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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抛下洛伏羽，也曾抛下过独翎。
有时候洛伏羽就在想，自己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
她的神色总是淡淡的，仿佛万事万物都不放在心上，洛伏羽几乎没见过让她变脸色的人或事。
洛伏羽一边想，一边挥手用法力把浴桶送了出去，再用法力关门。
他回来前去河边洗了个冷水澡，衣裳头发都已烘干，他走近床榻，离得近了，他可以看到她垂下的睫毛，根根分明，让他想数一数。
尹芊芊的眼尾上挑，顾盼流转波光潋滟，哪怕只是轻瞥一眼，那一眼的厉情天生媚色，勾人心神。
他好像还没有这么认真地观察过她的脸。
尹芊芊最擅长破坏氛围，今天也不例外，就在洛伏羽看她的时候，她懒懒抬眸，问：“准备怎么安置我？”
洛伏羽没吭声，于是她好心提议道：“准备对我上刑么？要不要先把我捆起来？然后你再慢慢思考如何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话太煞厉景，洛伏羽一口气没上来，好悬没被她气吐血，合着自己在这里苦大仇深纠结万分，她却这么淡定地说出这种话，真让他……无奈。
“上刑？”洛伏羽俯身，两人呼吸贴近，他的手撑在她的头两侧，“等我腻了你再说。”
他垂眸看着她。
她点点头表示接受：“好……”
洛伏羽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无力，本以为她会慌乱，会害怕。
没想到这般镇定，他直起身子，一边宽衣解带，一边对她说：“你去里面。”
尹芊芊手一晃，将书收起来，乖乖躺在了里侧，以前一直是她躺在外面的，因为担心小孩儿会掉下床。
洛伏羽在她身边躺下，伸手试探地搭在她身上，她没反抗，他心情顿时愉快起来。
干脆光明正大抱着她，其余他也没想，因为没有娶她，感觉名不正言不顺，就这样抱着就很满足，他变回青年以后一直都想这么做，一直没机会，都快成执念了，今天得偿所愿。
故而十分满足，再加上他今天奔波劳累，竟就这么睡着了。
尹芊芊于黑暗中睁着眼发呆了好一会儿，在心中叹了口气，也闭上了眼。
他太好了，好到她无法狠心再伤害他第二次。
就先这样吧，走一步算一步。
如果生离死别不可避免，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还是开心点吧。
次日，尹芊芊醒来，感觉洛伏羽埋首在她脖颈，过了一会儿他才抬头：“要在你这里留下点痕迹才行。”
尹芊芊点头算是同意，就算不同意也没用，他已经留完了。
洛伏羽起身，换好衣衫：“总在这里待着没意思，你不是说任我处置么，那便嫁给我吧。”
似乎是怕尹芊芊拒绝，他自顾自道：“我打算带你到城镇或是村里，以前的熟人一概不请，就让街坊邻居见证一下我们拜天地，省的你再记挂跟穆灵休的婚约。”
她总在系统面前提穆灵休，在他面前也就提过一两次，还是很久之前的事，没想到他还记着。
“你不许逃跑。”洛伏羽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还算凶狠的话：“不然抓回来打断腿。”
第243章 我都会处理好的
尹芊芊忽而笑开：“不跑……”
“若是你不放心，现在打断也可以。”
洛伏羽瞪了她一眼。他舍得吗？
真是败给她了。
洛伏羽出去找宅子，又操办了嫁衣、酒席等各种事宜，等到他回来时，听到房间里有说话声，他本来是不想偷听的，可是却听到了他的名字，让他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洛伏羽走了没多久，弥溪就带着穆灵休找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尹芊芊问道。难道弥溪在她身上装定位器了？
