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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有朝一日，动用了这些死士，便是本宫与皇后娘娘决断之日。”贵妃的表情带着几分阴郁，暗沉沉的，窗外的一群野鸟在窗边飞跃而过，未曾做过停留，却落下一摊鸟屎，落在窗棂。
几个奴婢立时吵嚷着飞奔上前，胡乱的追着赶着将这些鸟儿，想要把它们都赶着。
“燕霞斋”设立在宫外极其隐秘之所，海棠第一次去的时候，便手中持着令牌。
海棠手中持着的令牌，乃是金子所制，上面刻着月亮与太阳合并的花样。
看着手中的令牌，海棠柳眉紧皱，目中充斥着疑惑，又感觉这令牌颇有几分新奇之处。
半百年纪的老人走过来接待了海棠，这半百年纪的老人眼窝深陷，脸上皱纹密布，双鬓斑白，连眉毛都是白色的。
他神情极其庄重的看着海棠，神色带着几许恭敬：“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竟然得了主子如此厚爱。”老者边说着边打量着海棠：“这里的生意一切都由你决定，主子曾说过，持这令牌者必然是主子所委托之人，见到令牌，如见主子。”海棠自是知晓，这老人口中的主子是谁，在贵妃娘娘竟然有如此势力，委实让海棠吃了一惊。
海棠在未出宫之时，接过令牌，只想着，所谓的燕霞斋，也不过是个做生意的码头罢了，甚或者是一家光明正大，却极其隐秘的店铺……谁曾想，真正见着了，却真真让海棠吃了一惊。
老人名唤李荣，在燕霞斋十载有余。
海棠经过几番来回的打量，便瞧的出，这老人是极为忠心之人。
李荣待海棠极为客气，海棠也不客套，很快着手这边的生意，一切逐渐步上正轨。
有着李荣在旁边出谋划策，伴着海棠一起成长，很快，海棠便熟悉了这里一切。
熟悉了这里，海棠这才知晓，海上的海运有多奇妙。
这里一应的私盐，私粮，且全都由着燕霞斋运送，燕霞斋几乎主宰了所有运行的命脉。
一晃半月有余，海棠总是在贵妃娘娘和晋安的掩护下，才能悄然出宫，在悄无声息，拿着令牌回宫。
海棠也知晓，若是如此，频繁的出宫入宫，必然会露了马脚，便不得在宫中呆着。
只是连番几日之后，海棠便逐渐的熟悉了这一切，却也不像往日那般出宫甚是频繁。
她每日安分的伴着晋安入读，书院的老太傅依旧一副公正严明的神态，监督这些阿哥公主们读书，一丝不得懈怠。
这一日，大雨瓢泼而至，落入后花园，砸的那些娇嫩的花，片片落叶缤纷。
海棠顺着书院看过去，远远的便瞧见有人冒着大雨，行色匆匆，赶往书院而来，跨过门槛，只低着头，提着裙摆，一路疾行。
待走得近，瞧着了，这才瞧得清楚，是晋安的贴身奴婢柳青。
柳青向来是稳重极了的，从来不似这般如此着急忙慌的，像后院着了火一般。
第34章 和亲
海棠瞧着柳青气喘未定的样子，不知发生了何事，柳青一张白脸，因为跑得急了，气喘吁吁的，像三月飞霞红彤彤的。
“你且这么着急做什么。”晋安惊异的问着。
“公……公主……”柳青单手拍着胸脯，气喘吁吁的：“前朝刚刚传来消息，戎狄大举进犯，侵犯我朝，五皇子和太师商议着要将公主和亲。”晋安大惊失色，施着薄粉的脸，煞白如纸。
“你说什么，可是听清楚了，我父皇可说了什么……”海棠走过去，轻轻握着晋安的手，晋安微微颤抖着。
“刚刚散了早朝，贵妃娘娘便予了奴婢，让奴婢紧着来找公主。”“我母妃现在何处……”晋安边说着，便边着急忙慌的朝着书院外跑去。
海棠心潮如涌，戎狄来犯，朝廷此番未曾选择迎战，反而拿了公主前去和亲是何道理。
却想着，刚才柳青说，是庞太师与五皇子的主意，便心头一冷，果然是唯恐天下不乱者，这两个人用心之险，可想而知。
晋安哭着扑倒在李贵妃的脚前，伸出手去，握着李贵妃的手，一张脸生生的哭了的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母后，儿臣可不想嫁给那戎狄，戎狄素来是蛮横之荒，儿臣万万不想嫁与那蛮人。”李贵妃一张脸早已哭花了妆容，双肩颤抖着，心如刀绞的瞧着趴在地上的晋安，只伸出手去：“孩子，你莫要再哭了，母后的心都要哭碎了，母后去求你父皇，我不相信你父皇会万般狠心，将你生生的舍了。”李贵妃说完站起身来，身着五色锦长衫铺在地上，迤逦着，带着一丝落寞与寂寥。
皇上书房，李贵妃跪在那里，始终不肯抬头，只哭得声声颤抖着。
