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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眼睛，睫毛密密垂下来，显出原本清隽温柔的样子。
得是多累，浅眠的人才会在喧闹综艺节目背景音乐下，陷入深度睡眠。
顾念把自己的皮卡丘小毯子抖开盖在他身上，电视调到静音。
带娃综艺播放下期预告之后开始播放地方新闻，顾念开始无聊。
她低头时，视线落在自己肚子，那里有她和江魇的宝宝，刚刚一个月。
她小声咕哝：“宝宝，你想看《海贼王》还是《火影忍者》呀？”
“《海贼王》吗？”顾念切换动漫频道，把电视调到静音。
电视机里，山治做了好吃的，主人公路飞正在和乔巴大口吃肉，腮帮子鼓鼓囊囊。
她最近食欲不振，总是吃得很少，现在却突然有些饿。
顾念低头：“宝宝，你是不是想悄悄吃一小小块曲奇？”
她打开放在茶几的饼干盒子，拿了一小块饼干，甜而香浓的味道化开。
可还是觉得无聊。
又或者说只要江魇在旁边，她的全部注意力就在他身上。
但是他好不容易休息一会，自己打扰他那就过分不懂事。
顾念勉强收回视线，摸摸自己肚子，“乖，爸爸已经好多天没有睡觉啦，你要懂事，不能太粘着他。”
江魇抿起的唇角悄然上扬。
有时候他觉得顾念已经不能更加可爱，可她总是一次一次刷新他认知。
她笑，她皱眉，她自欺欺人借着宝宝名义吃自己想吃的饼干……
都让他想把她抱到怀里揉揉脑袋。
顾念慢吞吞往江魇旁边靠了一点，动作很轻。
江魇洗过的头发蓬松柔软落在额头，鼻梁高挺得过分，睡着的时候，清晰棱角都变柔和。
她扶着他肩侧沙发，轻轻亲亲他嘴角。
而后像只吃到小鱼干的猫，眼睛弯成月牙儿。
她离开，却刚好撞进他清澈漆黑的眼底，尽是纵容和宠溺，“六点了吗。”
“嗯，”顾念见他醒了，就没皮没脸抱上去，“六点零五分。”
“一会见不到我都不可以？”
顾念埋头在他怀里不看人，装起无辜，“不是我要见你，是宝宝，他想你，要看看你。”
她说谎说得脸红心跳，听见江魇低声笑了，“还让你看海贼王、吃饼干是吗。”
呀……
她自娱自乐跟自己玩，都被他听见了吗？
江魇半垂着眼睛看她。
那双眼睛近看，漂亮得勾魂摄魄，被他看着好像不知不觉间就被蛊惑。
他声音还有些刚睡醒的鼻音，几乎是用耳语的气音问她，“还让你干嘛了。”
顾念深吸一口气，扑闪着大眼睛昂着小下巴尖回，“还让我亲亲你……”
她伸手蹭蹭他没刮的胡茬，竟然有种颓废的英俊。
江魇忍俊不禁，低头用鼻尖蹭蹭她的，唇角梨涡让她挪不开眼睛。
他清隽的五官越来越近，修长手指抬高她脸颊，薄唇压下来，辗转厮磨温柔细致。
“那替我谢谢宝宝，帮我实现心愿。”
那天晚上，顾念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外面打雷，不自觉吓得哆嗦了一下。
就那一小下，却让江魇醒过来。
他温温柔柔把她抱进怀里，手落在她肚子上，带着珍而重之的小心翼翼。
顾念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眼前，只觉他怀抱温暖惬意很舒服，听见他用气音说话：
“宝宝，辛苦了。”
-
十月，顾念怀孕五个月，已经有些显怀。
她虽然瘦，但这瘦，很大原因是因为她骨架小，肉稍微多一点点也不会明显。
其实她非常容易长胖，而且要胖先胖脸，一胖小娃娃脸率先圆一圈儿。
结婚以后，但凡在家被江魇投喂吃得胖了点儿，她就赶紧回学校减肥。
周而复始，所以体重保持得不错。
