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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宣觉得自己原本僵硬冰冷的身子似乎在回暖，他搭在沙发上的手动了动，迟疑了会后，最终还是抬起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小团子。
他将自己的头轻轻搭在一一的肩膀上，闷闷地说道：“爸爸心情不好，爸爸以前做错了一些事，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顿了顿，他突然问道：“一一，如果……如果我做了很不好的事，你会原谅我么？”
一一想也不想就开口反驳道：“爸爸才不会做不好的事！”
程宣噗嗤一笑，心里觉得有些感动，又觉得有些难受，五味陈杂，不知道如何去形容。
他的傻闺女啊……
第80章 律师粑粑（29）
虽然不知道爸爸为什么笑，但是一一觉得自己的话一点都不可笑。
不过小团子想了想，还是对程宣说道：“就算爸爸做了不好的事，犯错了，但老师说了，犯错了以后改正了还是好孩子。所以爸爸犯错了没也没关系，改正就好啦！”
小孩子稚嫩又朴实的话让程宣的眼睛有些湿润，他将怀里的一一抱得更紧了一点。
“嗯，爸爸知道了，爸爸听一一的话，有错误改正就好了。”
被爸爸紧紧抱在怀里的一一皱了皱小鼻子，用力挣扎了下，不满道：“爸爸，你抱得太紧啦！”
程宣忙松了松手上的力度，“对不起，是爸爸太用力了。”
一一从程宣怀里挣扎出来，甩了甩头发，然后凑上去吧唧亲了程宣一口。
“一一最爱爸爸了呦~”
软绵绵的小奶音让程宣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之后的日子里，李弈发现程宣这家伙居然学会偷懒了！
临近年关，事务所事情不少，以前程宣很多事情都会抓在手里，最近他居然将事情都丢给了下面的律师。
以前说怕人家做不好，要盯着；现在的说法就是要锻炼他们，不用事事看着。
淦，他就是带着一一出去玩了！
不过李弈最近也发现程宣性子改变了不少，整个人变得越加平和起来。
以前他说话不好听，对周围的人态度也很冷漠，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将他和其他人隔离开来。
说起来他们能做朋友，还是他自己死皮赖脸凑上去的。
他知道程宣性格方面有些不好的地方，甚至对一些东西的看法有些阴暗，但是人无完人嘛！
现在程宣改变这么多，李弈也是很高兴的。
果然是因为有了一一，身上有了重任，所以变得更加成熟了么？
半个月后，很快就到了除夕之夜，
自从两年前父母先后去世后一直一个人过年的程宣终于再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虽然只是多了一个孩子而已，但是小孩子吵吵闹闹的，让整个屋子都变得有生气起来。
程宣给小团子买了喜庆的新衣服，大红色的面料上绣着金色的纹路，头上扎着两个丸子，绑着红色的带子，上面还各自挂着一个小的中国结。
红红的穗子从头上垂在两侧，加上一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看上去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娃娃。
吃过两个人的年夜饭，一一开始闹着要下楼放烟花。
将小家伙裹得严严实实后，程宣带着烟花抱着一一下了楼。
远处的天空时不时有五颜六色的烟花绽放开来，小区内到处都有大人带着小孩子放烟花。
程宣放了几个小型的火树银花烟火后，在一一期待的目光中拿出了手持烟花仙女棒。
他将仙女棒的顶端点燃，顿时火花四射，金色的流光吸引了一一所有的注意力。
程宣将仙女棒递给一一，看着小家伙在火光照耀下那开心快乐的笑容，只觉得自己心里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能让一一这样快乐……
第81章 律师粑粑（30）
年初八宣弈律师事务所上班，而还未开学的一一又开始跟着爸爸一起上下班，俨然成为了事务所中的一员，甚至还有了自己专属的“工位”，就在程宣的办公室内。
徐雯和李弈自然是最开心的，徐雯的小零食又有了用武之地，而李弈更是没事就各种借口跑来找程宣，然后将小团子拐走。
这天，李弈找程宣的时候突然说起了年前被程宣拒绝了那个的案子。
当时李弈不在，是后来听王斌说的，问程宣的时候程宣简单的说了下，没有太放在心上，没想到李弈倒是关注了。
“你知道那个案子最后被谁接了么？”
见李弈一脸八卦的模样，程宣直觉接的人可能他们认识。
“谁？”
“周鹏程啊！”
周鹏程算起来也是市里比较有名的律师了，胜率挺高的，但是李弈并不喜欢他。
因为当初他们还在另一个大的律师事务所工作的时候和周鹏程打过两次交道，李弈和对方有些理念上的争执，觉得这人职业素养不行。
“我听说啊，周鹏程还打包票，说一定会让那犯事的男孩无罪释放，你说这不是说大话么？”
李弈摇了摇头，继续道：“我还打听了下，听说那男孩读高一，事情是在学校发生的，但是那地方没有监控也没其他人看到。事情发生后，男孩说他们在谈朋友，女孩是自愿的，而女孩坚持自己是被迫的。”
程宣静静地听着，其实心里微微有些别扭。
可能因为曾经在金钱面前动摇过，所以他下意识不会去打听那个案子，现如今只能被迫听李弈的讲述。
“……那女孩家境不好，爸爸妈妈不在了，和奶奶一起生活，长得挺漂亮，但性格比较内向。男孩爸妈是我们市里有名的企业家，还是纳税大户，和不少领导都相熟。”
