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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抓着一节枝干往前拖动，速度特别慢。
突然，她脚下一滑，整个人栽倒在了雪地里。
程宣一惊，忙几步上前将小家伙捞了起来。
“噗噗！”
一一噗了两声，将嘴里的雪吐出来，然后指着那段树枝对程宣说道：“爸爸！看！我找到的树枝！”
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程宣，好像在无声的催促：快夸我呀快夸我！
程宣的心软成一团，他拍了拍一一身上的雪，夸奖道：“一一真棒。”
一一嘻嘻一笑，她看到程宣身后不远处一大一小的两个雪人，哇了一声，毫不吝啬地开始吹爸爸的彩虹屁。
“爸爸好厉害！做的雪人好棒！”
程宣被女儿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轻咳一声，一手拉着闺女一手拖着树枝走到两个雪人面前，开始继续给雪人加工。
选了几节树枝折断，程宣将树枝分别插在雪人身上作为双手，然后又找了四块大小适合的石头做眼睛，最后折了小节的树枝做鼻子。
两个雪人做好了，一一高兴地围着雪人又蹦又跳。
跳了一会，她突然停了下来，歪着头盯着两个雪人打量了一会，然后上前踮着脚想去抓大雪人身上挨着小雪那侧的树枝。
程宣上前抱起一一，让她的手能够碰触到树枝，问：“怎么了？”
一一抓着树枝往下压了压，让大雪人的“手”和小雪人的“手”挨在了一起，这才满意了。
她指着大雪人，“这是爸爸。”
然后又指向小雪人，“这是一一。”
“爸爸要牵着一一，这样一一就不会走丢啦！”
听着孩子天真童稚的话语，程宣只觉着自己的心仿佛被塞满了什么，酸酸涨涨的，满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他长舒一口气，拿额头顶了顶一一的额头，说：“嗯，爸爸会一直牵着一一，不会让一一走丢的。”
爸爸的承诺让一一开心的笑出声了，她搂着程宣的脖子大喊道：“最爱爸爸啦~”
一一特别喜欢爸爸给她堆的雪人，程宣帮她和雪人一起拍了很多照，然后被小团子拉着要合影。
程宣找了一个路过的人帮忙，刚刚蹲好，就听到一一扯着他的手道：“爸爸，【创建和谐家园】心！”
“什么爱心？”
“就是这个！”
一一抬起她的右手举在头顶，微微弯起，做了一个弧形，然后催促程宣。
“爸爸你那只手学我这样，合起来就是一个爱心啦！”
程宣：……
这都是在幼儿园学的么！
被一一不断催促的程宣心里叹了口气，无奈地抬起左手做了和一一同样的动作。
两只手在中间相遇，组成了一个不怎么规则的心形。
拍照的人赶紧按下快门，将手机还回去的时候还忍不住说道：“你女儿真可爱！”
程宣点了点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面的照片，眼底浮上几分温柔，“嗯，是很可爱。”
玩了大半个下午，虽然一一心中万分不乐意，但是程宣还是强行抱着她往家里走。
小区里很多人都在堆雪人打雪仗，一一四下望了望，然后凑到程宣耳边小声道：“爸爸，你做的雪人最好看！”
程宣嘴角止不住往上扬，问：“真的？”
小团子肯定的点了点头，“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最好的爸爸！做的雪人也是最好看的！”
程宣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笑出了声。
他抱着一一走进电梯，看着电梯镜子里映出的父女俩，看着自己镜子里的那双眼睛，那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温柔平和。
世界上，最厉害最好的，爸爸么？
第78章 律师粑粑（27）
回到家，程宣泡好热水准备给一一洗澡。
等热水泡好，接到消息的钟点工阿姨已经过来了。
自从一一从幼儿园回来告诉程宣“男女朋友”的事后，程宣恶补了一番有关幼儿的知识，知道三岁后孩子的性别角色意识开始建立。
这个时候家长不能逃避含糊，要告诉他们男女之间的不同，父亲最好不要帮女孩洗澡，也不要当着她们换衣服。
作为一只单身狗，程宣也没有女朋友来帮忙，所以干脆请了钟点工阿姨，之后等一一再大一点就可以自己洗澡了。
洗完澡吃过饭，一一还念念不忘楼下的雪人，想将它们搬回家。
“爸爸，它们在外面会冷的，会生病的，我们把它们搬到家里来吧。”
看着小家伙忧心忡忡的模样，程宣解释道：“雪人是冬天的孩子，它们不怕冷的，也不会生病，放家里才会生病。”
既然爸爸这么说，一一也就不坚持了，她可不希望雪人生病。
不过在睡觉之前，她还是吵着要去看雪人，被程宣抱着下去看了眼，确定两个雪人安安稳稳在那才安心了。
等一一睡觉后，程宣接到了一个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声音，程宣垂眸盯着一一落在客厅沙发上的玩具，思绪有些飘散。
“程律师？程律师！”
程宣回过神，应了一声。