“我对四方印有感应。”弥溪扛着穆灵休，袅娜地走进来。
尹芊芊走过去关门，白色衣裙下摆沐浴在阳光下，上半身却隐在阴翳中，等她走到房门口，全身都在阳光的映照下，许是太晃眼，她的眸子轻轻眯起，抬了一只手遮挡阳光，另一只手一把将房门关上，隔绝了屋外明媚刺眼的光。
“我不晓得他的身子骨这般弱。”弥溪把穆灵休的身体扔到床榻，表情有点不耐烦：“只是带他飞天入地游玩一番，他竟晕了。”
“有件事跟你说一声，我已经记起我是汐和。”尹芊芊脑子里还残留着重要记忆，自然知道穆灵休是谁的转世身。
难怪尹芊芊当初见他第一眼就对他动心，其实是为了还债，但是……
估计是还不成了，因为这辈子的穆灵休对她并无感情，她对他也一样。
“是吗？恭喜啊。”弥溪眉开眼笑，蹦跳着跑过来给了尹芊芊一个大大的拥抱，语声欢快：“你重新想起我，我很高兴。”
“嗯……”尹芊芊的眼睛里也漫上几分笑意，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弥溪抱了好一会儿才松手，然后重新走到穆灵休身边。
“我在想，要不要帮助穆灵休恢复上古的记忆啊。”弥溪站在床边，作沉思状：“海螺是他的，生生世世都是，我是海螺伴生器灵，不能丢下他不管，但他这样弱……”
话里话外透出浓浓的嫌弃。
尹芊芊笑开：“随缘吧，他若是愿意，自然可以想的起来，不愿意也不强求。”
弥溪狐疑道：“你是怕他记起过去后，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对你的感情吧？”
尹芊芊挑挑眉梢，神情散漫，道：“他经历这一遭，应当知道我并非他良配。也该看开了。”
“先不说穆灵休。”弥溪在床边坐下，问道：“汐和，你是怎么打算的？”
“打算？”尹芊芊偏头，走到桌边坐下，说：“我打算跟洛伏羽成亲。”
“你疯了还是他疯了？”弥溪吃惊不已，完全想不到汐和与异瞳者是如何凑成一对的，“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喜好？不然的话，他都被你害那么惨了，知道真相后还愿意与你成亲？”
尹芊芊低眉思考片刻，回答：“他对过去的记忆也很模糊，所以对我恨意不是太明显……”
“嘶……”弥溪倒吸一口冷气，觉得不可思议。
尹芊芊很有自知之明：“老实说，我看了自己的回忆后，都倒吸一口冷气，觉得他把我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弥溪赞同点头：“话说回来，他体内的封印迟早会解开……一旦解开就是灾难，你想好什么时候动手杀他了吗？”
闻言，尹芊芊呼吸一滞，轻声说：“我觉得杀他不是最好的办法，净化怨气才是上上之选。”
“说的轻巧。”弥溪摇头，颇为不赞同，她举例道：“假如你将一滴墨水倒入河流，河水很快会冲淡墨水的痕迹，但若是你把海量的墨水倒进去，河流只会被污染。”
弥溪面无表情地分析道：“怨气也是如此，当初你设下九锁将怨气封入他体内，只要破坏一道锁，余下锁链的威力便会减弱，哪怕他不主动破解，锁链最终也会一一解开……
到时怨气侵蚀他的思绪，顺便助长他修为，天下将危，哪怕是你也将束手无策——
换句话说，就算你有把握，你敢拿苍生的性命去赌你能压制住怨气吗？”
尹芊芊缄默，弥溪再接再厉地劝道：“唯有杀他一了百了，最是简单。”
“而且还不能直接一刀弄死他，必须配合阵法，让他死在阵法里，才能确保他跟怨气全都烟消云散，若是贸然让他死了，怨气横生，百姓还是要倒霉。”
尹芊芊扶额：“以前可从未听你关心天下苍生，怎么今日如此有正义感？”
“别转移话题。”弥溪替穆灵休把鞋脱了，把他身子摆正，再扯了被子盖到他身上，见他还没醒，弥溪叹气，再次重复：“穆灵休太弱。”
“假如洛伏羽不死，怨气爆发，天下是否遭殃我不清楚。
