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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沾看到她掩着唇的那只手，指缝间竟看到一点刺目的暗红。
沈沾赶紧递上纸巾，不放心地道：“心瑶姐，要不要去医院？”
陆心瑶思忖了一下，“好。但是，晨星不方便，就别让她去医院里陪我了。”
……
慕知集团，总裁办。
慕寒时发呆之际，被他扔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间震动起来。
明辉刚好在这个时候进了办公室。
他发现，自从总裁得知她摘去了眼角膜之后，不是发狂般地投入工作，就是一个人默默的发呆。
再也从脸上看不到什么笑容。气势也比从前更为冰冷，更难以让人接近。
慕寒时的手机还是不断地震动着。
明辉提醒他：“总裁，您的手机响了。”
慕寒时顷刻间反应过来。
明辉看到他的神色越来越黯然。
慕寒时接起电话，声音森冷如昔：“诗容，你有什么事吗？”
电话另一端的乔诗容声音略显沙哑：“寒时哥哥，我……我家里人生病，我不得不……不得不把花月小区的房子抵押出去了……”
慕寒时表情惊讶了一瞬，复诵：“你家里人生病？”
“是的……我妈妈她，做心脏搭桥手术，需要很大一笔钱，所以我……”
慕寒时淡漠道：“行了，给你的房子，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乔诗容说：“嗯，谢谢寒时哥哥理解。”
……
慕寒时是开着免提的，明辉听得清清楚楚，眸底闪烁着犀利的光芒。
他沉声说道：“总裁，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慕寒时端详着明辉的脸：“有什么话，你直说。”
明辉从很早的时候就放弃了一切优待条件，跟在慕寒时的身边，尽心尽力的辅佐他，任劳任怨。是慕寒时的左膀右臂。
可以说，慕知集团能够有今天，明辉也在其中也有很大的功劳。
其实慕寒时嘴上说明辉带着有色眼镜看乔诗容，但还是起了一点疑心。
他对那个女人，谈不上有多喜欢。最多就是一点点可以拿来利用，充当门面的价值。
只因，她曾经是她资助过的女人。一副天真单纯的模样。
他爱她恨她。因而，乔诗容在这其中，就成为了他拿来报复她的角色。
他赢了吗？没有。
在这场二十多年的爱恨纠葛之中，他似乎从来就没赢过。
输掉了心，丢失了心。
他还极其成功地，让她恨上了他吧……
明辉一字一句，吐字清晰：“总裁，乔小姐的话，可就BUG了。”
“嗯？”
慕寒时那一双宛如星河的眸子深沉了几分。
“我调查过乔小姐的家庭背景。乔小姐的父亲很早就去世，出身单亲家庭。家里，有三个姊妹。她的大姐，她的哥哥，还有她。她的大姐很争气，如今在国企做高管。但是，她的哥哥和她，似乎就……”
慕寒时启唇，“继续说。”
“她的哥哥就是那种社会上的混混。赌徒。都差点儿把家里赌得倾家荡产。至于乔诗容呢，是三流医学院出来的不算。重点是，她根本就没有考上执业医师资格。而且她就连学位证书都没有。”明辉口吻愈发的冷沉，“很辜负当初夫人对她的期望。”
停顿几秒，他继续道：“并且，我昨天，还特意去乔家拜访了一下。乔母身体很好。只是心情看上去不太好。”
这就可疑了。
乔诗容方才还打电话来跟慕寒时说她的母亲做心脏搭桥，把房子抵押出去了……
慕寒时眸中折射出一缕阴戾：“你之前就说过，她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人？”
明辉点点头，“关于夫人的精神障碍病历，我或许会相信。但是说夫人是在发病的时候把眼角膜捐出去这件事，我还是不愿相信。总裁，就算夫人她彻底心灰意冷，但是你想一下，陆瑾唯可是她的亲哥哥。以我对夫人的了解。她极其重感情。陆瑾唯都没回来，她怎么可能会轻言放弃自己？”
慕寒时嘶哑着嗓音说：“但是，我亲眼看到，她……她对诗容，下过狠手……”
至今他仍然难以置信那一幕。
明辉倏然拔高了声线：“总裁！！你想一下！！当初夫人的腿脚可不大方便！！乔诗容她完全有反抗能力！！可偏偏——”
慕寒时的瞳孔猝然缩紧：“你是想说，这或许，就是诗容设好的圈套，让她往里钻？？”
明辉眼眶突然间红得厉害：“是这样。”
慕寒时忽地站立起来。
双手撑在桌面上，眸中闪烁着渗人的锋芒。
心脏剧烈地狂跳着，夹杂着一阵接一阵钻心般的疼。
