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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拍下那些照片！”低吼声随着手边玻璃茶杯的粉碎同时响起。

  “还能是谁呢？”戚沐语一瞬不瞬地盯着顾司闻的表情，生怕自己漏掉一眼，在他无处安放的恐慌中，报复似地承认，“当然是……我啊！”

  “是你？”站起身，高大的男人投下一大片阴影，挡住戚沐语眼前唯一的光源。

  只是现在的戚沐语，早已无所畏惧。

  “我知道，身边人的撒谎和背叛一定会让你失去理智，所以我故意拍下那些照片激起你的愤怒，以此报复你和戚惜在一起。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最后你竟然失控到会亲手害死自己的孩子。”

  戚沐语早已猜到这件事的幕后推手是戚惜，可就算将事实告诉顾司闻他也一定不会相信。既然如此，不如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逼自己斩断对这个男人剩下的痴心妄想。

  这一次，她会把他彻底从心底里连根拔起！

  “戚……沐语？”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答案！

  “伤心吗？绝望吗？是不是恨死了你自己？”她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的痛苦。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顾司闻几步冲过去，失控地抓住戚沐语瘦弱的双肩，不断地摇晃。

  “因为我恨你。”仰起头，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流淌。

  “戚惜一回来，你可以去追寻自己的爱情，我为什么就必须是被无情抛弃的人！我不甘心！顾司闻，我也要让你尝尝什么是痛彻心扉！”

  第14章 我为什么要走？

  “戚小姐。”金师傅打开后车门后已经等了很久，可车里的人没有任何反应，金师傅不得不又唤了她一声，“戚小姐，到了。”

  戚沐语慢慢偏头，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陌生的高层住宅楼。

  出院后，顾司闻把戚沐语安排到了另一个地方。

  远郊某处高档住宅区，离市中心很远，整个小区和附近区域常年幽静。入夜后，更是凄清得像个鬼城。

  金师傅把戚沐语送到后就离开了。

  三室一厅的房子里只有一个中年阿姨负责做饭打扫，阿姨才从农村出来，不会说普通话，内向腼腆，几乎不和人说话。

  戚沐语自从被安排在这里后，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有时在床上躺一整天睡不醒，有时坐在房间飘窗上，双手抱膝头埋在膝盖里看着窗外墨色的郊外发呆。有时半夜，阿姨发现她抱腿瑟缩成一团，躲在卫生间的角落里哭。

  但她再也没有寻死觅活，因为顾司闻警告过她，如果她敢死，他会将她赤 身裸 体的照片公开，让她父母在地底下也要受女儿“不要脸”的牵连。

  没人来看望她，戚沐语浑浑噩噩地过完一天又一天。

  戚惜来看望她时，她正在看电视。眼睛始终盯着电视机，可她什么也没看进去，就连声音也是断断续续地听不真切，像个没有思维没有灵魂的木头人。

  除了精神上，出院后，她一直在服用抗抑郁的药。副作用让她的反应变慢，神情变呆滞，再加上一整晚一整晚地失眠，身体日渐消瘦。

  当戚惜看到她时差点没认出来，瘦到几乎脱形。

  脸上没剩多少肉，显得本就大的眼睛像两个黑漆漆的深洞，看起来特别吓人，一层皮包着一副脆弱的骨架。长时间不见阳光，皮肤呈现羸弱的苍白，头发发黄毛躁得像枯草堆。再也不见过去那个灵动的女孩。

  “沐语？”戚惜出现后，阿姨很识趣地出门倒垃圾去了。

  戚惜走到戚沐语身边，后者只是盯着电视，半天没有反应，戚惜忍不住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戚沐语这才有了反应，慢腾腾地转过脖子，一脸木讷地看向戚惜。

  “沐语，你不认识我了吗？”

  视线在戚惜脸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后，戚沐语才轻轻点了下头。

  戚惜揽住戚沐语瘦弱到只剩皮包骨的肩头，将她揽进怀里，心疼道：“那天晚上司闻突然让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离开别墅，我就应该猜到会有事发生！是姐姐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如果我知道会这样，那天晚上我一定会留下！”

  “姐姐？”戚沐语乖巧地趴在戚惜肩头，低声轻唤。

  “别怕，有姐姐在，姐姐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送你去安全的地方。至于司闻那里，我会说服他让你走……”

  “姐姐。”戚沐语推开戚惜，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她脸上，对着自己的姐姐努力撑起笑容，“我为什么要走？我爱司闻，我不会离开他，永远都不会离开。”