“皇上，安儿至小得了皇上的喜爱，皇上真的忍心让安儿……安儿去那荒蛮之地，于那蛮人和亲？”皇上叹了一口气，微不可闻的瞧着跪在地上，颤抖如雨中玫瑰的李贵妃，眉目间带着一股清愁，淡不可闻的走上前去，轻轻的扶起李贵妃。
“朕何尝不心疼，朕最疼爱的女儿便是安儿，可是，这皇家儿女自生下来时，便享受了人间天下至富至贵的福气，又怎能如寻常人家，享得那婚姻自由。”李贵妃身子都颤如风中雨滴，朔朔而下，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瞧着皇上那一脸无奈的神情，颓废的跌坐在地上，摇着头。
“臣妾不信……臣妾偏偏不信皇上会有这般狠心，若是真的让安儿入那蛮荒之地，皇上不如允了臣妾与安儿同前去吧……”李贵妃的哭声如杜鹃啼血，声声泣卜，听得皇上心头一震，眉头一缩，龙目微微睁着，只气得跺脚，随即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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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狄素是性子野蛮至极，蛮荒之地的人，自是没有常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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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皱着眉头，闭上眼睛，庞太师与五皇子在早朝之时的觐见之言，言犹在耳。
“父皇，儿臣认为戎狄此次入侵万万不可拿鸡蛋碰石头，万一落了坏处，一时朝廷难以恢复元气，落得民不聊生。”五皇子行出一步，只低着头，缓缓陈述。
庞太师在旁边附和：“是啊皇上，戎狄一旦入侵，官民皆不聊生，皇上可要三思，此次和亲之事，最是恰当不过，当朝的晋安公主已然成人，年纪最是合适不过，自为国效力。”底下的朝臣面面相觑，谁都不敢上前觐见。
庞太师的势力，人人心中忌惮，自是知晓几分，诚然此次若是没了庞太师进言，单单是五皇子，便是这些朝中大臣，委实不敢招惹的。
皇上手扶胡须，双目迟疑，盯着底下噤若寒蝉的朝臣，嘴唇微微张着，双目迷离，瞧着远处朝堂上的太阳，闪着柔和的光，却平白的多了几分清冷。
皇上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应老将军战出列，声调极是沉稳，带着雄厚如老钟一般的浑厚，真真是落地有声，铿锵有词。
“皇上，微臣认为，此次派公主和亲自是不妥，诚然，没有这次戎狄大举进犯，且是往日，戎狄自是未曾把我朝放在心上，此次不过是戎狄铁了心的要进犯我朝，即使派了公主前去和亲，也只是挡得这一年二年的荣光，往后等着戎狄翅膀硬了，更是完全无法应对的。”皇上紧皱的眉头，双目闪着青光，瞧着老将军神色缓了缓。
庞太师回身看了一眼老将军，冷笑着：“按老将军说的话，我朝若是与戎狄反抗，便是有后路了？”应老将军不卑不亢，只拿一双冷若冰霜的眼，凉凉的看着庞太师：“庞太师所言岂不是有失理性。”“我与你同朝为官，向来都是各持己见，但无不都是为朝廷好，为皇上好，为天下百姓好，派了公主一人前去和亲，便保得天下平安，与我朝来讲，可以换得一二年的时间将养生息，待来日兵力雄厚之时，大可一举拿下戎狄，势必不远。”底下的大臣相互议论着，面面相觑。
“这庞太师此言差呀，这公主若是前去和亲。
我朝岂不是落了一个胆小怕事，懦弱如鼠的名头？”“是呵……可这……可这如何是好。”皇上冷冷的看着众人，只气都不许乱抖，怒喝一声。
底下安静如初，谁都不再多言一句，仿若刚才的议论之声，全然未曾发生似的，人人镇定，却也惶恐的唯恐皇上一个不乐，怪罪下来，便项上人头难保。
终究是两派各持己见，如若朝廷真的派了公主前去和亲，这朝廷上下，除了晋安，再也未有合适年纪的。
想到这里，皇上的脑壳里一团乱麻，左右摇摆不定，有两个拉锯的小人在他脑壳里不断的拉着。
其中一个气势汹汹的嚷着：“真是岂有此理，岂能为了一个公主而牺牲天下黎民百姓的安危，置之不顾。”“若真的牺牲了一个公主，换成了这一二年的光景，我朝岂不是落下一个胆小怯懦的罪名，且戎狄，尤其是善罢甘休之辈，还不趁机【创建和谐家园】？”皇上颓废的倒在榻上，无奈的闭上眼睛，任由小人拉扯着。