如果真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该有多混账？！！
五年间，他都未曾好好地平静下来，听她解释。
明辉汲了一下鼻，“总裁，自始至终，我就不信夫人是杀了阿姨的真凶。”
心脏传来又一阵侵入骨髓的剧痛，令慕寒时捂上了胸口。
呼吸几乎在刹那间停止。
红血丝在眨眼之间，布满了他的双眼。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死死盯着明辉：“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明辉用手背拭了一下湿润的眼眶，清了清嘶哑的喉咙，道：“总裁，那个女人何其狡猾奸诈？在没有掌握充分的证据之前，她很会装无辜的好人。您此前没察觉，这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事到如今，您只能……”
慕寒时眸光一凛：“你说。”
“您和夫人如今……或许是没办法回到从前了。”明辉哽咽道，“但是，您要想从乔小姐身上找到证据也不难。这么多年，乔小姐不是一心想和您在一起么？”
“总裁，您就假意顺从了她的心愿。和她，结婚吧——”
第131章 你的“对不起”分量太重
医院。
又一次化疗之后，强烈的胃肠道反应，令陆心瑶极其不适。
沈沾一直陪伴在陆心瑶。
每一天，她就在安芷的家与医院之间来回奔波。
陆心瑶一再坚持有家庭医生，有护工，有佣人，都没能改变她在医院里照顾她的主意。
吐完，陆心瑶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沈沾紧握住她冰凉的手。
陆心瑶拼尽力气睁开了眼睛，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尽可能将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明了：“沈沾，我其实最想看到你穿上漂亮的婚纱，嫁给瑾唯。”
沈沾微微点头，“会的。心瑶姐。”
灼热的眼泪从陆心瑶的眼中滚落，“晨星就拜托你了。”
“一定会的，心瑶姐。她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姐妹。我们又是一家人。”
陆心瑶欣然的点头。然后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沈沾松开了陆心瑶那一只枯瘦的手，眼底一片荒凉。
*
慕寒时去乔诗容家里提亲的消息，引得各大八卦媒体争相报道。
但也几乎在很短的时间内，又全网屏蔽了他去乔家提亲的那一条消息。
慕知集团，总裁办。
“总裁，您看到了吧？”明辉对慕寒时说，“乔母自己都觉得自己教女无方。拒绝了您的提亲。”
慕寒时冷冷地笑了一声，看着明辉：“过几天，我带她去C市最好的婚纱店定制婚纱。”
他在心底酝酿了一个计划。
他可以从送给乔诗容的钻戒，以及项链上，植入一个什么东西。
监听的同时，他假意和她订婚，相当于监视。
再让明辉继续做深入的调查。
只是她……
慕寒时的眼睛再度变得猩红一片。
明辉见此，微张的嘴，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理了理思绪，他道：“总裁，您现在要做的，便是拆穿那个女人的真面目，找到真相。至于您和夫人那个多年的误会……您一步步解开的同时，你们之间来之不易的感情，还是需要您自己去争取……”
争取？
霎时，慕寒时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了办公椅上，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之间，他很害怕真相揭晓的那一天。
他很害怕从头到脚，错的人只是他自己。
他很害怕，她会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不给他任何乞求她留下来的机会。
离婚的打击在这时候就堆积成山一般，沉重地挤压在他的心里。时时刻刻令人喘不过气来。
令他唯一可以宽慰的地方，是他及时的去做了弥补——他的恶魔行径，差点儿废掉了她的双腿！！
争取？他还能争取什么？
难道等着扒开了真相，他对她说，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