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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首怪物的身躯足有三米那么高，它摇晃着自己的大脑袋。
低头看去，视线中的尹芊芊在它眼中显得瘦小脆弱，这身板，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经的起长途跋涉的样子。
牛首怪物思考了一会儿，勉为其难地点头说：“上来吧。”
说着，它矮下身子。
尹芊芊也不客气，直接跳到它的背上，手抓住它脊背上的棕色长毛，挑了靠前的位置坐下。
瑶河哭笑不得，不过也没拆尹芊芊的台，他提气一跳，也坐到了牛首怪物的后背上，只不过与尹芊芊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坐稳了。我要开始跑了。”牛首怪物的后蹄在地上蹬了几下。
紧接着，它的前蹄踩到了空中，身体迅速腾空，在树上狂奔起来，周围的厉景迅速后退，凛冽的厉吹过耳畔，凉爽又自在。
尹芊芊悠闲地看着两边的厉景，不用自己赶路就是舒服。
瑶河也在认真观察地形，到现在为止，他还没看出来这片禁地到底有哪里危险。
牛首怪物一路翻越了三座山，跨越了四片湖，才终于落地。
前方是开阔的平原，平原上用石头建造着一座座高大的房屋建筑，有炊烟从家家户户升起，不远处有大量农田，以及正在耕种的劳动力。
只不过他们全都是牛头人身，且身高都在两米五以上，最高的甚至有三四米的样子。
“又有祭品主动送上门了吗？”一名牛头人朝这里走来，随即惊讶道：“你居然驮着他们？”
牛首怪物恼羞成怒，抖落着身体想把自己背上的两人甩下来。
尹芊芊也不恼，反而顺着它的力道跳到了地上。
“这次的两个祭品还算听话，呆头呆脑的。”牛首怪物说道。
“没关系，只要是活的就好，这样我们又能为大地之神献上祭品了。”
牛头人眉开眼笑，在他说话期间，又有几名牛头人汇聚过来，他们热情地跟牛首怪物聊着天，随后便准备把祭品押去祭坛。
“别动我，我可以自己走。”尹芊芊说道。
牛头人们却不像牛首怪物那般好说话，最高大的那名牛头人冷哼了一声：“凭你这弱小的身板，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去，我们可没闲功夫等着！”
他一边说话，一边伸出大手，去抓尹芊芊。
第269章 你们是罪人之后
牛头人一族天生力大无穷，那名说话的牛头人正准备两只手抓起尹芊芊，却听瑶河低喝一声：“放肆！”
瑶河手中飞出一道乌黑的光芒，黑光闪电般地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在牛头人手背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随后又回到瑶河的手中。
牛头人吃痛收回手，倒吸一口冷气：“什么东西？”
瑶河神色冷漠地站在原地，手中是一把漆黑不起眼的刀，他的神色幽寂沉肃，垂首将刀刃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随后抬头，冷冷地看着牛头人们。
他的目光寒凉刺骨，浓稠的黑色不带半点生机，如择人而噬的凶兽，随时都有可能露出尖锐的獠牙。
牛头人们起初被这样的目光吓住，然而在安静了两三秒之后，那名被刀刃伤到的牛头人勃然大怒：“该死的妖怪！敢伤我！”
瑶河的唇角单侧上扬，笑容弧度很浅，显得妖艳邪性：“怎么？要动手么？”
“狂妄至极！”牛头人们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挑衅，一个个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当场把瑶河砸成肉酱。
然而尹芊芊却突然挡在了瑶河的面前，淡淡开口：“别欺负我小徒儿。”
语气懒散闲适，好似在谈论今天吃什么一样简单。
可她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让在场的牛头人们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眉头也开始舒展，仿佛置身于鸟雀欢鸣的清晨，淡金色的阳光洒下来，驱散一切阴霾与负面情绪，牛头人们完全忘记自己刚才要揍人，他们低头注视着尹芊芊。
尽管她的身躯不如他们高大，可她身上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独特韵味，像夏天的厉、春天的雨，流水揽月入怀，山岳与她为伴，世间万物和她同生共死，她行走于天地，似日月星辰笼罩大地。
有那么一瞬间，牛头人们脑子里产生想要膜拜她的念头。
先前⚹⚹的气氛荡然无存，空气陷入诡异的寂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尹芊芊的身上。
瑶河知道自家师父的实力，默默收起了刀。
尹芊芊等了一会儿，见他们一个个呆站着，出声提醒道：“走吧，去祭坛。”
牛头人们面面相觑，连跟她做对的勇气都没有，他们的内心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撼当中，不由自主地开始顺从她的话，为她带路。
偶尔有一两个牛头人偷偷回头看尹芊芊，却发现她身上的特殊气场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普通。
若是不刻意地盯着她，甚至都会忽略她的存在，仿佛她就是路边平凡生长的小草，又或者是路过的小小飞蛾，毫不起眼。
这下，牛头人们越发感觉尹芊芊的深不可测，能将自身气息完美收敛到这种程度，她到底是什么妖怪？
她主动提出去祭坛，该不会要伤害大地之神吧？