  戚惜担忧心疼的神色在戚沐语嘴角勾起的那抹冷笑中彻底分崩离析。

  戚沐语早就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自己已经没什么必要在她面前演戏了，而她刚才，不，是过去的半个月不过是在装疯卖傻！

  第15章 夏医生，他有什么错！

  在看穿了戚沐语后，戚惜感到心里头轻快了不少，每每在她面前强装好姐姐的形象，都让她恶心得想吐！

  戚惜坐在沙发上，手背支着下巴，优雅高贵。

  在男人们的眼里，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是不谙世事的纯真女孩，更是独立坚强的新时代女性。

  可在戚沐语眼里，她是带毒的荆棘，布满在她的人生之路上，无论她怎么绕开，都避不开她带给自己的影响。

  “你刚才说什么？你不会离开顾司闻？不走，是还想再被推下去一次吗？”彻底撕下虚伪的面具，赤 裸 裸地展示出自己对眼前之人的憎恨。

  “我从没有破坏过你和司闻，你们在一起时我从不逾距，甚至在心底里一直希望你们能幸福。三年前，你无情地丢下他离开，是你先不要他，既然你不爱他，我为什么不能努力争取一回自己的幸福呢！”

  憋在心里长达三年的怨气，今朝一并宣泄出来！

  戚惜勾了勾唇角，残忍道：“就算是我不要的，也绝轮不到你。”

  戚沐语气得发抖，“你明明知道当年他母亲丢下他们父子卷走顾家的钱跟着情 夫私奔，他因此恨惨了身边人的背叛，却故意拍下那些照片让他失去理智，害死我的孩子！我不会原谅你们，也不会离开，就算是你的影子，我也要成为你们之间一道永远都无法愈合的裂缝！”

  “不想滚可以，但你最好要有颗强大的内心，足够承受你和你身边人遭受的痛苦。”戚惜根本不把戚沐语的报复放在眼里，对于她来说，只要自己一句话，戚沐语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什么意思？”戚惜话里的意有所指令戚沐语紧张起来。

  “什么意思？你不如去问问你那位‘姘头’夏医生，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夏医生？”一股凉意爬上戚沐语后脊背，她紧张地问，“他怎么了？”

  戚惜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不怎么诚心地惋惜道：“要说夏城西也算得上S市的英年才俊，只可惜心术不正，为了眼前利益竟然收受药品回扣高达上百万。虽然夏家出了很大的力把他从里面弄出来，可他后半辈子的从医生涯怕是毁了。”

  “不可能，夏医生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戚沐语下意识拒绝相信这件事。

  夏城西医学专业过硬，为人温润绅士，在戚沐语眼里一直是位谦谦君子，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做出戚惜嘴里收受回扣的事。

  “我也觉得夏城西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戚惜话锋一转，无奈地摇头，“可谁叫他得罪了顾司闻呢？在S市，顾司闻就算无法只手遮天，但区区一个夏城西还不是他动动小手指的事？”

  戚沐语相信戚惜说的话，顾司闻可以残忍地把自己从楼梯上推下去，那么作为“情 夫”，差点坐牢丢掉行医执照恐怕已经是他对夏城西的“宽容”了！

  “夏医生，他有什么错！”五指指关被捏得泛白。

  “还不是都怪你！戚沐语，全都是你的错，是你害了他！”

  戚惜说得没错，夏城西被害成这样确实是自己的错，虽然那天他会出现在酒店救自己是受到了戚惜的“引导”，但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

  “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她们毕竟是有着相同血脉的亲人啊！

  “你竟然有脸问我为什么？”面对戚沐语的控诉，戚惜却“扑哧”一声笑出声。

  没想到直到现在戚沐语还在追问自己为什么会恨她，简直是可笑至极！

  第16章 对另一个女儿的报复

  “如果不是你，我妈怎么会死，爸爸又怎会对我横竖看不顺眼！如果不是你，我就是戚家唯一的女儿，戚家的所有一切都是我的！可你的出现，改变了所有一切！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对你？当然是因为我恨你戚沐语的存在啊！”

  “你妈妈追尾我妈妈的车才出车祸去世，你竟然把这笔债算在我们母女头上？！”戚沐语简直无法理解戚惜的思路。

  当年戚惜妈妈故意开车撞向戚沐语妈妈的车，被撞者侥幸逃过一死，谋杀者却当场毙命，戚惜妈妈的死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听听听听，这就是白莲花所谓的正义立场！”戚惜怒骂，“如果没有她勾 引我爸爸在前，我妈何以要发了疯似地去撞你那个婊 子妈！我妈有什么错！她不过是想维护自己的家庭！是你们母女，一切都是你们的错！”

