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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穿着煎蛋睡衣搓着眼睛从小阁楼跑下来,和德牧一起往他身上扑,“哥,你回来了啊,哎?你手里拿着什么?”
顾桢垂眼,把手里纸袋递给她。
“哇,全是我喜欢吃的啊,有哥哥真好!”她美滋滋笑出小虎牙。
她总是这样,不管被他怼得多狠,买点好吃的说句好听的,就能不计前嫌继续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
“看你这点儿出息。”他手覆在她发顶,顾念充满戒备,甚至已经绷紧神经等待那个剧痛无比的脑瓜崩,却等来顾桢很轻很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我去盛饭,”顾念抱着好吃的不舍得松手,“顺便问问江魇哥哥要不要吃夜宵!”
“等一下。”
顾念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从顾桢脸上看到类似“温柔”的神色,“我教你换家里灯泡。”
“哈?”顾念皱眉,歪着脑袋小声抱怨,“灯太高了,我够不着,我只要会点蜡烛就可以了,灯泡坏了不能等你回来换吗?”
顾桢抿唇,手垂在身侧,低低“嗯”了声。
“冰箱放了你喜欢吃的雪糕和冰激凌,但是一次不准吃多。”
“都说女孩儿得富养,不能委屈自己,不要总是想着节约钱。”
“还有,追你的那些小男生,如果有心动的,记得让江魇帮你把把关,不要被人骗。”
顾念哒哒哒跑去盛饭,江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出来,看着顾桢若有所思。
他抽了把椅子在顾桢对面坐下,还是那张淡漠少爷脸,“哪天出发。”
顾桢往椅子背上靠,坐姿一贯大爷,笑道:“三天之后。”
“帮我照顾顾念,依照咱俩交情,照顾到大学毕业可以吧?”
“我工资卡一会拿给你,帮我按月给她打钱。”
“帮我看好了,别让她被小男孩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江魇抬眸,站在料理台旁边的小姑娘正在盛饭。
背对着他俩,肩背单薄,低着头,看起来还是个小朋友。
“去多久。”
“你还不知道吗。”顾桢唇角轻扯,还是惯常的欠揍语调,“可能能回来,也可能永远回不来。”
顾念听不到哥哥们在说什么。
眼前猝不及防起了雾,变得模糊。
她和顾桢亲兄妹,与生俱来的默契,怎么会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温柔。
那年他警校毕业、去西南边境当缉毒警察之前,带她去游乐场玩了所有她想玩项目,没有半分不耐心,带她逛街买新衣服,恨不能从十几岁买到二十岁。
鼻腔大片酸涩来势汹汹,顾念极力忍着眼泪,把饭菜盛好端给顾桢。
在他抬头看她之前,装模作样打了个呵欠,非常自然地搓搓眼睛,“哎呀,困得我眼泪都出来了,我去睡觉啦?”
顾桢没有抬头,语气却很轻,“快去,多睡点觉还能长个儿。”
顾念转身,忍不住站在楼梯偷偷看顾桢背影。
他低头吃饭,肩膀很宽脊背挺直,头发长了,没有时间打理,身上是没来得及换的黑色作训服。
他在父母离婚的时候说念念不要哭,哥哥会来接你,然后他就真的做到了。
在别人喝酒吹牛插科打诨的二十多岁,他要想着买房,把她接到身边读高中,照顾小朋友一样照顾她成年,支付她学美术的巨额费用,提前十几年当了家长。
明明那么嚣张恣意的一个人,却没有一天为自己而活。
嘴比谁都毒。
心比谁都软。
顾念带上阁楼小门,泪如雨下。
不知道哭了多久,门被敲响。“顾念,是我。”
顾念极力憋着眼泪,忍到眼圈儿通红,“江魇哥哥……”
她吸吸鼻子,怕自己一开口就带上哭腔,谁知道说着说着,眼泪还是吧嗒吧嗒掉下来:“我哥他、他是不是会很危险……会不会回不来……我该怎么办……”
她还不到十九岁。
害怕到除了哭没有别的办法。
那双笑得弯弯的眼,现在凝满水汽。
她泪眼朦胧看他,看起来脆弱易碎。
“乖,不要哭。”他伸手给她擦眼泪,拿出毕生耐心一般,从眼角到脸颊,直到瓷白的小娃娃脸变得干干净净。
顾念抽抽搭搭打着小哭嗝,看起来可怜极了。
江魇俯身和她平视,像之前的无数次那样,天边朗月大概也不敌他此时眉眼温柔。
“或许,顾桢可以不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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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江魇从来没有怕过什么。
即使是年少时被绑架, 即使是只身一人与通缉犯枪战子弹只剩几颗,即使是子弹射到车窗、差一点就要擦过他太阳穴。
即使是警校刚毕业的第一年,就深入犯罪群体卧底。
而现在他无力发现,他怕面前这个小姑娘哭。
她咬着颤抖的嘴唇, 湿漉漉的眼尽是水汽, 酝酿着一场大雨。像个被抛弃的小朋友, 承担着她这个年纪所不能承担的害怕和无助。
他弯腰,手扶在她肩膀和她平视:“去洗脸刷牙, 然后睡觉,好不好?”