不对，大地之神无所不能，他们不该质疑神灵的力量，不管这少女再怎么厉害，还能抵抗神灵不成？
牛头人们满怀心事，一路上有越来越多的牛头同伴汇聚过来。
他们彼此交谈着，因为尹芊芊泯然与众，刚过来的牛头人们压根不在意她，唯独最初的那几名牛头人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仍旧忌惮着尹芊芊。
“这些年来，主动送上门的妖怪越来越少了，不如我们抽空去抓些祭品回来？”有位牛头人提议道。
“你疯了吗？那些生活在外界的妖怪们都是得罪过大地之神的罪人，所以罪人们才失去牛头，变成丑陋的妖怪。”
原来在这些牛头人眼中，他们才是体型完美的正常人，而正常人在他们眼中才是妖怪。
“对，伟大的大地之神在守护着我们，我们不能离开这片土地……”
尹芊芊一路听着他们聊天，问：“你们口中的大地之神是什么？”
牛头人们虽然憎恶妖怪，但他们很乐意为尹芊芊普及信仰。
“大地之神是最伟大的神明！”
“没错，地上的花朵与果实，林间的药材与走兽，凡是地上生长的，都是来自大地之神的恩泽。”
“赞美大地之神！”
“大地之神以自身为原型创造出我们，并且赋予我们强壮的身体和力量……”
说着，这名牛头人嫌弃地扫了尹芊芊一眼，又道：“但你就别妄想得到神的恩赐了，很久以前有些牛头人忤逆神明，神明一怒之下剥夺了他们的强健体魄，让他们变得矮小，又收回了赐给他们的尊贵外表，从此他们不再具备牛头，最后将他们逐出这里……
后来这些罪人的后代试图回到这里，但都被我们抓住献给了神明。”
“你们两个也是罪人之后，唯有用你们的鲜血与生命，才能洗清你们身上的罪孽。”
牛头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终于带着尹芊芊和瑶河来到了祭坛。
祭坛后方有一座十几米高的雕塑，雕塑的臂膀孔武有力，高大勇猛，最上方的脑袋却是牛头。
“大地之神！”牛头人们虔诚地在祭坛下方对着神像跪了下来，只剩下一名最高大的牛头人还站着，他伸出手，想一手一个把祭品提上台子，却见尹芊芊轻巧跳起，自己来到了祭坛上。
瑶河也跟着跳了上去。
祭坛上放着檀香和蒲团，高大牛头人冷着脸说：“跪下，在大地之神面前上香忏悔。”
尹芊芊拿起檀香，指尖冒出一团火苗将香点燃，同时问道：“以前那些祭品也像我这般配合你们？”
“神像面前不得喧闹。”高大牛头人怒目道。
瑶河低声说：“这神像有古怪，在距离他百米内，我体内的妖力完全被禁锢，无法使用。”
高大牛头人哼了一声，冷笑道：“小小妖怪，在神明面前当然使不出妖法，还不快快臣……服……”
说到这里，高大牛头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尹芊芊在用火点香。
她怎么能使用⚹⚹焰的？
瑶河笑了起来：“我师父敢祭拜你们信奉的神明，就怕他不敢受，呵呵……”
果不其然，当尹芊芊持香对着神像的时候，只听巨大的石像咔嚓一声，仿佛不堪重负，石身上产生一道裂痕。
第270章 请您把香熄了吧
“这……这怎么回事！”
高大牛头人当场愣住，其余跪地祈祷的牛头人们也都震惊抬头，看着神像小腿上出现的裂痕，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大……大地之神……”
神像承载着神的力量，在神像的百米范围内的牛头人都会得到赐福。
比如之前那位被瑶河用刀刃划伤的牛头人手背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
不仅如此，每次献上祭品后，在场诚心跪拜的牛头人们的力量和体魄都会在神像的作用下增强。
可是现在，坚固的石像小腿部位出现了一道醒目的裂纹，且这道裂纹隐隐有继续扩大的趋势。
“这香是为你点的，大地之神。”最后四个字仿佛带着淡淡的嘲讽，尹芊芊的手在空中轻轻挥了挥，手里的檀香升起的白烟袅袅飞向石像。
刹那间，石像的两条腿全都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就像被敲破的玻璃，只差最后一下，就会碎成一地的渣。
“手下留情！”石像里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声。紧接着，十几米高的石像艰难地动了动双腿，身躯开始缩小，缩到三四米后，它发现自己的个头还是比尹芊芊高。
于是讨好般地再次让自己的体型变矮，直到比尹芊芊低半个头才停下。
接着，石像双手合十，对尹芊芊拜了拜：“在您面前，小的岂敢称神……”
“这香小的不敢受，麻烦您把它熄了吧。”
尹芊芊淡淡地注视着它。
檀香依然在燃烧，她说过，这香是为它点的，哪怕它不想受，香还是朝着它的方向飘，躲都躲不开。
石像身上的裂纹已经蔓延到胸膛，它又急又怕，告饶道：“求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我吧！”
牛头人们还都在下方跪拜着，目瞪口呆地看着往日高高在上的神像在尹芊芊面前低声下气。
神像……怎么会这样？！
以往神像只有在有祭品的时候才会显灵，而且它每次与牛头人们对话都是惜字如金，无比威严，但是现在……
“求求您了，我享受牛头国的信仰供奉，庇护一方水土，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地位，而且我拥有神格……”石像苦苦哀求。
“神格？那是什么，拿出来看看。”尹芊芊道。
石像：“……”
它的身体僵⚹⚹许久，才用哭丧的语气说：“那是我的立足之本，没有神格，我的身躯会在顷刻间崩碎，都不用您动手。
还有，您不也是神灵吗？您给我的感觉是最高等的神灵……”
尹芊芊问：“可我怎么不知道神格这种东西？”
瑶河说：“师父不是神，但师父杀过神灵。”
石像瑟瑟发抖：“……”好凶啊，她还弑过神明？
尹芊芊揉了揉脑袋：“我怎么不记得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