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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黑西装俊美男子站在她身侧，专注而温和地凝视着她。
而她，回避着他目光所及之处的每一寸。
那个长相，不是美艳，也不是清纯，也不是简简单单的“气质上乘”，很难找到一个词可以概括这个女人给人的视觉感受。
那是一种忧郁。
是一种遗世独立。
一抹永不过时的绝色。
绝对不可能，是那些黑子们口中说的“丑”。
这个字，在她身上，是根本联系不起来的。
季安安从看到那条裙子开始，就知道了自己接下来好几天都会包揽各大网络的热度
可是，在这水深火热的时刻，她却不能选择退缩。
新年在即，季家本是名门大族，即便现在已经嫁做【创建和谐家园】，也要提前回家看望老人。
季宅装修不似其余豪门盛行“欧式”之风。
而是这些年，都保持着最实在传统的中式江南园林风格。
三叠屏风后，一个藤椅。
藤椅上，带着老式带挂绳的老花眼镜的老太太头发乌黑干净整齐，穿着休闲的淡蓝色衬衫，虽然很瘦，但是脊背挺直，一看就是名门之后。
此时，季谷惠芬枯槁憔悴的手正捏着那年季安安嫁给薄御政之前在季宅拍得最后一张全家福。
全家福里，季氏全家人都在笑──除了一个人。
她最最疼爱的三孙女儿。
季安安一身白衣，站在角落，视线下垂看着右下方的地板，神情寂静，不肯直视镜头。
这些年，她看到所有的她的照片，都是如此。
“囡囡……”
季谷惠芬伸手触及那微亮薄薄的照片，就在这时，一个佣人站在身后小声开口。
“老太太，三小姐到了。”
建兰是季奶奶从20岁时就贴身照顾的老佣人，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
她口中的三小姐，正是今日回宅拜访的季安安。
季谷惠芬收起照片：“快，快叫她进来。”
季安安一袭白衣胜雪，拎着一笼日式和风的餐盒，脚下的步子没有一点声音，进门后半跪在了老人的腿边。
“奶奶……”
今天是约定见面的日子，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沸反盈天，这里，永远是如同候鸟般年年必将按时返回的温情归属。
第12章 在季宅，她是瘟疫
候鸟在大风沙中寻找正确的方向，经历危机重重也要完成南迁北移的旅程──因为，那是一种承诺。
季安安今晨比平时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大冬夜里，凌晨四点就起床亲自下厨。
奶奶平时肠胃极差，听闻她最近又食欲不佳，于是她在来之前就做了这一屉软糯可口的日本和风菓子。
酸甜的口感，老人向来最喜。
“好囡囡，快起来，地上凉……”
季谷惠芬十六岁便嫁给了季安安的爷爷季遂岭，十六岁便跟夫姓，一跟便是六十四年。
老人望着女孩还很年轻的面庞，清明慈祥的目光里，闪烁着点点清泪。
“好孩子，辛苦你了……辛苦你了……”
向来性格清淡的老人此时见到心爱的孙女情绪难得无端波动，重复说着着这几个字，“辛苦你了”。仿佛在叹息辛苦如此早起为她亲自制作点心，又仿佛，在叹息生活深处更多的无奈。
“奶奶，尝尝吧……”
“元小姐，您不可以进去……”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老佣人建兰略有一些焦急的阻拦声。
踩着高跟鞋夺门而入的人是元莉贞。
季安安本是季遂岭与季谷惠芬的三子季子游所生，而元莉贞是二姑季子青的独生女，比季安安年长了二岁，今年二十二，进来便是没什么好脸色。
“季安安，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季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莉贞，你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季老太太面色闪过一丝不愉。虽然她已年过八十，但是如今依然是季家最权高位重的掌门人。只需轻轻一个皱眉，便足够让元莉贞这个素来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感到心虚。