天色逐渐的黑了下来，贵妃木头人一般呆在行宫里，身旁坐着的，是眼睛哭得红如核桃的晋安。
贵妃娘娘的手里始终紧紧的握着晋安的手，母女俩此时心连心，偶尔有宫人提着宫灯过去，却无端的牵扯着贵妃的心。
“母后，儿臣若真的前去和亲去，与那戎狄，儿臣自当不回，只是母后，从今以后，便失了我这一个女儿。”“莫要再说了，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的女儿离开我去那么遥远的远方，在我生下来你之时，我心中便日日期望着，来日方长，待你成年之时，便嫁个如意郎君，生生世世的享乐福气。”贵妃神色暗淡的说着，宫灯闪闪烁烁，柳青柳红进来，把宫灯挑明了。
“可是母后，父皇已经拿定了主意，自是要与我与那戎狄作为和亲，换得一两年平安的光景，儿臣无奈，母后也无奈，是儿臣不孝，从今以后，真真是离了母后不远，千里之外了……”晋安哭的声声泣血，双肩颤抖。
李贵妃似是梨花带雨，默默的落泪，瞧着自己的女儿，生生是舍了心头的肉，自是千刀万剐一般。
第二日清晨，晋安与书院房外，安静的站在一棵合欢树下，乌黑如墨的秀发垂直的落于腰间，落寞的背影带着几分萧条，于这合欢花堪堪成了极为鲜明的讽刺。
海棠从远处过来，便瞧着晋安站在那里。
“公主……”晋安转过身去，脸上带着落寞与无奈，凄苦之情犹如秋日的霜，落在合欢树的叶子上，打下一片片斑白的痕迹。
“海棠。”晋安轻声的唤出名字，唇角挂着一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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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有些慌张，走上去，伸出手。
晋安紧握着海棠的手，早已泣不成声，拿一双妙目四处看了几眼，这才默默的：“我有事要与你说。”说完，晋安神情有些紧张，又四处瞧了几眼，瞧这四处无人后，方才带着几分慎重。
“庞太师与五皇子觐见父皇，让我前去与戎狄和亲，这事你可知晓？”海棠点了点头，心如刀割，若是自己是这公主的身份，今日落得这般境地，自是痛苦不堪心中，诚然自己不是公主，可是如今见着公主这般痛苦的样子，心中自是多了几分苦楚与悲悯。
自入了宫之后，晋安处处与自己提点着，处处与自己照顾有加，从未曾拿过公主的架子，堪堪让自己在宫中未曾受过别人半分的欺负。
这女儿家的心事，自是隐秘的，这般的年纪，早已心怀了方秋之事，女儿家不似男子，心怀大志，若是这一生，嫁与了自己不喜欢的男儿，自是比死也痛苦万分。
一阵风扫过，卷起合欢树下落了一地的花瓣，晋安捡起裙尾，轻轻的蹲下去，捡了一片合欢花的花叶，捧在手心看着。
“我没什么好瞒着你的，自是与你比做了我最知心的人。”晋安的声音带着几分凄切，声若晚转黄鹂，脸上挂着愁容与绝望。
“我喜欢了一个和尚……”
第35章 私情
恍若惊天炸雷，海棠其实是知道的，猜得那一两分，那日翠宁，在自己回府之后，曾说与自己，只是自己那时心里是有着几分惊疑未定的，并未曾真真的把这件事当做真处去想，如今听着，怎不把海棠惊的如五雷轰顶。
“静若师兄，一直是我喜欢着的，那是我第一次前去西山天音寺上香之时，便是他与我的香火。”晋安柔肠万千，双目深情的盯着远处，虚无缥缈的神情，犹她手中的落叶花瓣，轻飘飘的，毫无声息，却带着一股决然。
“我自是不相信一见钟情之时，素来都在古书上，偶有见闻，但是见到静若师兄，我便真的信了。”晋安抬起头，盯着海棠，双眸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也是女儿家，你可曾有过这般的心事。
你是否也觉得我堂堂一个公主，喜欢一个和尚，委实是一件大逆不道，有悖常伦的事。”海棠堪堪的低下头去，过了半晌，才幽幽的抬起头：“公主莫要伤怀，喜欢一个人，向来是天经地义之事，莫要说是公主，变成了寻常人家的女儿，喜欢上优秀的男子自是理所应当，人之常情，未曾有何身份所束缚，公主何须如此。”晋安叹了口气，落寞的犹如风中的落叶，颓然的转过身去，堪堪的把声音抖着，撕裂如风中的棉帛，语不成句。
