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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脚步微微顿住，我清晰地看到他背影一僵。
“我是欠了你的钱吗？还是你欠了我的钱？你怎么老用这种奇怪的表情看着我？”
他转头看向我，似乎是有些哭笑不得。
“小若，我是苏意远啊。”
我摇摇头，“苏医生，听你的意思，我们似乎之前认识，但是，我对你并没有印象了。”
“我在病床上躺了五年，浑浑噩噩，就连五年前的事情也有些记不清了。”
他的表情瞬间有些僵滞，“他是这么和你讲的？”
“他？你是说时衍？”
只见苏意远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喃喃自语，“也好，只要你愿意接受治疗……至少这样还有希望……”
他虽然是喃喃自语，我却听得格外清楚。
自嘲一笑。
难道我还因为这癌症得福了？
我抬眸对上苏医生复杂的眼神，“苏医生，你应该知道，我得了癌症，活不了多少天了。”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忍着腹部的绞痛，“所以，有什么话，赶紧说，我可不想带着你的债去死……”
他的表情那一瞬间有些慌乱，急急打断我，“你说什么呢？苏小姐，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我却松了一口气。
他这个反应，看来我至少没有欠了他的钱。
那就好。
第十二章
我现在这幅鬼样子，要死不活的，拿什么还呢？
谁我都欠不起。
只是时衍，好像是欠了我父母的。
不知为何，对于他，我倒是有些心安理得，坦然受之，仿佛他本就该如此。
“苏小姐，你好好休息……”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要对自己有信心，癌症患者出现奇迹的事例不在少数……”
这话听得我耳朵生茧，时衍这几日已经像念咒一样，在我耳边念叨了无数次。
“别别别，打住啊，苏医生。”我连忙打断他这段话，“我们是朋友吧，苏医生？”
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那就别喊我苏小姐了，叫我小若吧。”
“小若……”
两个字而已，他却念得很隆重。
我心中奇怪，但腹部的绞痛和胃部的灼烧齐齐侵袭着我的脑海，我有些坚持不住。
“苏医生，我有些困了，明天再见。。”
我朝他挥了挥手。
只是，我还有没有明天，还能有几个明天，都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我也只能，听天由命。
就像时衍说的，好死不如赖活着。
“苏小姐，别来无恙啊……”
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迈进病房，摇曳生姿。
我看着她的脸，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毕竟，她与五年前的我，有些相像。
可五年前的我，眼里绝对不会有这样恶毒的底色。
“你是谁？”我指着门口，手指微微颤抖，“从我的病房出去！”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了然，“我是顾绮啊，你忘了谁都不该忘了我，是在装失忆，博取阿衍的同情啊？”
她迈步上前，一把扯掉了我的输液管，刹那鲜血淋漓。
手腕上的纱布被血浸透染红。
好痛，我惊呼，“你这个疯子！你干什么！”
“你还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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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难道我的病房是个菜市场？
谁都想来逛一逛？
“这位女士，我不认识你，如果你是朋友，那我欢迎。”
“如果你就这样没头没脑地来找我麻烦，那请你——”
“现在、立刻、马上，滚出去！”
她有些恍惚，眉头微蹙，“看来你是真的都忘了啊……”
她旋即笑了，“呵，真是现世报！”
“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尊重？”她嗤笑一声，“要不是你非要赖在时太太的位置上，也不会有这个报应吧！”
时太太？
“我和时衍，结婚了？”
“结了啊。”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不过，你太讨人嫌了，时总又把你给休了。”
电光火石之间，我仿佛想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我是失忆了。
原来，这五年，我并不是在病床上躺着过来的。
我是和时衍结婚了。
我有些怔愣。
她却咄咄逼人，恨恨地说，“你很得意吧？”
啊？
照她所说，我已经这么惨了。
还一个不小心得了癌症，我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一得癌症，时衍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知道陪着你，连公司都不怎么管了，他以前可是一个工作狂啊。你是向我证明，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我永远也取代不了的吗？”
她的脸上满是苦涩，听得我都有些心酸。
“怎么会有你这样不害臊的人！时总都说了不爱你了，你还眼巴巴地倒贴，就像一只丧家之犬，赖着这个破窝，怎么也赶不走……你怎么还有脸留在时总身边！为什么不拿了离婚证，收拾行李赶紧走？”
“天下这么大，哪里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你怎么就非要赖在这里呢？”
我愣了，怎么她说得，好像我是坏人，她倒成了正宫。
她的眼角居然有泪水滑过，“为什么你横在我和阿衍的身边，就是不走呢？”
我有些讶异，居然是真爱？
她本将心向阿衍，奈何阿衍向着我这个沟渠？
甚至有些同情她。
“你别担心，我得了癌症，就要死了，我死了，时衍还不是你的吗？”
她却像是被我气哭了，“你是说我只配捡你不要的吗？”
我连连摆手，“姑娘，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你别误会。”
“只要让我跟他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接受……可是为什么要有你呢！你陪他吃过的苦，我都能吃，为什么只要有你，我就什么也不是！”
“我陪他吃的苦？”我有些疑惑。
“我陪他吃什么苦了，请展开说说。”
“你！”
她指着我，气的浑身发抖，竟然带着哭腔，“我有哪里比不上你？我比你年轻，比你漂亮，比你更懂得付出。我比你会打扮，比你我什么都可以，你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我究竟哪里不如你？我甚至比你更爱他！”
我好像听到了些很不得了的东西，明明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明白，串起来，却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她爱他？
虽然她言辞恳切，但是我心中还是不太相信。
第六感告诉我，她是装的。
可她为何要装给我看？
我扭头向门口看去——
时衍就站在门口！
他的眼中竟然隐隐燃烧着怒火。
他大步上前，毫不留情地攥住顾绮的胳膊往门外拉。
顾绮被他拉的脚步趔趄，痛呼一声，“阿衍，你怎么这么凶……”
再说什么，我就听不清了。
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我偷偷溜了出去。
“阿衍，你为什么要和我提分手？”
时衍神色冷淡，并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