  戚惜的眼里燃起汹涌的怒火，那是她对戚沐语最深最重的恨，其他所有恨她的理由加在一起也没有自己母亲的死重要！

  “你一直恨我，一直恨我妈……”过去某些被层层迷雾遮挡起来的真相在戚沐语心里变得清晰起来，她声音发颤着问戚惜，“我妈走那天，是带你去上游泳课不慎落水才……所以……所以……”

  后面呼之欲出的答案戚沐语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

  她逼着自己吸进去重重一口气，想要尽量平复翻涌的心情，可这口气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到最后逼出早已干涸的眼眶里豆大的泪珠子成串往下掉。

  “所以，她根本不是意外溺亡，而是我亲手把她推 进了深水池中。”戚惜抬起手，指尖轻轻擦过戚沐语沾湿的眼角，“好心”地替她说出她说不出口的答案。

  那么理所当然却又是无比残忍的答案。

  “你明明知道她不会游泳！”戚沐语嘶吼着痛哭出声。

  “是啊，我知道啊，所以我才会想到这个办法啊！”戚惜阴狠地说。

  “我怎么可能让她嫁进戚家取代我妈的位置呢？哈哈哈哈，你没看到，当时她落水后，在水池里扑通挣扎得有多么痛苦。我看着她的身体一点点没入水中，然后很快，水池子里便恢复原样，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戚惜精致漂亮到令人嫉妒的脸上毫无一丝罪责感，稀松平常地叙述一条生命的消失，就像在谈论自己的指甲适合涂上红色还是黑色。

  “不！！！”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从戚沐语嘴里发出，一股血腥气直往喉间冲。

  戚沐语一手撑在沙发上，一手捂住心口，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

  眼前戚沐语巨大的痛苦和濒临失控的状态，让戚惜终于感受到了报复后的快 感。她把这些事埋在心里这么久，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亲眼看着戚沐语生不如死。

  而她并不介意再告诉她一些更加崩溃的事实！

  “可惜啊，这件事还是被爸爸发现了，没想到他竟然逼我去自首！”

  回想起戚正阳竭尽全力甩在自己脸上的那一巴掌，和那双死死掐住自己脖子的双手，戚惜的眼底里弥漫开刻骨的仇恨，脸上的平静终于被她自己打破，红唇裂开，笑得十足地病态。

  “爸爸被你们母女蒙蔽双眼，他不再是最疼爱我的人了，既然他那么爱那个女人，作为他孝顺的女儿，不如就成全了他吧……”

  第17章 别让她出事

  半趴在沙发上的戚沐语颤颤巍巍地抓上戚惜白皙的手腕，用力一扯，一条名贵的手串哗啦啦掉了一地晶莹夺目的珠子。

  戚惜有些心疼自己昂贵的手串破损，想要将戚沐语推开，可她抓在自己手腕上的纳努通萨斯个力道太大，一时间竟挣脱不开。

  “爸爸……爸爸也是你……”原以为已经死去的心，再一次痛得无法呼吸。

  “他不是想让我去坐牢一命偿一命么？与其我死，不如就让我送他去死吧！”一根一根掰开戚沐语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亲口说出最残忍的事实。

  戚惜把公司几乎投入了全部资金的项目机密泄露给竞争对手，并对外散布公司集资诈骗的假消息。

  面对公司倒闭和最爱的人离开，双重打击下的戚正阳最终选择从窗前一跃而下仓促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这一切，是他的女儿对另一个女儿的报复。

  看着戚惜的车开走，阿姨才慢慢悠悠地回家。

  打开门，黄昏时分的客厅里能见度很低，但还是能依稀看到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坐在沙发上。

  阿姨打开客厅的灯，将手里塑料袋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袋子里是几块在路边买的海棠糕，买了有一会儿了，已经闻不到清甜香味，油腻腻的糖浆黏在一起，看着卖相不怎么样。

  “饿了吧？先吃一点，我马上做饭。”

  阿姨见惯了戚沐语这幅发呆的模样，交代一声后就进了厨房。

  关上厨房门前，阿姨像是想到了什么，探出头对她说了句，“你姐姐说你和你们的爸爸都喜欢吃海棠糕，她还说等你的病什么时候好了，她就带你去给两位老人扫墓。你们姐妹俩的感情可真好，戚小姐，你要赶快好起来，别再让你姐姐担心了。”

  不知过了多久，戚沐语伸出发僵的手臂，伸向面前的海棠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