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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远的脸色铁青，不耐烦道：“不要问我，要问就问队长，是吧？”

  　　他冷笑着看傅寒山，后者也没给他好脸色。

  　　霍曦尼有些着急了。

  　　好歹是同事这么久的人，不可能没有感情。

  　　他走过去，又问了一遍：“江渡呢？”

  　　白月光下，霍曦尼一愣。

  　　他看见宁远的眼角，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落下来，重重砸在黑袍上。

  　　“死了。”

  　　眼前这个人用极轻的声音说。

  　　声音不大，不过霍曦尼听的很清楚。

  　　白漪也听见了。

  　　他们这些引灵人死的方式跟正常人还不太一样，像江渡这种能力特殊的，死了之后尸骨无存是常有的事，连个骨灰都不会给亲人留下。

  　　宁远随便摸了把脸：“走吧，我知道解决这一切的办法了。”

  　　他往外走去。

  　　在经过傅寒山身边时，宁远压低了声音，半是嘲讽半是感慨的说：“你的能力完全恢复了吧，开心吗？”

  　　他并不是要傅寒山的回答，只是简单的知会一下，便往外走去。

  　　黑色衣袍猎猎，划过傅寒山手，带起一阵寒冷的风。

  　　霍曦尼和白漪缄默不言，跟了上去。

  　　他们暂时还不能接受江渡死了这件事情。闭上眼之前他还是个会呼吸会说话的人，可是再睁开眼时，就已经尸骨无存。

  　　连个念想都没给他们留下。

  　　病房里，傅寒山是最后走的。

  　　他的步伐有些沉重，整张脸上看不见喜色。

  　　开心吗？

  　　所有的计划环环相扣，马上就是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一环，他终于可以摆脱了，可是跟预想中的一样。

  　　他压根就不开心，甚至比从前还要难受。

  　　江渡本就是他的一部分，现在回归了他的身体，他的实力倍增。

  第251章 环顾

  　　可要是说开心，那是半点没有的，不但没有开心，还有点想哭。

  　　属于江渡的那一部分在悲戚的哭着，他跟宁远相识相处十几年的情感，凌驾于亲人之上的情感历历在目，傅寒山甚至能回忆起跟宁远的点点滴滴。

  　　那是宁远跟江渡的回忆，现在却也成了他的回忆。

  　　“阿远……”

  　　傅寒山喃喃着，跟了上去。

  　　走廊里。

  　　四处都是飘荡的医护和病患。

  　　只不过这些病患与活人不同，大多都是外貌十分凄惨的，肠子跟心脏挂在外面，下半身被切断或是脑袋压成肉饼的比比皆是。

  　　这些灵体甚至没什么攻击性，或者说是不敢对穿着黑袍的宁远动手。

  　　见宁远几人过来，他们也只是看了宁远一眼，便继续漫无目的的飘着。

  　　宁远从楼梯下去，走向一楼大厅。

  　　寅时医院的大厅里是没有前台的。

  　　他看向一楼大厅中心的位置。

  　　那里站着一个老人。

  　　老人手里紧紧捏着张血红的单子，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左右环顾。

  　　从白色的背心能看出来，他从胸口往下的位置全都黑掉了，巨大的烂肉团就那么吊在脖子上。

  　　这是一个癌变的过程，从喉癌到肺癌到胃癌。

  　　老人大概八十岁的年纪，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儿女陪同，只是一个人站在固定的位置，别的灵体都走来走去，只有他像是钉在了那里，没有挪动半步。

  　　顶着花白头发的脑袋不停左右晃着，像极了女孩的摇头娃娃，只会摇头。

  　　连掉出眼眶的眼珠子也随着脑袋的摇晃幅度左右摇摆。

  　　霍曦尼被这些灵体恶心的有些反胃。

  　　整个医院里的灵体，几乎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全都长的特别磕瘆……

  　　霍曦尼犹豫了一会，拍拍宁远的肩膀，“你盯着那个‘老人家’看干什么，走走神了？”

  　　“你们有笛子吗？”宁远突然问。

  　　霍曦尼跟白漪都摇摇头。

  　　宁远记得自己的香火店里也没有笛子。

  　　安魂曲的声音在一层很微弱，几乎是听不见的。宁远注意到，这里的灵体比起二楼的来也没有那么活跃，都是慢悠悠的移动着，似乎在寻找某个地方。

  　　宁远转身，一把揪住霍曦尼的衣领。

  　　接近两米的霍曦尼抖了抖，低头看向宁远：“怎，怎么了？”