“我何曾想过会出了这种事，只想着如此喜欢一个人，便也是好的，我从未如此喜欢过一个男人，我母后与我期望甚高，望我成人之后，便嫁予了自己喜欢的儿郎，这喜欢的儿郎，便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说完，晋安又转过身去，声音低低的：“我真的是喜欢一个人了，却不是我母后眼中这世上最好的男儿，却不是我父皇眼中最得意的东床驸马。”晋安低下头，再也不说什么。
海棠不知该如何说才好，这等事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偏偏的公主喜欢的是一个和尚，若喜欢的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儿郎，自是好说。
这和尚是清修之人，嗔怒骂色情，自是五界开外，从不惹得这红尘中的是非，只是这静若和尚，晋安口里的静若师兄，真真是有何等魅力，却偏偏惹得公主如此牵挂两肠，委实让人不解。
晋安专注的瞧着手中的落叶，突然抬起头，眼神有着死而复生的，绝望后的涅盘重生，只逼着海棠心头，海棠一愣：“你我相识一场，自是缘分，这生死之事，我自是不想瞒你，这种事说与了你，你便是知晓的，我想着逃离这皇宫，你可愿帮我？”海棠吓了一跳，心头扑通扑通跳着。
海棠左右瞧了几眼，没发现有人，海棠坚定的看着晋安，试图让晋安感受到自己安定的心思。
“你别着急，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如若真到了那一步，我必然鼎力相助，帮你逃出去，万不得已，我们不能走那一步。”晋安感激的看着海棠，泪水涟涟，皇宫里人情冷漠，晋安自是百般感慨，只叹着自己，何等幸运，遇到海棠这样的良友。
海棠心里甚是对着讳莫如深，披着一层神秘面纱的静若师兄带着几分好奇，这静若师兄是何等人也，竟博得了晋安的欢心，委实不简单。
这寺庙里，和尚是清心寡欲的师傅，自是不为凡尘俗事，却生生的，逃不了美人关，可想而知，这和尚非是那等清心寡欲的和尚，也非是那等四大皆空的和尚。
既不是那四大皆空的和尚，也不是那清心寡欲的和尚，这和尚便也称不得和尚。
只是，这等事，一旦传了出去唯恐四海皆惊，皇宫里便会闹翻了天。
宫里人人一张嘴，且皇上一旦张嘴，晋安必然没有翻身之处。
海棠谨慎的守着这个秘密，一再的与晋安讲这等事与自己说了，便是说了，且不同与人一讲。
出了这档子事，海棠思前想后，若是这戎狄大举进攻，清代王朝必然要惹来祸端，这戎狄是出了名的蛮横，向来不把这些与他平等，却比他稍稍弱的群体看在眼里。
饶是把晋安送了那戎狄，做了和亲的公主，也换不来戎狄的安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戎狄的野心，便是那六月的花，出了墙头，从不懂得低调。
戎狄大举来犯，一朝一夕的事情，果不其然，在半个月之后烧杀抢掠，在京城附近，戎狄暴露出狰狞而又可怕的一面。
京城附近，一个宁静而又平和的晚上。
众家百姓田里劳作了一天，扛着犁头回房舍，半轮月亮挂在天空，高高的悬着，隐晦极了一抹冷清的月色洒在房屋村舍边边，带着几抹神秘，有些不清楚的阴郁。
披着绒袍，头带团绒帽子，身材甚是高大，一双深陷的眼眶里，不安分的眼睛极其狰狞的在月色的掩映下，带着几分迷离和恐怖。
足足有几百号人，手中各拿着一把弯刀，逐渐的靠近这些名社，突然大人小孩哭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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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轻的姑娘家躺在地上，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样子，极其的悲凉。
偶尔有老瓜子从房舍间飞过“呱……鸹……呱。”一个戎狄士兵一把扯着一个年轻女子衣袖拉了过来，顺势搂进自己怀里。
长满络腮胡子的大嘴，冲着那女人的脸庞就亲了过去，女人痛苦的挣扎着，伸出手去抗拒的死命的推着那男人，士兵恼羞成怒，抽出腰间长刀，一刀劈了过去，女人被拦腰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