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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热文】我做天妃两百年了宋巍令仪-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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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峒渊我反复瞧了几眼,没看出长在哪,八成落在身上了。

      我一回头,瞪大了眼。宋巍的眼尾凭空多了一颗泪痣,为他清冷倨傲的神态添了一份妖冶。

      我掏出镜子,摸了摸耳垂,一颗红痣落在上头,像戴了颗玛瑙。

      司命对着我们拱手,「昔日不少神仙下凡动了本心,改了人物命格,惹出乱子来。噬元枷便应运而生,若是强行扭转,便会被吞去一层神格。越是与天道背道而驰,反噬越重。直到形神具散,飞灰湮灭。望诸位在凡间,小心行事。」

      我哼笑道,「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咱们这么干不是缺德吗?」

      司命微笑,「许听柔本不该入世,此番实则为拨乱反正,但需记得,不可伤及无辜,枉顾人命……」

      我挥了挥手,「行了,此事简单。让峒渊把弦音往深山老林一丢,不等三天,今儿傍晚就能回来,与你喝上一壶热酒。」

      弦音柔声道,「天妃娘娘……并非如此——」

      「走了走了。」我打断她,笑眯眯道,「我都不怕抽筋扒骨,你还怕深山老林?」

      我只记得,我从望仙台上飞了下来,再一睁眼,就是昏暗的宫殿。人间不比天界,凡人不比神仙,身子弱得跟蚂蚱一样,初来乍到,殿中浓郁的香气熏得我一阵干呕。

      四周纱幔飘动,烟香缭绕,灯影摇曳。

      我晃晃头,有些发蒙,一会才想起我来干什么。

      不远处,有一些奇怪的低吟,细听之下,似乎那么像……男女一度春宵时才能发出的动静,我一听,耳根子都红了。

      「陛下……臣妾……好累……」

      「乖,再忍忍……」

      我本想悄悄的听,可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

      我瞪大了眼,望着帷幔,好半晌意识到,这不是弦音和峒渊!还能是谁!

      我拍案而起,「好你个琵琶——」

      不到说完,嘴蓦地被人截住,被拉向门外。

      这是一只修长的手,有浓郁的龙涎香,力道很大。

      我扑腾着,发现法力全失,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

      我想起了司命说的抽筋扒骨,说的命数惨烈,难道我辛苦下凡走一遭,就是来当炮灰的?

      我张口,毫不留情地咬在他的手指上,破了皮,一股子铁腥味儿。

      身后的人嘶了一声,继而服在我耳边道,「令仪,稍安勿躁。」

      那声音分明陌生,可语气出奇地让人心安,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也是这般不急不慢地说话。

      我停下来,他也松开了我。

      我转过身,看见月光下站着一个身着太监服的人,面容清隽,眼尾有一颗泪痣,妖冶与冷漠交织,有种奇特地协调。

      他鼻梁高挺,薄唇如刀,看人的时候清清冷冷的。月色下,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通过语气判断出他的身份。

      「宋巍?」

      他道,「司命的话你没听见?」

      还知道司命,是宋巍没错了。

      「什么话?」

      他说,「噬元枷影响神智。深陷其中者,往往难以自拔。你刚刚来时,可有过一阵儿恍惚?」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方才刚睡醒,蒙了一阵儿。

      我舔了舔嘴唇,问道,「这么说,里头他俩……」

      宋巍道,「不清醒。」

      也就是说,里头的确是弦音和峒渊。

      一股子火烧起来,焦躁难忍,我急得来回走,「有没有啥好办法让他俩分开!」

      宋巍看着我,「只是两副皮囊。」

      「有区别吗?」我一脚将地上的石子踢远,头疼道,「皮囊是别人的,快活是自己的!你看看我!当初跟峒渊好的时候,就是皮囊!」

      宋巍突然不说话了,半晌,他道,「你喜欢峒渊什么?」

      我一愣,「他好看啊。」

      当年峒渊做皇帝时,杀伐果决,运筹帷幄。只有我知道他笑起来什么样,对着人说起情话来什么样。

      峒渊说,这叫独宠,宫宴一百多道菜,独独我的小桌子摆满糖糕,半夜饿肚子,峒渊能偷着带我跑去御膳房。峒渊的御书房,整个后宫只有我能进。

      他能陪着我,蹲在御阶上看星星月亮,也能为不小心翻了别人的绿头牌,在我的宫门前站一夜,肩头披满露水。

      我记得这么多,唯独忘了峒渊跟我说的每一句话,他成了一个剪影,单薄又虚幻,一时间我心里被恐惧挤满,却不知道恐惧因何而来。

      这些话没法说,一开头,就像老太太裹脚布,又臭又长,连司命都不爱听我这些陈词滥调,宋巍能听下去?