“外婆！”
“您看新闻没有？她都要闹出人……”
“奶奶，表姐对我有些误会，我与她出去说，您无需介怀。”
女人微微颔首，美丽的手安抚地在老人手背上拍了拍，
老人感受到她手心不像正常人的冰凉，不由担忧地皱了眉。
这两个孩子……
哎。
门口。
“奶奶身体不好，以后有什么事，尽量别让她老人家担心。”
季安安一身白衣，站在门口。秀气的眉微微拧着，语气平静，却有一种让人心生退意的气场。
元莉贞一身大红风衣，红唇艳抹，挑起眉梢。
“哼，既然知道奶奶身体不好，还作出那么丧尽天良的事儿？现在的有钱男人，哪个外面没有三妻四妾的？你至于当众下黑手么？”
“男人出轨，俗话说得好，上等女人靠魅力，中等女人靠容忍，只有下等女人才找小三儿的麻烦，你这次把我们季家的脸都丢光了！”
季安安眸光寂淡地看着她：“哦？是吗？”
“你不说，我还当以为，这个家里除了奶奶，别的亲戚都死光了。”
“你！”
元莉贞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
走廊里来来去去也有不少季宅的佣人。元莉贞平日素来张狂刁蛮，下人们看到她都绕着走。可是今日她对面的那位……
如若说元莉贞是难搞，那么季安安，就是彻底的禁忌。
所谓禁忌，便是人们躲避她，就如同躲避一场强大而阴霾的瘟疫。
现在看她们二人争执，所有佣人也权当是看不见。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都死光了！季安安，你到底有没有素质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元莉贞气急败坏，真难想象那么一个看起来文静凄艳的人怎么能说出来这么冰刺的话来。
“别忘了，当初把你推给薄御政的不是我们，是你那个【创建和谐家园】妈妈！”
“啪！”
一个耳光，准确无误，落在元莉贞脸上。
第13章 沉默的，背后拥抱
寻常人极致愤怒的时候，身体会微微颤抖，季安安不一样，越是愤怒，越是理智。
“你，你竟敢打我？”
元莉贞一模嘴角，一片嫣红血迹。
“血！我流血了！我要告诉外婆去，呜哇……”白皙脸蛋上顶着五根手指印的女孩一下就哭了出来。
有病。
季安安阖上眼眸，不知为何，可能是近来没有休息好的原因，加上晚安死了，心中悲恸。方才动那一下手，现在竟然有点两眼发黑，差点要晕过去。
元莉贞也没有真的去找季谷惠芬告状，而是去找了她那向来偏袒她的母亲，季子青。
很快，元莉贞就牵着妈妈的手一边哭一边走了回来。
从小到大，她何曾挨过打。如此被当众甩耳光，是她二十二年第一次这般耻辱。
“安安，这是怎么了，你姐姐说你打她，她做错了什么，你要打她？”
尽管是用疑问的句式，只是那盖不住恼火的心情，硬生生把一个疑问句说出了质问的语气。
“我打她，是因为她该打。”
“你……”
季安安强忍着体内的不适，头又犯晕了，眼前又恍了一下。
趁晕倒之前，她想一个人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提神。
然而就在转身的瞬间，一只手就从后面拉扯住她：“你站住──”
“你姐姐平时说话是直了些，但她心不坏，不管她说了些什么，你也不该动手【创建和谐家园】。”
季子青终于忍不住了。
“放手。”
“你这是什么态度跟我妈妈说话？季安安，你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野种！”
女人的步子在这时候停住了。
颜色极淡的唇勾着一抹冷冷的笑，
即便是虚弱，也足够有一种虚弱的美。黑瞳沉静，那一笑实在是让人发怵。
季安安勾唇，“说话还这么不体面，看来我刚才替你妈教你打的那一下，还没起到效果，是吗？”
“你！”
季子青这下也急了。
虽然是季氏的长辈，但是季子青这些年的气度修养，完全没有一个大家族阔太太该有的大家风范。说话动不动就脸红脖子粗。
“季安安，你有什么好怨恨的，港市多少女人想嫁给薄御政他还看不上呢！你不是也从小就喜欢他吗？装什么清高，好像我们把你嫁给他，你还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这世上总有这样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