿佛他身心所系的镇南王府也没有了往日那样的诱惑力，一种难以排解的孤独占据了他的身心，让他感到一丝慌乱和无措。
带走她的时候，他正是风流意马的白衣少年，训练是残酷的，可他也偶尔用手中的折扇逗她笑颜，后来她成为合格的杀手，他对她也一日比一日疏漠，不过是情愫渐深，害怕牵绊而已，他告诉自己，她是一枚棋子，事实如此，可又何尝不是自欺欺人？
第13章 有孕
颜锦容离开，段长汐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料他也不可能查出什么来。
他对千寻是有不舍，可千寻就算活着，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慢慢忘却，一了百了，这才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看到从房间走出来的女子，他忙上前去扶住，“影殇，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寒。”
北千寻眸光扫了院中一眼，“世子为难你没有？”
刚才他闯入房间，她不知克制了多少波澜起伏的心绪，才做出一副小女儿情态的失措模样。
“他未必打得过我，放心吧。”段长汐轻声安慰她，吩咐福妈，“将熬好的药端来。”
把她安顿在贵妃软榻上，段长汐一勺勺苦药汁吹凉了喂她，北千寻揉着眉心，“最近我总是头晕，段大哥，你再为我瞧瞧。”
她将手搭在扶手上，手腕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划得很深，结了厚厚的痂。
段长汐眼里浮起一丝心疼，将手指搭了上去，他脸色微微一变，隐约苍白，一派复杂。
“怎么，段大哥，我知道我的情况不乐观，你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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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千寻睁大了眼睛，满面震惊，“你，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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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千寻的身子瘫在软榻上，没有半点喜悦。
脑海中浮起那一次残暴无情的摧残，她闭上了眼，睫毛颤抖。
“是颜锦容这个畜牲？既然不能负责，为何要做出这样让人发指的事情？”
段长汐怒气骤起，攥紧了拳头，“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北千寻拉住他的衣袖，“段大哥，不要去，是我……是我自愿，不怪他。”
那些前尘往事，就这样过去了吧。
她对他虽有恨，可更多的是多年并肩的情分，她做不到，去毁掉他这些年来建立起来的声誉，她也不想惹上更多的纠葛。
段长汐长长叹了一口气，抚着她的脸，“你这般，他并不会感动。”
北千寻垂首，手放在腹部上，眼里升起一抹柔软，“我没想过他感动，现在我只想把孩子平安生下来，段大哥，你可以帮帮我吗？”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段长汐好不容易才平静一些，“在外人看来，我们是夫妻，福妈嘴巴紧，你不用担心。”
眼下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她也不可能怀着颜锦容的孩子嫁给段长汐，这样对他不公平。
北千寻望着窗外月影清辉，眸色清凉而哀沉。
不知请了什么神医，才是过去了半个月，沈紫芊就养好了身子，靖阳公府那边再一次派了人来，只说沈小姐好了，向颜锦容报个喜。
颜锦容打发了来人，再一次站在水榭楼台上，望着远山之间的那一条小道，手中执着一个斟满酒的杯盏，眼眸和黄昏一般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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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那个念头一直在折磨他，越来越强烈，让他辗转反侧，茶饭无味。
等夜幕降临，他才轻声一笑，藏了万千感慨，将酒洒下，“我不娶了，你会开心一些么？”
第14章 我要怎么讨债才好？
手指猛地收紧，酒杯一声裂响，化作齑粉从掌心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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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锦容负手，一步步走下楼台，幽幽道，“刘诚，去将沈小姐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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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惊又怒，正要发作，颜锦容从晟泽殿走出来，眼眸黑沉，脸色冷寒慑人，沈紫芊吓得一动不动，“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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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紫芊身体一僵，她以为那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颜锦容会在这个时候提起，眼里浮起一丝慌乱，“【创建和谐家园】娘的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紫芊从来没有害人之心，还请世子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