“程律师，刚刚我说的你觉得如何？只要你帮我儿子做无罪辩护，其他的事都好商量。听说你的事务所才创办没多久吧？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人脉还是有一些的，法律相关的业务需求也挺大的，我可以帮程律师做个介绍。”
程宣沉默了会，在对方不断地询问中闭了闭眼，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可以做你儿子的律师，但是做不了无罪辩护。”
“不行！必须是无罪辩护！我儿子又没错，不能留下任何污点！”
“那很抱歉，您另请高明吧。”
挂掉电话后，程宣往后一倒，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的吊灯。
不知为何，现在的自己浑身上下都感觉到了轻松……
第二天早上，一一也是去看了雪人才肯和程宣去地下【创建和谐家园】。
后面两天气温一直没有升高，期间还下了一次小雪，雪人也就一直待在那，程宣还带着一一给它们用其他东西做了围巾和帽子。
直到第三天，温度上升了，雪开始融化，等一一回家，发现雪人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些残雪和一堆树枝。
一一懵了，她四处望了望，茫然地问程宣：“爸爸，我们的雪人呢？”
看到小家伙茫然无措又伤心的模样，原本的话到了嘴边说不出口了。
程宣想了想，指了指天上，“雪人回家了。”
一一扬起小脑袋眯着眼望了望放晴的天，恍然大悟、
“雪人和妈妈一样住天上么？”
一一的话让程宣愣住了。
从他将一一接到身边，一一从来没有和他要过妈妈，他也没有主动提起过。
程宣曾经以为一一已经不记得妈妈的存在了，原来一直是知道的，知道妈妈在天上……
程宣眨了眨眼，飞快地压下某种情绪，摸了摸小家伙，轻声说道：“是啊，雪人和妈妈住在天上，雪人是……是妈妈派下来看一一，雪人回家了，就会告诉妈妈一一的情况。”
第79章 律师粑粑（28）
“哇，那妈妈不就知道一一是最乖的小孩啦！还会知道爸爸是最好最厉害的爸爸！是不是啊爸爸？”
一一天真的话让程宣的喉咙紧了紧，他不由想起了幼年被大姐背在背上的画面。
曾经的他不愿意回想以前的生活，以为是因为自己自卑，不愿回忆幼年的贫苦。
可是他这一刻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其实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自私自利的小人，趴在家人的身上吸血，还总是自我安慰说一切都是父母安排决定的，他没有办法，安心享受自己得到的一切。
而对于父母和两个姐姐的遭遇，自己下意识去逃避，逃避所有一切。
而如今，这块遮羞布被他自己揭开了。
他甚至有些不敢面对一一了，归根究底，她妈妈，也就是他大姐的遭遇和他脱不了干系。
大姐如果在天有灵，真的会欣慰么？
程宣突然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粑粑？爸爸！”
一一扯了扯程宣的衣服，仰着头狐疑地看着他，不明白爸爸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小团子的喊声让程宣回过了神，他甚至都有些不敢直视一一的眼睛，随意应了几句，然后抱起一一就往楼上走。
一一乖巧地趴在程宣怀里没有吭声，直到进了屋，小家伙才问道：“爸爸，你不开心么？”
程宣扯了扯嘴角，将一一放在沙发上然后蹲在一旁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没有不开心。”
小团子撅了撅嘴，不满道：“可是你明明就是不开心啊！”
程宣苦笑，他应该怎么说？
一一还小，什么都不懂，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不是她爸爸，而是她舅舅。
等她长大了，知道这一切，她还会用信赖崇拜的目光看自己么？
还会甜甜地喊自己爸爸么？
一想到一一用陌生甚至仇恨的目光看自己，程宣整个人如坠冰窖。
就在他越想越觉得恐慌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温暖的身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一一抱着程宣，学程宣以前安抚自己的模样轻轻拍了拍程宣的背，用奶气十足的小嗓音说道：“爸爸你别不开心了，虽然雪人回家我也很难过，但是下一次下雪的时候它们就回来了呀！”
小团子不知道爸爸内心复杂的想法，她以为爸爸和她一样，是因为雪人不见了才不高兴的。
虽然她也很难过，但是一一觉得，她都是上幼儿园的大孩子了，应该要安慰爸爸。
程宣觉得自己原本僵硬冰冷的身子似乎在回暖，他搭在沙发上的手动了动，迟疑了会后，最终还是抬起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小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