说完李弈还摇了摇头，“具体哪一方说的才是真的我没调查过不好下定论，但是吧，那男孩听说比较贪玩，以前还飙车出过事，不过被压下来了。但是这事怎么说也是女孩吃亏，而且她能有勇气拒绝男方的私了站出来，我还是挺佩服那女孩的，毕竟这个社会对女孩来说存在不少偏见，她得承受不少舆论压力。”
程宣没出声，李弈也不在意，说完这件事后他走到办公室另一边，将一一从自己的小桌子前一把抱了起来，冲程宣喊道：“我带一一出去玩会哈。”
天天被突袭的小团子已经习以为常了，她淡定地朝爸爸挥挥手，然后皱着眉头对李弈说道：“叔叔，我只能陪你玩一下下哦。”
“好好好，就陪叔叔玩一下下！”
等李弈带着一一离开办公室后，程宣扶了扶眼睛，然后揉了揉额角，将脑海里杂念抛开，继续工作。
没想到半个月后，李弈跑来告诉程宣，那案子周鹏程还真成功了！
“听说一个是因为证据不足，二个就是有同学证明说他们两人的确是在谈恋爱，所以判定无罪。女孩不服，准备上诉呢！”
第82章 律师粑粑（31）
“啧！”李弈摇了摇头，“这官司不好打啊！这种事情证据不足很难判定。而且吧，我怎么感觉那些作证的同学有猫腻呢？”
“你说那些同学可能做假证？”
“这怎么好下定论？我又不了解，再说口头上的证词本身说服力也没那么强。不过吧，反正周鹏程那人为了赢也不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我们律师的名声啊，就是被这种三观不正、没有道德底线和职业素养的人给搞坏了！当初我最开始追莹莹的时候，她居然说律师都是衣冠禽兽，不想找律师！真是太冤了！因为这个差点害得我没老婆！”
听到李弈的吐槽和抱怨，差一点就接下案子的程宣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不想说话。
吐槽了一番之后，李弈也没揪着不放，毕竟这是别人的官司，和他们关系不大，倒是程宣听完后对这件事有些在意。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没事的时候总是会想起，简直就跟魔怔了似的。
幼儿园已经开学了，家长们欢欢喜喜将家里的“神兽”送了出去，可以说是喜极而泣。
不过事务所的大伙倒是都挺舍不得一一的，毕竟，天天看着萌物工作能有效缓解工作时带来的情绪问题！
这天，程宣刚刚将一一送到幼儿园，就看到朵朵爸爸拉着朵朵在叮嘱什么，而朵朵一脸的忍耐。
远远看到她的小姐妹来了，她挣脱爸爸拉着自家的手，风一般朝一一冲了过来，然后朝两个爸爸挥了挥手，和一一手牵着手一起进了教学楼。
目送两人离开后，程宣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朵朵爸爸的声音——
“一一爸爸，等一下！”
将程宣转过身等他，朵朵爸爸大步上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一一爸爸，我记得你的职业是律师吧？我有件事想咨询你一下。”
“你说。”
“如果女孩子被男的强/暴，没有证据的话是不是很难定罪啊？”
朵朵爸爸的话让程宣一愣，他莫名想到了那个案子。
程宣面色不显，只是解释道：“没有强力的证据的确是不好定罪，你遇到什么困难了么？”
“唉，其实是我老婆的一个亲戚……”
朵朵爸爸说，他老婆一个远方亲戚被认识的男孩强/暴了，而且双方都没成年。女孩父母双亡，一开始很害怕，谁都没说，一些证据没保留下来。
后来想清楚了报警，但是因为证据不足男方并没有定罪，女孩想要上诉，但是暗地里又被人威胁了，家里的外墙和门上甚至被人泼油漆写字。
周围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对她指指点点，女孩承受的压力特别大，还【创建和谐家园】了一次，好在被救回来了。
现在也没读书了，天天躲在家里，甚至精神也有些恍惚了。
“这种事情不管错的是哪一方，舆论总是对女孩特别苛刻。而且我也是一名女孩的父亲，一想到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我家朵朵身上，我拼了命也要——”
朵朵爸爸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是程宣能够想到他想说什么。
如果一一长大后遇到这种事……
程宣双手猛地攥紧，手背上青筋爆出，暴露了主人内心的情绪。
第83章 律师粑粑（32）
从幼儿园回到办公室的程宣工作开始频频走神。
程宣也想不通原因，明明这件事和他关系不大，而且这种类似的案件每天都在发生，大部分都很难界定，但是他脑海里就是时不时冒出朵朵爸爸说的一些话。
而且他还总是想到他家的一一，想到他大姐二姐，整个人完全静不下心来。
难道他是个圣人？看不得这种事情发生？
怎么可能！
以前比这种惨烈可怜多了的案件他都见过，但是那时候他完全没有这种烦恼。
他忙着赚钱呢，忙着给委托人打官司呢。
金钱的味道它不香么？
还是说自己因为差点接下这个案子，所以才对受害者特别关注？
程宣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觉得自己最近心越来越软了，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作为法律工作者来说，同情心要有所节制的，不能泛滥，这样才能保证有足够冷静的判断力。
程宣长叹了一口气，重新戴上眼镜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