怀孕期间，顾念看了大量博主的经验介绍，怎样只胖肚子不胖别的地方，却不想个体差异明显摆在那，营养一跟上，她肉眼可见地圆润起来，体重直线上升。
某天清晨，江魇醒来时，总是窝在他怀里的顾念不见了。
他睁开眼，室内没有开灯，床尾有个小小的人影，杵在那不知道发什么兔子愣。
江魇枕着手臂，看她。
顾念深吸一口气，脱掉拖鞋，小心翼翼站到电子称上。
几秒之后。
“哎呀——”
江魇脸往被子里埋，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顾念看着电子秤上的数字，瞳孔震了两震，心脏被深深刺痛。
她完全不敢相信，从电子秤上下来，给秤休息的机会。
而后退后两步，再次动作轻盈优雅地站了上去。
这个秤坏了。
一定是这样的。
“光着脚不怕着凉。”
江魇起身走过来，顾念皱眉，小朋友告状似的，“这个电子秤坏了，你有空买个新的来……”
江魇站在她身后，低头看了眼体重秤上的数字，嘴角笑意明显。
顾念赶紧伸手捂住他眼睛，“你不要看，是假的。”
“胖了？”
顾念像个泄气的小皮球，低低“嗯”了一声。
她怀孕五个月，江魇想要把她抱回去，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顾念气鼓鼓躺回去，江魇给她盖好被子，温柔道：“我太太才不胖。”
他眉眼低垂，语气温柔，枕着手臂朝向她这边。
都说，不存在不吵架的夫妻，但是江魇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即使在她快要当妈妈的现在，还要照顾她的小情绪，哄小朋友一般安抚着。
这么好的人。
她顾念何德何能。
怎么就让她遇见，又这样被他全心全意喜欢。
顾念抬眸，看近在咫尺的人。
他眉宇干净清俊，当真是得了造物之独一份的偏爱。
“江魇。”
江魇垂眸，乖顺看她。
顾念抿了抿唇，半天没组织好语言，只好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你知道吗……现在还只是体重变重了一点点，等以后，还会变丑，会身材走样，还有可能会脱发，留下斑，肚子上还会有妊娠纹，很难看……”
她越说，声音越小，那颗活蹦乱跳的小心脏，现在被浓浓的不安和焦虑围绕着，“你会不会就不喜欢我啦？”
江魇低头，看她轻颤的睫毛，目光清澈如水，“怎么会这么想。”
可能是孕期激素分泌让她有些多愁善感，心情因为一点点小事就波动。
又或者是面对自己暗恋很多年的人，只希望他看到自己最好的样子，虽然迎接新生命让人非常期待，但是怀孕、生宝宝这件事，显然不是那么美好。
“我知道你不会，”顾念吸吸鼻子，小小声说，“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江魇伸手把她揽进怀里，附在她耳边温柔低语：
“就算你变成头发花白的小老太太，也是我的小女孩。”
她抬头，见他眼尾微微弯着，弧度漂亮又惊艳。
“我也依然爱你。”
“像你二十岁生日那天。”
她二十岁那天。
两人在一起的第一天。
-
元旦，顾念怀孕七个月。
晚饭后，两人一起逛超市，不知不觉就走到儿童用品区域。
顾念仔细看婴儿衣服的成分类别，“你看这个怎么样……”
她开口，才发现江魇站在她不远处。
这哥们当了那么多年警察，个高腿长一八七，站姿笔挺，表情肃穆，气场不动声色拒人千里……眼睛却盯着货架上的钢铁侠，一眨不眨。
顾念轻手轻脚走到他旁边，江魇抿唇看她一眼。
那眼神，像极了他夜跑出去买烧烤的时候，顾念好笑看他：“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