反正我不会死，可穆灵休会，我怕我护不住穆灵休，他曾经为你死过一次，难道你忍心看他再死第二次？”
这个问题太过犀利，尹芊芊看了眼还在昏迷的穆灵休，摇了摇头：“不会的，我会让穆灵休好好活着。”
弥溪不依不饶，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所以，你到底打算怎么办？你这人遇到事情总是喜欢一个人承担，我除了关心穆灵休，更担心的是你……
我真怕你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上古汐和，天地宠儿……”
“洛伏羽体内锁链只破了五道。”尹芊芊转移话题道：“距离最后一道封印还早，我答应这段时间任他处置，他要与我成亲……怨气的事，以后再说吧。”
弥溪面色复杂：“你这算是逃避？”
“你好好照顾穆灵休，其余的事你不必忧心，我都会处理好。”尹芊芊道。
“好吧……”弥溪点头，又说：“需要帮忙了就跟我说。”
尹芊芊：“嗯……”
弥溪安静了一会儿，走近尹芊芊，在她脸上摸了一把，笑着说：“手感极好。”
“你正经点。”尹芊芊侧了侧脸。
“我觉得你……”弥溪盯着她的脸瞧了一阵，连称「可惜」，叹道：“你真是白瞎了你这张千娇百媚的长相，你的气质跟你这娇俏的容貌……不太搭。”
第244章 师父永远是最强
说着不搭，弥溪还是忍不住再次捏了捏尹芊芊的脸，尹芊芊气质清淡如兰竹，眼睛弧线却很美，眼尾上挑，让弥溪感觉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汐和的神态，总这样淡淡的，岁月沉淀出她那双沉静的双眸，却细看之下又会发觉其中隐含怜悯众生的柔和光芒，陌生的是这一张绝艳的容颜，黑发白衣，气质清雅，别有一番厉情。
弥溪越看越是喜欢，两只手好奇地在尹芊芊脸上捏来捏去，兴奋的像刚得了玩具的孩子，尹芊芊任她捏了一会儿，这才抬了抬眼皮：“好了，估摸着穆灵休该醒了，你把他带走吧，不然一会儿洛伏羽要回来了。”
“好，我想办法给穆灵休提升实力，暂且不来看你……”
弥溪重新把穆灵休扛在肩上，穆灵休被她这么折腾，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被扛着，脸都憋红了：“放我……下来……”
弥溪假装没听见不理他，她对尹芊芊吐了吐舌头，她其实很想看尹芊芊大婚之日是什么样。
因为她从未想过汐和会嫁人，很是新奇，但考虑到跟新郎不熟，人家也没发出邀请，弥溪只得放弃这一念头，无声地对尹芊芊动了动唇：“保重……”
然后扛着穆灵休离开了。
洛伏羽的身影隐藏在暗处，弥溪走的急，没注意到他。
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一双紫色眸子沉沉如水，深暗，冷寂。
肃白面容在阴影中，孤单的像一座雕塑，薄唇抿着，像初春细雨落下打在柳叶上留下的那一抹寒凉。
他的心很冷。
他听到弥溪分析利弊，也听到弥溪说让尹芊芊杀了他。
可是他没听到尹芊芊的反驳，她是默认了么？默认了找时机要他的命。
她怎么会这么冷情，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洛伏羽看着自己怀中抱着的大红喜服，格外讽刺。
洛伏羽的内心涌上一股戾气，将喜服收入寂天幕，然后大步流星从阴暗中走出来，一脚踹开房门，面色冷冽，没有任何表情。他突然感觉自己可笑，被利用还不舍得离开她。
“你回来了？”尹芊芊的表情有几分诧异，先前被子被弥溪摊开了，她正在叠被子。
洛伏羽砰地关上房门，他几乎从未在她面前发脾气，今天却是例外，他冷冷地走到她面前，将她推按在床榻，俯身贴近。
尹芊芊愣了几秒，眉梢眼角恬然温柔，朝他笑了笑。
洛伏羽被这一笑迷的七荤八素，差点忘记自己还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