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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发现什么了吗？”瑶河抓住铃铛，抬脚便顺着铃铛指引的方向走去。
尹芊芊感觉到，村子里来了一只妖。
她本来没打算理会对方，结果洛伏羽直接坐了起来。
因为苏莽家没那么多的房间，洛伏羽不愿意去住苏药的屋子，说什么都要跟尹芊芊一个屋，而且心甘情愿打地铺，尹芊芊索⚹⚹就由他去了。
至于镜儿，则是每晚回到镜中。
半梦半醒间，尹芊芊问：“怎么了？”
洛伏羽说：“老朋友来了。”
他着重在「朋友」二字上加重了读音。
尹芊芊闭着眼睛「哦」了一声，兴趣缺缺道：“大半夜的，不管是谁来我都懒得去开门……”
院外，瑶河顺着铃铛的指引一路来到这里，他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矛盾，有惊讶，有困惑，有犹豫。
瑶河捏紧了手里的铃铛，凑到自己的耳边，低声问：“你方才说什么？”
黑色铃铛断断续续地发出沙哑的声音：“前主人……回来了……”
瑶河的漆黑瞳孔骤然亮起，他嗓音急促道：“你说的是真的？”
铃铛吃力地重复道：“回……回来了……”
瑶河捏紧了铃铛，深吸一口气，他的手缓缓伸向大门，可就在指尖快要触及到院门的时候，瑶河仿佛在害怕什么，触电般地缩回手。
所谓近乡情怯，大概就是这样吧……他心想。
黑色铃铛察觉到瑶河一直没动静，不满地开始晃动。
瑶河回身，再次伸出手，手指微微颤抖，轻轻地叩了两下院门。
那声音跟蚊子的叫声差不了多少，估计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见，可瑶河并没有再次敲门的打算，只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
没过一会儿，院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五六岁的男孩。
男孩五官异常精致，看起来十分讨人喜欢，可他上下打量着瑶河，冷嘲热讽道：“上次不是逃跑了？我那时没去追你，怎么今日主动送上门来。”
瑶河愣了愣，他还以为开门的会是他想见的那个人，没想到开门的竟是洛伏羽！真是白紧张一场。
瑶河认得孩童状态的洛伏羽，只不过他并不清楚洛伏羽跟浮络的关系。
因此，洛伏羽的话在瑶河听起来有几分莫名其妙。不过，瑶河现在心思不在这儿，他压根没仔细听洛伏羽说什么，而是问：“怎么会是你？”
洛伏羽挑眉反问：“为何不能是我？”
瑶河没有说话，抬脚便要往院子里走，洛伏羽却不肯这么轻易放过他，洛伏羽挡在院门口，懒洋洋道：“看来你身上的秘密不少，被我废掉的那一条胳膊居然恢复自如……”
瑶河心中不耐烦，突然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你是浮络？”
洛伏⚹⚹方方地承认。
瑶河敷衍点头，不管洛伏羽是谁他都不在乎，他在意的唯有那一人罢了。
“让开……”
瑶河声音冷漠，眼神亦冷漠。
“你找谁？”洛伏羽笑了，问完这句话，他为没打算从瑶河这里听到答案，直接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瑶河吃了个闭门羹，正要强行推门而入，却听门内的洛伏羽幽幽道：“她睡了。”
黑色铃铛重复道：“她……睡……了……”
这三个字宛如有魔力般，瞬间便让瑶河平静下来，他没再想进去，只是缓缓地靠墙坐在了门旁，看样子是打算在这里守一晚上。
他合眼，黑色铃铛自动喷出一枚丹药，瑶河哪儿有心情给自己疗伤，可转念一想，自己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瑶河服下丹药，盘膝而坐，静待白天的到来。
院子里，洛伏羽摇摇头，一时搞不懂瑶河的目的，他走回房间，躺回自己的地铺。
第193章 一掌拍死了瑶河
次日，最先起床的是苏莽，他习惯了早起干活。
只不过现在他不需要干活，只需要早起锻炼身体，结果一打开院门就看到有个身穿黑衣的青年盘膝坐在自家门口。
青年黑发黑瞳，气质森冷，他从地上站起身，嘴唇抿成一条线，目光沉沉似水。
苏莽被吓了一跳，天空阳光明媚，可他却感觉寒气从足底升起，直冲脑门。
苏莽脑子一片空白，他想也不想，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瑶河：“……”
苏莽对着门尴尬地挠了挠头，感觉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了，他重新把门打开，嗓音低沉：“你是……”
瑶河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来找人。”
苏莽又问：“找谁？”
瑶河不再多言，寂寂黑瞳看向苏莽的身后。
苏莽回头，看到尹芊芊缓步走来，洛伏羽和镜儿一左一右地走在她的身边。