顾念抽抽搭搭的哭, 变成小声啜泣,看起来更加委屈巴巴。她伸出小手胡乱一抹眼泪,乖乖点头,又红着眼睛看他:“那你能和我待一会吗?”
江魇摸摸她头,温和默许。
就像那次她看完恐怖电影又遇到家里停电。
那个时候她和他并不像现在,江魇对她来说还是个冷漠的大哥哥。
喜欢又不敢靠近的大哥哥。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悄悄变了, 冷冽的眼睛柔和, 越来越多次给她看到小梨涡。
已经半夜十二点, 顾桢回来洗了个澡又回去加班。
顾念哭得小脑袋瓜里都是浆糊, 又难过又困, 沾着枕头就开始眼皮打架。
江魇干净的声线和身上淡而好闻的味道, 都像一剂安定,暖光昏黄,将他冷淡身形勾勒得非常温柔, 看起来可以接近,不再那么遥不可及。
顾念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江魇弯腰替她关床头灯, 两人之间距离骤然缩小。近到他能看清她脸颊细小的绒毛,近到她清浅的鼻息扫过他下颌,挺翘的鼻尖和嫣红唇角都近在迟尺。
他修长手指落在她哭肿的眼睛,蹭掉她睫毛沾着的眼泪。
星河万里,万籁俱寂。
他干净的声线像是叹息,无奈又宠溺,“我能拿你怎么办。”
-
凌晨一点,黑色陆巡消失夜幕中,驶向荆市公安局方向。
这个城市已经陷入深度睡眠,而荆市公安局大楼像永不停止运转的机器,兢兢业业,夙夜为公。
这个群体每天都有人牺牲,江魇早就生死看淡,只是无数个午夜梦回,眼前是枪林弹雨鲜血淋漓,他的师傅、他的兄弟、他的缉毒犬,无时不刻不在提醒,活着的人要有活着的样子,有一分热发一分光。
那年711大案收网,顾桢问他为什么当警察。
他回:“被人救过。”
顾桢“啧”了声,懒洋洋道:“难怪。”
他问,“你呢,为什么当警察。”
“我外公是刑警,我们家顾念特别崇拜他,”顾桢低声说,“那小屁孩过得很不好,我得尽快回去把她接到身边。”
从警六年,伤过、痛过、跌倒过、濒死过。
但是使命在身,信仰不灭,从没后悔过、绝望过、退缩过、逃避过。
冷冷月光将那抹身影勾勒得修长孤拔,江魇一身黑衣,叩响局长办公室门。
“请进。”
江魇颔首:“沈局。”
马上就要退休退居二线的老领导,不过六十岁鬓侧头发已白,依旧没日没夜守在一线,“你怎么来了?”
江魇开口,声音冷而凝定:“如果629杀人案必须选派一名同志到西南边境,我是比顾桢更加合适的人选。”
“于公,我有和711大案毒枭头目打交道的经验,卧底两年直到收网未曾曝光身份,当时顾桢作为警方负责和我接线,对于毒贩内部情形一概不知。”
“于私。”
眼前,小时候的顾念,和十九岁的顾念层层重合,哭鼻子的、闹脾气的、害怕的、不安的,更多时候弯着眼睛笑出小虎牙的。
如果可以他愿意把全世界亲手奉上。
如果不可以那他遥祝她一辈子无忧。
江魇声线不自觉柔和,目光清澈如水。
“于私,顾桢有个妹妹。”
“还没十九,只有他一个亲人。”
-
翌日清早,顾桢接到通知,组织另有安排,不用他奔赴西南边境。
他去队长办公室问,队长看着他直皱眉:“保密规定懂不懂?不该问的别问。”
紧接着,他还没回过神,就被扔到另一个重案组,某起刚发生的跨区域案件人手不够,让他去支援,今日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