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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找他干什么？”

  陈炎给她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姜忆接过，皱眉摇摇头：“不知道。”但愿不是她想的那件事。

  陈炎看她心不在焉的，想问却又怕让她觉得烦，只能像从前那样默默陪在一边。

  房间内。

  午后的暖阳透过窗户落在房内，阎晟站在被光照射住的地方，却总觉心底弥漫着一股寒意。

  他看着眼前床上头发花白的老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见唐老爷子，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唐老爷子转头看着阎晟，不由问道：“慕白，你还是忘记爷爷了吗？”

  阎晟一愣：“爷爷？”

  见他一脸诧异和疑惑，唐老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也是，你连思曼都不记得了。”

  这一句话就像一根细【创建和谐家园】进了阎晟的脑子里。

  他看着唐老爷子，沙哑着声音问：“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老爷子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阎晟犹豫了一下，迈腿走了过去。

  唐老爷子倾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你看。”

  阎晟结果照片，眼眸一怔。

  照片中那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男人俨然是年轻些的唐老爷子。

  他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两腿上还坐着两个三四的孩子。

  右边的男孩正扯着左边女孩的辫子，女孩泪眼汪汪地看着唐老爷子，像是在向他求救。

  再仔细一看，那男孩分明是小时候的自己。

  而那个女孩是？

  “我以为你迟早会想起来的。”唐老爷子可惜地摇了摇头，“原本我不想插手你们年轻人的事，但是……”

  他停顿了几秒才继续道：“我不想让你永远这么稀里糊涂的错下去。”

  第十六章 难以言喻

  阎晟看着眼前满脸皱纹，似是油尽灯枯的老人，心竟在此刻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悲戚。

  这种感觉近乎于亲眼看着姜忆和别人结婚那种绝望。

  然而，就在唐老爷子准备继续说话时，他脸色一变，紧接着剧烈咳嗽起来。

  突然间，唐老爷子吐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毛毯的一角。

  “爷爷！”

  阎晟脱口而出的一声惊呼让他心中一震。

  唐老爷子攥住他的手，艰难地伸手按下了床头的按钮。

  “慕白……你和思曼……是……”

  断断续续的话还未说完，唐老爷子整个人陷入了昏迷中。

  杂乱的脚步声匆匆赶来，姜忆推开门，瞳孔骤然紧缩：“爷爷！”

  她扑了过去，眼泪顿时流了下来：“爷爷！爷爷！快叫救护车啊！”

  救护车呼啸而过，像是一把利刃划破了这宁静的午后。

  姜忆看着唐老爷子被推进了抢救室，双腿一软，整个人几乎都要瘫倒在了地上。

  一只手轻轻抓住了她的手。

  她以为是陈炎，低声说了句：“谢谢。”

  然而回头看去，竟是阎晟。

  她表情瞬间僵住。

  陈炎拿着唐老爷子之前的病历单匆匆赶来，见阎晟握着姜忆的手，而姜忆也是愣愣地看着他，攥着病历单的手不觉收紧。

  他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甘走上前：“病历单拿过来了。”

  听到陈炎的声音，姜忆才挣开阎晟的手后退了两步。

  阎晟看着她，口袋中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照片。

  唐老爷子想说什么？他和姜忆是什么？

  这些疑问很快就被担心所取代，他目光一转，落在了抢救室的门上。

  姜忆坐到椅子上，两手撑着额头，心底紧绷着的弦好像随时都会断掉。

  这世界上只有爷爷这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了，她不想爷爷这么早离开，她怎么舍得……

  陈炎看了眼阎晟，视线转向姜忆。

  他看得出来她在担心唐老爷子，但是刚刚那一幕却让他还是无法不去介怀。

  无论他怎么告诉自己，姜忆已经是他妻子了，但仍旧改变不了她心中仍有阎晟的事实。

  陈炎忽然觉得自己变了，从姜忆嫁给他以后，他就想要索取的更多。

  时间在紧张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终于，那扇紧闭的门开了。

  姜忆立刻走上前，拉着医生就问：“医生，我爷爷怎么样了？”