  　　宁远：“你不是学土木的吗？”

  　　“造个笛子会不会？”

  　　霍曦尼：“啥？”

  　　在宁远的鞭策之下，霍曦尼还是造了根短笛出来，贴心的安了几个洞口，方便宁远吹的时候可以发出不同的音节。

  　　霍曦尼捏捏短笛，觉得差不多行了就递给他：“笛子结构应该没问题，可以短暂使用，不过，你会吹笛子吗？”

  　　他用那种极其怀疑的眼神看着宁远，一副就你这医科男怎么可能会吹笛子的表情。

  　　宁远不以为意：“当然会，我可是学过乐器的。”

  　　也不算学过，就是大学的时候闲来无事报了个音乐兴趣社团，联欢晚会的时候要他们上台表演，什么也不会的宁远恰好选了支笛子。

  第252章 海枯石烂

  　　他虽然不精通乐理，但是基本的音节还是了解。

  　　安魂曲不算太难。

  　　宁远将笛子放在嘴边，缓缓的吹出气来，手指在笛子的音节洞口按着，居然吹的也像模像样。

  　　大厅里的灵体都是一愣，不约而同的看向宁远。

  　　宁远见笛子有效果，便慢慢的往上走。

  　　大厅里的笛声甚至传到了负二层。霍曦尼跑去负二层打算捉灵体上来的时候，发现那些灵体都在自己移动，顺着坡道慢慢的往上面的楼层爬。

  　　宁远边吹笛子，边一步步往二楼走。

  　　那些灵体听从安魂曲的召唤，在后面跟着他。

  　　霍曦尼从负二层跑上来，在一楼大厅对宁远比了个“OK”的手势，宁远才继续往楼梯上走。

  　　他一身黑袍徐徐，用悠扬的笛声指引，走在最前方。

  　　负二层、负一层、大厅里的灵体，全都抬起头看着他，紧紧跟着他走路。

  　　一时间看起来无比壮观，居然有浩浩汤汤的黄河之势，是山河雨欲来的壮丽之感。

  　　白漪怔怔的看着这一幕，脑子里还是江渡原先坐着的地方，她还是不愿意相信，江渡死了。

  　　而宁远表现的那样平静。

  　　她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恋人，突然问道：“霍曦尼，如果我死了，你会怎样？”

  　　霍曦尼脚步一顿，故作开朗的笑起来：“怎么会，我家老婆还年轻，别动不动就说这种话。”

  　　“我是认真的。”白漪眼神清明的看向他，仿佛要从霍曦尼的眼中窥探一二。

  　　她一向是非常警惕的性格，稍觉不对劲便会缩回保护壳里，再也不出来。

  　　霍曦尼一把捏住她的手，粗犷的手法轻柔的力道。他看着白漪，非常非常认真的在心里问了自己一遍，而后说：“我也是认真的。”

  　　“如果你死了，”他一字一句，“我也跟你一起死。”

  　　海枯石烂。

  　　白漪冷冰冰的看着他，那平静之下的波澜有多汹涌，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颗万年冰封的心也像是彻底融化在湖底，哪怕置身无尽的黑暗也不觉得孤独和可怕了。

  　　“这样啊。”

  　　白漪低下头，敛去眉眼中的温柔：“知道了。”

  　　她转身顺着那些灵体往上走。

  　　霍曦尼愣了几秒，猛地冲过去，紧紧抓住她的手。

  　　不会让她离开的。

  　　霍曦尼想。他要一直握着白漪的手，直到海枯石烂，白漪做那带着咸味的海，他就做被拍烂的礁石，任凭她如何揉搓捏扁的去赶，他就是赖在那里不走。

  　　生生世世都要陪着她。

  　　废弃楼道里。

  　　元温听见了安魂曲的乐声，方才觉得有些奇怪：“这声音，怎么有两道？”

  　　外面有人在吹笛子，里面也有人在吹？

  　　“坏了，”元温脸色一变，“该不会是宁远那条狗行动了吧，妈的，本来江渡鬼机灵就多，真是难搞！”

  　　白胡子老头跪在地上，虔诚的奉上各种道具：“会长，我们不是有计划了吗，既然他们先行动了，不如我们也现在行动，打乱他们的计划，来一个措手不及！”

  第253章 送他们回家

  　　元温犹豫了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