尹芊芊道：“苏莽，你先出去吧。”
“好……”苏莽点头，他虽疑惑瑶河的来历，可瑶河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骇人的气势，令人胆寒。
以至于苏莽完全不想知道他姓甚名谁什么来历，只想离他远一点。
与此同时，瑶河身上的黑色铃铛主动脱离他的胳膊，朝着尹芊芊飘去。
铃铛悬在尹芊芊面前，发出低哑的【创建和谐家园】，仿佛远行的游子漂泊多年，终于见到故人，内心激动，声音难掩哽咽，此刻的铃铛声便是如此，闻者悲伤，听者落泪。
它呜咽：“终……终于……等……到……你……”
瑶河没去管铃铛如何，他定定地盯着尹芊芊，感觉她有些眼熟，可尹芊芊现在的相貌已经跟过去不同，所以瑶河一时也不敢确认她的身份。
尹芊芊伸手抓住黑色铃铛，打量了一阵，铃铛散发出无形波动，尹芊芊突然感觉头晕目眩，她晃了晃脑袋，隐约感觉自己跟这铃铛有点联系，她捏着铃铛，语气不善道：“你在做什么？催眠我？想让我认下你？”
“冤……冤枉……”黑色铃铛欲哭无泪：“我……我们本……就……有契约……”
它的声音逐渐流畅，瑶河闻言，眼睛一亮，因为这铃铛先前只是暂时「借住」在他的身体里，实际上铃铛的主人是他师父。
“师父……”瑶河轻声唤了两个字。
尹芊芊诧异地看向他，说：“别乱叫，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瑶河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尹芊芊。”
当初在画中世界，他就觉得她是他师父，虽然画已焚毁，他也亲眼见到了尹芊芊的「尸体」。
可他总觉得她会再次归来，昨天晚上看到开门的是洛伏羽后，瑶河便已认定尹芊芊就在屋子里。
因为洛伏羽那孩子总是待在尹芊芊的身边，只不过他没想到她不仅容貌改变，身上也没了妖气……难道师父是借尸还魂？
这么一想，瑶河内心愧疚感深重，因为是他害得她失去那具身体……
“我没有你这种欺师灭祖的徒弟。”尹芊芊道。
她可没打算这么轻易就认下瑶河，她神色淡淡地将铃铛抛回他手中，又道：“你认错人了。”
瑶河脸色发白，他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因为确实是他做错事在先。
尹芊芊转身想回院子，却听身后传来异动，她回首一看，瑶河单膝跪地，他迟疑了几秒钟，另一条膝盖也接触到地面，彻底跪了下去。
他嗓音干涩：“师父说的没错，徒儿大逆不道，理应受罚，还望师父息怒……”
尹芊芊：“……”要不你先起来说话？
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瑶河尤为心高气傲，此刻竟然对她下跪……
“请师父责罚。”
瑶河脊背挺直，头微微垂下，胸口上的伤口尚未完全愈合，或许瑶河有心自我惩罚，当他完全跪下去后，胸前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渗出，染红了他身上的鸦青色衣衫。
尹芊芊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不能因为瑶河杀人未遂，就原谅他，先前他对自己赶尽杀绝，害自己丢了一条命，总不能因为他现在看起来可怜，她就原谅他吧？
“我不是你师父。”尹芊芊加重了语气。
瑶河神色一震，没再说话。
黑色铃铛再次朝尹芊芊飞去。
尹芊芊瞪了铃铛一眼：“滚！”
铃铛委屈，如果它有人形，现在恐怕要当场哭出来了。
黑色铃铛在空中漂浮着，仿佛在犹豫，不知道自己该去何方，它内心偏向于回到尹芊芊的身边，可尹芊芊对它很是抗拒，显然不会接纳它。
最终，铃铛极不情愿地来到的瑶河身边，一头扎进他的胳膊，重新化作图案。
尹芊芊神色淡淡地看向瑶河，说道：“你走吧，你想杀我不止一回了，我能放你走已经算仁慈，别再叫我师父了，也别在我眼前晃悠，否则……”
后面的话威胁意味很明显。
瑶河抬头看她，突然展颜一笑：“师父说的对，那请师父动手吧，不论多重的惩罚，徒儿都愿受着。”
“若徒儿有幸在师父手中活下去，还望师父准许徒儿留在您的身边。”
说着，瑶河闭上双眼，放开防御，胸前伤口猛地加重，瑶河脸色惨白，却倔强地一声不吭。
他这是以命相逼，逼尹芊芊认可他的身份。
他在赌，赌她不会杀他。
尹芊芊深吸了口气，感觉有点憋屈。
从表面上看，示弱的是瑶河，可他压根不处于弱势好么。
“呵……”尹芊芊冷笑一声：“这是吃定我会放你一命？”
瑶河摇头：“徒儿从未这么想过，徒儿的命本就属于师父。”
“好……”尹芊芊点头，干脆道：“那你去死吧。”
她一掌拍过去，瑶河不闪不避，生生受了这一下。
他喷出一口血，眼前发黑，意识模糊，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竟是，不知师父是否消气……
瑶河栽倒在地。
镜儿向后退了一步：“主子真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