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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眸一看，那画面无比的真实。
他见我不说话，上前紧紧抱住我，这触觉，真真切切。
我清晰地感觉到，我又回到这个鲜活的世界，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竟然——
苍天啊！大地啊！
为何不放我去投胎！
就算要重生，为什么不回到认识时衍之前……
我好绝望。
我真的不愿意再和他纠缠了。
各路神仙，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听到我的心声，放我——去投胎吧！
不是都说心诚则灵吗？
但是此时的祈祷却没有了丝毫的作用。
好吧，我只能接受现实，尽管这现实太过沉重，实属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不管怎么样，活过来也算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我扯动了嘴角，绽放了一个麻木且没有灵魂的笑容。
“小若，你没发烧吧？”
时衍伸手探向我的额头，眼神充满了担忧。
这种饱含爱意的担忧，我有多少年没见过了？
眼角莫名地有些酸涩。
自以为心若顽石，却终究，人非草木。
我有些自暴自弃，任凭时衍拉着我回家。
一把破旧的锁，时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我得以窥见几年未见的旧处——房间甚至有些简陋，没有丝毫的内饰，顶多，也就是桌子上摆了一张相框，和两个布娃娃。
我记得，那天路过一个小摊，我看着这对娃娃，看了很久，没有开口，他就买了下来。
虽然不值钱，但是那是爱的见证啊。
只是，什么时候丢了呢？
搬家的时候，他说这些就不要了，他有钱了，他要给我买更好的，当然到了最后也没有买。
我上前，拿起相框，照片上的我倚在时衍的身侧，两个人的脸上满是明媚的阳光，眼神里尽是对未来的憧憬。
如果，早就知道未来的我会过上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照片中的我还会有这种向往的神色吗？
心中有一股无名之火涌起，我拿起相框，重重地往地上砸去。
余光中瞥见时衍想上前阻止，但是已经晚了——
砰地一声，玻璃相框瞬间四分五裂。
我清楚地看见，他的眼底，悲痛一掠而过。
我多么想问他，痛吗？
可是这些，你已经在我面前上演了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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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眸中有哀伤，有不解，“小若，你怎么了？”
“为什么从民政局出来了，你就这么生气呢？”
这个问题，我不屑回答。
他的眼里满是卑微与讨好，“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小若，你同我讲，我一定改……”
第十六章
“您哪里做错了？时衍，您哪里会有错呢？”
我眼中倏地燃烧起熊熊怒火，像是要将他燃烧殆尽，“要说错，错的也是我。”
他仿佛被这怒火灼伤，声音轻的像是要碎掉一样，“小若，求求你，不要这样说……”
我却毫不留情地向他捅着刀子，“我的错，就在于，我不该和你结婚！”
他好像脚下有些站立不稳，眼眸中满是悲痛。
他一定想不明白，此时此刻，我们本来情谊甚笃，为什么我却和从前判若两人。
我明白他的困惑，但是我不想解释。
难道要我亲口告诉他，几年后发生的所有事吗？
我难以启齿。
但是看着眼前这个仿佛束手无策的男人，我又气不打一处来。
我起身，就要收拾行李。
说是行李，其实东西并不多，就连衣服也只有几件。
我很快就把这些收拾好，放置到行李箱中。
推着行李箱就要走，他温暖的大手覆盖在我的手上，沙哑着嗓子，像是在哀求，“小若，别走，我们才刚刚结婚啊。”
他不说我都忘了，我冷冷开口，“结婚证在哪里？”
他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结婚证，献宝一样交到我手里。
我翻开结婚证，轻轻摩挲着，照片中的我们分别那么幸福。
可是，现在的我们，早已经人是而情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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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起，时衍将离婚协议砸到我脸上时，我惨笑着说，“阿衍，你说，这是不是也算我们共白头了？”
心脏仿佛被丢进黄连里浸泡，苦涩不堪。
我麻木地扯动嘴角，“阿衍，你说，这是不是也算我们共白头了？”
他并不说话，我心中奇怪，转头看去，他的眼眶中莹润起一层湿意，呆呆地站在原地，像一块木头。
“小若，你是后悔和我结婚吗？”
我牙齿酸涩，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后悔和你结婚，只是，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吧。”
我多么想说，“我还爱着你，只是，不喜欢你了。”
可是嘴唇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好像松了一口气，“小若，那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哪里做的不对，你告诉我，我一定改，只是别像今天一样吓我了。”
我竟然从他的神色中读出了万般委屈。
真是难以置信，几年后雷厉风行的时总，现在只是一个青涩的小伙子。
时光真是改变了很多。
就好像，把他对我真挚的爱，全部磨成了嫌恶。
一时间，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伤害他，我不愿意，毕竟这个时候的他，和几年后的时衍是两个人。
可是，爱他，和他再次打拼，我只觉得好累，上辈子吃了那么多苦，重来一次，我只想生活的轻松一点。
干脆点，离开他，可是我的心中却有万般的不舍。
还爱着他啊……
这张情网，前世是他编织，我心甘情愿地陷落进去，情丝如织如蔓如罗网，牢牢地束缚着我的一颗心。
第十七章
只是今生今世，我只想一把撕碎。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我的神情和话语都冷漠如冰，直直地向着他砸过去。
他有些许怔愣，有些许受宠若惊。
迈步，就要踏入卧室。
我却伸手，拦住他的去路，“你睡沙发。”
他的笑意就这样僵滞在了脸上，颇为滑稽。
顿了顿，他哑声开口道，“小若，你想一个人静一静也行，我在外面守着你，害怕的话，就喊我。”
我点点头，“啪”地一声，用力关上房门。
从前我胆小，总是怕鬼怕怪，现在才知，人心比之可怕一万倍不止。
关上灯，我躺在床上，黑暗如同潮水般侵袭而来。
恍惚间，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做了一桌丰盛的菜。
轻手轻脚地迈进时衍的卧室，推了推还在熟睡的时衍，“阿衍，快起床吧，我准备了早饭。”
时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我的脸，立刻充满了嫌恶，“谁让你进我房间的？滚出去。”
我喉咙一堵，勉强一笑，“身体重要，吃些东西吧。”
然而时衍却狠狠将我推开，厉喝道：“滚！”
我跌坐在地，喉间溢出一丝哽咽，眼睛倏地一红。
阿衍不喜欢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