      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佯做客气,也问道,「文曲君也有喜欢的人?」

      宋巍说,「有。」

      我一抖,强撑着脸皮试探,「在我轻薄你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

      这可怎么是好……珍贵的同僚之谊,如昙花一现。

      我看着宋巍,「……」

      宋巍也看着我,「……」

      我说,「对不住。」

      宋巍的目光不凉,却仍感觉不到暖意,他的眼睛像波澜不惊的深潭,是死水,看不到希望,连笑都是含蓄的,像微不足道的风刮过去,在厚重的水面上吃力地掀起一点点涟漪,很快消磨干净。

      我问道,「她知道了?」

      他说,「我命苦,喜欢谁,便也害了谁。实在没太大必要让她知道。」

      我心底五味杂陈,半晌,拍了拍宋巍的肩膀,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改日我请你喝酒。」

      宋巍嗯了一声。

      里头弦音的喊声娇柔绮丽,我仰头望月,突然高喊道,「叫叫叫!夜猫叫秧子呢!」

      说完,殿内突然没了生息。

      过了一会儿,更高扬的喊声传出来,带着挑衅。

      我一脚踹在树上,「你看我不整死那琵琶——」

      宋巍一把拉住我,「你不要命了?」

      「你放开!」

      我与他撕扯起来,拽着袖子,某一个瞬间突然卡上他的小臂。

      一道斑驳且狰狞的伤口就这样露出来,自手腕一直蜿蜒进袖子里,像一条剥了皮的蛇,丑陋可怕。

      我手一松,见了鬼似的后退两步。

      我不是没见过疤,只是没见过这样骇人的疤。当年天上有人渡劫,九十九道天雷劈下来,劈得皮开肉绽,也没见长成这样,况且神仙仙体受损,多半能自愈。

      我看宋巍若无其事地松开我的手,拉下袖子来,八成是这副身子原带着的。

      我气急败坏地对宋巍道,「你就烧高香吧,没在他受苦受难的时候下来。」

      听着屋里没了动静,我心中有种为时已晚的悲凉,抱膝蹲在长廊下,抹了把泪,把上个月切破的还没长好的伤口重新搓开,疼得呲牙咧嘴。

      这伤说不得小,那日广陵君得了一把上好的兵器,我一时好奇碰了利刃,结果被割得血流不止。

      我含住伤口,血腥味儿散进唇齿。

      我咂摸着,忽然凝眉,拿出手指来看看,指指我自己,又指指宋巍道,「不对啊,这伤口是我的,那道疤难道也是你的?」

      宋巍瞥我一眼,没说话,这会殿里辛夷的声音沉沉传来,「备水。」

      宋巍看着我,我也看着宋巍。

      「你去。」

      「不,当是你去。」

      「凭什么是我?」

      「你不想看看?」

      眼神几度交锋,我败下阵来,「您可真是少爷下凡,一点苦都吃不得。」

      提起早就热在灶台上的水,我一步步挪进寝殿里去。

      甫一进殿,浓郁的香气夹杂着古怪的味儿呛得我咳嗽几声,便听里头辛夷说道,「你这丫头好不懂规矩。」

      「陛下,您管她干吗呀……你快摸摸臣妾,心跳得厉害……」

      「哦?那是为何?」辛夷充满玩味的声音传来。

      「因为陛下您在臣妾心里呀……」

      辛夷低笑两声,「好你个小坏蛋……就会哄朕开心。」

      我拎着木桶,克制住上前撕开他俩的冲动。

      谁能告诉我,一个是对谁都不吝辞色的峒渊上神,一个是唯唯诺诺不敢见人的琵琶精弦音,到了这里怎么通通变了样?

      还有这老掉牙的调情,早几百年的画本都不这么写了。司命自制吧?

      想我当年和峒渊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这么丢人过。他当时什么样来着?我苦思冥想,对啊,他什么样来着……我拎着木桶一时呆愣在原地,竟然忘了。

      我只记得我喜欢峒渊,他也喜欢我,我害他亡了国。可这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我竟一点都不记得。短短几刻,像喝了杯忘情水一样……

      我走神之际,许听柔说,「兑好热水就出去吧。」

      说完,里头继续响起轻声妙语。

      伴随着女子娇笑。

      辛夷说,「小坏蛋,朕给你看个宝贝。」

      我,「……」

      合上殿门,我挽起了湿漉漉的袖子,仰头猛吸一口冷气,强迫自己压下胃里翻滚的情绪,生怕一个压抑不住就地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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