  医生一脸凝重地看着她，摇了摇头：“老人时间不多了，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

  闻言，姜忆瞳眸一震，只觉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所笼罩。

  心底紧绷着的弦终究是在此刻无情的断掉了。

  就在医生准备进去时，姜忆忽然一把扯住他，哭着哀求道：“医生，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爷爷，不要让他这么快走好不好？哪怕争取十天半个月，一个星期也好，我求求你们了……”

  面对姜忆的苦苦哀求，医生只是能无奈地回答：“很抱歉，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让老人走的时候不那么痛苦。”

  第十七章 跟着心走

  姜忆的手缓缓松开，眼泪一滴滴落在了地板上。

  她无措地低下了头，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原以为死别没有什么可怕的，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却害怕的没了平时的冷静。

  陈炎看到这样的姜忆，心疼地将她揽进怀中。

  有了一个能依靠的臂膀，姜忆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而一旁的阎晟，怔怔地望着她，耳畔却回荡着医生那句“老人时间不多了”。

  这一刻，心中的空寂感和抽离感越来越强烈，好像有把刀生生在心脏剜去了一角。

  潜意识告诉他，自己失去的不只是姜忆。

  重症监护室。

  姜忆看着被各种医疗仪器包围的唐老爷子，心如刀绞。

  她竭力抑住心痛，嘶声开口：“爷爷。”

  唐老爷子听见她的声音，缓缓地睁开了眼：“思曼，爷爷，爷爷要……先走了……”

  短短一句话犹如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了姜忆的心肺。

  她俯下身，握住唐老爷子的手，哽咽道：“爷爷，你不要走好不好？而别丢下思曼一个人……”

  直至此刻，姜忆才觉得真正的孤独开始来临。

  她看着气若游丝的唐老爷子，心里已经不知道向天祈求了多少遍。

  唐老爷子浑浊的双目一弯，抬起颤抖的手抚着她的脸：“思曼乖，不要哭……人总是要……死的。”

  “爷爷……”姜忆抽噎着，想将眼泪逼回去却怎么也做不到。

  唐老爷子喘了几口气，干裂嘴唇缓缓嚅动：“你，你有人照顾……爷爷放心……但是爷爷知道……你其实是……喜欢慕白的。”

  闻言，姜忆一怔：“我……”

  “爷爷……希望你……幸福，更希望你……往后不要留……任何的遗憾……”唐老爷子一字一喘，含泪爱怜又不舍地看着她，“不论你做……什么，爷爷都……会支持你……记住，跟着心走……”

  “我记住了，我记住了……”姜忆点点头，泣不成声。

  唐老爷子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这才乖……思曼，一定要……好好生活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随着枯树皮般的手垂落下去，心电仪也发出了“滴”的长鸣。

  姜忆怔怔地看着半睁着眼却已然无声息的唐老爷子，颤声呼唤：“爷爷？”

  这一瞬间，她真实的体会到了撕心裂肺的痛楚。

  姜忆趴在唐老爷子的身上嚎啕大哭：“爷爷！爷爷……”

  这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也离开了她，再也没有人像爷爷那样关心她了。

  良久，姜忆才伸出颤抖的手，将唐老爷子那半睁的眼睛慢慢合上。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爷爷，你这么疼我，等我追到你，你一定不会骂我的对不对？”

  唐老爷子的葬礼很简单，除了姜忆和陈炎，就只有司家和康家人来。

  姜忆看着眼前的墓碑，神情呆滞，红肿的眼中却浸满了悲痛。

  “我去趟卫生间。”

  她扔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直到跑到了卫生间，姜忆才任由眼泪落下来。

  然而，她忽然感觉身后有人靠近，忙转过身去。

  是阎晟。

  此刻他们的距离不过一个拳头，暧昧而危险。

  姜忆腰抵着洗手台将身体后仰了几分：“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