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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二十五岁，就得了子宫癌，如果人一辈子可以活一百岁，那我生命的四分分之三都被你截断了……”
“时衍，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就得癌症的。”
“如果不是当初拼命打工攒你的创业资金，我不会失去我的孩子，也不会在流产后，甚至不舍得花钱去医院看一看，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子宫的病变，或许癌症根本不会找上我。”
看着他泪流满面，我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畅快，只是异常的平静，“又或者，在子宫癌的早期，我就能发现自己身体的不正常，如果你让我觉得活下去是一件不错的事，那我也不会放弃治疗。”
“对别人来说，短暂的五年，对我来说是人生全部的色彩，是退无可退的唯一依靠，是尝过的所有甜头，也是刻骨铭心的全部痛楚。”
“我知道，我的丈夫出轨了，可即便如此，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的婚姻，就像一个气泡，看着七彩斑斓，实则虚假繁荣。轻轻一戳，就炸的粉碎，尸骨无存。”
“现在，它如我想了千万次的情形，炸了，碎了，没了。”
“所以，你喝醉了喊着顾绮的名字吻我时我不走，你陪顾绮做产检时我不走，你让我跪在顾绮的手术室门口时我不走，你逼着医生抽我的血时我不走……但是，时衍，我要死了，临死前，你能不能放过我？”
“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
“时衍，五年了，我爱了你五年了，如今我的生命甚至连半年都没有了，我真的好累，我们放过彼此吧。”
“不，小若！你不能走！”
时衍拉着我的衣角，神色卑微，让人想不到这是平日里说一不二的时总。
他看起来很可怜，就像一只明知道要被抛弃的狗狗，却还讨好般乞求着主人施舍一个眼神。
我安静的看着他，一直波涛汹涌的内心前所未有的镇定，“我们已经离婚了，不是吗？”
那张离婚协议，是我一笔一划，用尽最后的力气写下的。
那一刻的我，没有明天，现在的我，也不会给自己退路。
“离婚协议我撕了，你现在还是时太太！”时衍神色激动。
像是一个小孩子，哭着闹着，以为就可以失而复得。
只是，爱情，不可以交易。
我坚定的说，“那就重新签。”
“不！小若，你忘了你曾经说的话了吗？你这辈子都会占着时太太的位置！”
我笑了，“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他立刻像抽去了浑身力气一样，双肩耷拉了下去。
“你说，你宁愿让我去死，也不想再看到我这张令人反胃的脸。”
我的喉咙发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还是会一颤。
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人们都喜欢自我麻痹，用美好的回忆来【创建和谐家园】自己过得幸福，可事实上，记得最清楚的往往是那些受过的伤。
一百甜言蜜语敌不过一句伤人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时衍一遍遍的重复着道歉，满脸写着悔恨。
可一句对不起，永远也抹不平我曾经受过的伤。
“我会自己离开医院，然后，为自己买一块墓地，至少，那里没有你。”我抽出手，不再去看他那张脸，怕自己会心软。
“不！你留下！我走可以吗？”他的手在颤抖，声音哽咽的让我心头一颤。
我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语气坚定，“放手吧。”
他拼命摇头，哭得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你要去哪里……”
我甩开他的手，径直路过他，他却站起身，边往出走，边回头看我，“你就在这里，我走！”
我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他高大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门口，内心无力又悲凉。
护士走了进来，“苏小姐，第二次化疗安排在了今天。”
我知道，这是时衍的安排。
多狠心的人啊，我都要死了，还非要逼着我承受化疗的痛苦。
就因为他想让我活下去，我就必须活吗？
我淡然拒绝，“化疗，不必了。”
护士疑惑地看着我，“苏小姐？”
我平静地说，“我的命还剩多久都无所谓，我决定听天由命。”
我的视线落在窗外，时衍就站在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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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我却清晰地察觉到，他脸上的神情那么卑微。
他的视线落在我的窗口，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都能看到他满是哀求的眼神。
窗外飘起了细细的小雨，他的衣服很快被淋湿了。
这样的一幕多么似曾相识啊。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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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段婚姻的主导权都在他的手上。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回心转意，就是因为一个肝吗？
多么可笑！
就好像，我也是前些天才明白，他变心的原因，竟然是为了孩子。
多讽刺。
就好像我以为，两个人牵了手就是永远。可是生活的种种琐事，鸡毛蒜皮，柴米油盐，居然轻易就打败了我心中最坚固的爱情。
爱是什么，婚姻是什么？
从前的我以为我懂，但是，现在，我却发现我还是不懂。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一句，等闲易变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罢了。
那时我栽倒在地，他却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我。
冰冷、绝望，到现在我都刻骨铭心。
没想到，今时不同往日。
可我一点复仇的【创建和谐家园】都没有。
我拉上窗帘，开始收拾行李。
苦涩一笑，竟然有人会把病房当成家，所幸时衍将我的衣物之类，零零星星的拿了过来。
我的东西不多，结婚之后，没逛过几次街，我的世界都是围着时衍转的，衣服的款式都是去年的旧款。
情浓时他也给过我附属卡，可我觉得赚钱不容易，不想浪费。
我苦涩一笑，也许，自己就是没有那个命吧。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目光又落在戒指上，我犹豫了几秒，还是放到了桌上。
爱情已经死了，留着遗物不过徒增伤感了。
打理好一切，我推门出去，一瞬间，腹部的疼痛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现在，真的是一个废人了啊。
我慢悠悠的走向那个僵硬的身影，他在楼下站了将近两个小时，整个人沧桑了许多，完全没有之前的凌人气势。
看到我走过来，他缓缓的抬眸，那眼神看的我一阵发寒，空洞到近乎绝望。
“快回去……你的身体……”
我一言不发，抬步就要绕开他。
“不……你不能走……”他的声音嘶哑，乞求的看着我。
“时衍，我把我能给的全都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真心？爱情？呵，早就没了！”我瞪着他，字字泣血。
“你再信我一次，我再也不会辜负你……”他痛苦的看着我，伸出手想要抓住我，但又缓缓放下。
我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胳膊，费力地向远处走去，一步一步，没有回头。
时衍，到此为止吧……
若有来生，也不要再相遇了……
喉间涌出一抹猩甜，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我无力地倒在地上，眼前出现无数光点，朦朦胧胧。
是要死了吗……
死前最想的，竟然还是想再看他一眼。
但是眼皮已经沉重地闭上……
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我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眼前的白雾朦朦胧胧。
我缓缓踱步，等会儿，是不是就要喝孟婆汤了？
真好，能忘了他真好。
来生，希望能偿还今生所受的所有苦。
只是这条路这么漫长，就像没有尽头。
眼前倏地出现了一扇高门，我缓缓推开。
画面一阵扭曲，光怪陆离，回忆在脑海一幕幕溯回，最后定格在了刚和时衍领了结婚证那一幕。
“小若，真好，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车来车往，川流不息。
我抬眸一看，那画面无比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