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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想到,李氏发了疯,居然拿镰刀砍自己,真想杀了自己。
她没伤到,李泾之却替他挡了一刀,霎时,男人胳膊的血汹涌的往外流,镰刀卡在肉里,皮肉往外翻,深可见骨。
李氏也吓到了,她没想砍李泾之的,真没想到他会冲出来,手里还有血,李氏连连倒退几步,惊恐的摇头。
“李氏杀人了!天啊,杀人了!”
围观的人,惊恐的叫了起来。
魏小梅也一脸煞白,哆嗦的抱着李氏的胳膊,哭着道,“娘,你杀人了……好多血……”
魏三娘恨恨的扭头,一双眼满是怒火,“李桂琴!”
“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撞上来的!”李氏像是找到主心骨,“对,就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和我没关系,李泾之自己不要命,关我什么事!”
要不是李氏想砍自己,李泾之会挨这一刀吗?
魏三娘眼睛通红,“要是他出什么事,我要你偿命!”
“里正来了里正来了。”
人群之中,有人喊了一句,但见里正杵着拐杖,急急的推开栅栏往院子里走,见这这鲜血淋漓的场景,顿时惊呆了。
邙山村的人大多都是世世代代的住这儿的,邻里邻居都认识,从没出过这样血腥的场面。
里正顿时暴怒的将拐杖杵得砰砰响,“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和李氏吵架的那个婶子,立马进来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说什么李氏这是要杀三娘,要不是李泾之挡了这一下,现在三娘就是一具尸体了。
“我没有……”李氏急忙插嘴,她就是吓吓人,不敢真杀人的。
“你给我闭嘴!”里正一眼横过去,李氏瑟缩的不敢说话。
魏三娘摸摸脸上的泪水,小心翼翼的从李泾之怀里退出来,尽量不碰到他的伤口。
然后朝着里正噗通一声跪下,平静的说,“里正大人,您如今亲眼看到了,我虽是李氏的女儿,但李氏拿我当仇人。”
“如今连我夫君都差点朝不保夕,命都没了。”
“李氏这样的母亲,我承受不起,三娘过去十八年里,对李氏掏心的尽孝,我三娘问心无愧。”
“里正大人您在这儿,今天起,我和李氏的母女缘分就到此了,还请里正大人开祠堂,准我脱离魏家门楣。”
里正心里一咯噔,上次迫于无奈他就开了一个证明,但脱离家族是大事,须得开祠堂,双方在场,过了议程才算成立。
但开祠堂,哪儿能说开就开啊?
他写一个证明,就是敷衍一下三娘。
没想到,李氏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行凶,的确是不念母女情分了。
里正叹气,看了眼李泾之胳膊上骇人的伤口,立马别开眼,不敢看下一眼,心中的怒火也更大。
里正一棍子打在李氏肥胖的腿上,李氏哎哟一声尖叫,哭着倒在地上。
今日之事,不可善了。
里正无可奈何的闭目,“魏李氏,你枉为人母,不慈不善,逞凶做恶,多番劝诫不曾悔改,今我开祠堂,特允魏氏三娘和魏李氏李桂琴断绝母女关系,从此从魏家族谱上移除。”
说罢,里正怨怼的瞅李氏,硬邦邦的问,“你可服?”
此刻,李氏还敢说什么?尤其是自己手上还沾着李泾之的血呢?
要是她敢说一个不字,恐怕当场李泾之就让自己血溅三尺!
李氏的脸素白如纸,慌忙点头,“行的行的。”
里正说了下午开祠堂的时间后,李氏带着魏小梅撒腿就跑,生怕跑慢了,就没命了。
待里正也走了,魏三娘彻底顾不得什么了,眼眶红得,下一秒又要哭,李泾之看得唇角一弯,嗓音有点喑哑,“我没事,你不要哭了。”
魏三娘瞪他一眼,胳膊都快废了,这还没事?死了才叫有事吗?
但他是为了自己,魏三娘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最后瓮声瓮气的说,“进屋,我给你包扎伤口!”
一进里屋,魏三娘就看到在炕边一直站着没动的阿元,小脸煞白一片。
魏三娘忙过去,捂住阿元的眼睛,哄着他,“阿元,乖,不要看,爹爹没事的,娘会治好爹爹的。”
阿元看到李泾之胳膊上的血,愣愣的问,“爹爹流了好多血,爹爹要死了吗?”
“不会!”魏三娘松开捂住阿元眼睛的手,狠心让阿元看着李泾之,“你看,爹爹还站着,哥哥还和娘说话,所以爹爹不会有事。”
阿元看了半晌,确认娘亲说得是真的,才忍住眼泪,坚定的点头,爹爹不会死!
魏三娘让阿元去拿柜子里的白布出来,然后让李泾之坐在炕上,“坐好,我帮你包扎伤口。”
看着鲜血淋漓的肩膀,魏三娘深吸一口气,要先拔了肩膀的镰刀,然后消毒,还要缝合伤口。
她手里没有麻药,也就是说,后面消毒,缝合伤口的时候,李泾之只能生生的忍着。
那得多疼啊!
魏三娘鼻尖一酸,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又酸又涩。
“李泾之,你这是做什么啊,你是猎人,胳膊废了,你还想不想活了?”魏三娘低头,咬牙骂他,其实更懊恼,自己应该柔和点的,没有那么直接的激怒李氏就好了。
看魏三娘难受得埋头,李泾之心头叹气,另一只没事的手抬起,拇指微动,捏上女人肉肉的脸颊,迫她看着自己,“你是我娘子,我会尽我所能护着你。”
第48章 流言逼死人
“那你也不能这样用身体挡着啊!”魏三娘咬牙吼他。
李泾之一身功夫多厉害,她是看过一点的,弓箭能轻轻松松的射进石头里那么深,拦住李氏更是简单的事。
要是李氏再用力一点,他的胳膊就真的废了。
李泾之叹气,“李氏终究是你娘。”
在他眼里,虽然现在魏三娘变了个人一样,聪慧懂事,行为举止也是比之前可爱,但到底年岁还小,才18,不懂礼数敦伦。
即使李氏做得再过分,没有天大的错误,魏三娘如今和李氏的吵架,就算有道理,以后的日子,也会被人拿来诟病。
他如果不硬接这一下,让李氏伤人,以后村里的闲言闲语,就是针对魏三娘了。
少不得说一句为人嚣张跋扈,不敬爹娘。
年少不知事,不知道名声的重要性。
她不知道,但他比三娘大十来岁,他总要为她考量一二。
魏三娘是个现代人,做这事的时候算清楚了自己占理才动手的,一时之间也不明白李泾之如此做的缘由。
听李泾之说李氏终究是她娘,鼻子就又酸了酸,白胖的手攥了攥,“可她不是好人,她也不拿我当女儿,哪儿娘会带着家里人成日的来女婿家讨要东西?”
遇到事儿,她还没说什么呢,李氏就是喊着嚷着要断绝关系。
这样的娘,她为什么要孝敬?
母慈子孝,要母慈,子才孝呢。
还有魏小梅,整天想着攀高枝,也不看看自己有什么能耐,大字不识一个,好吃懒做,什么都不会,光凭着容貌得人喜爱,但总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到时候怎么办?
做个小妾,有什么好下场?
比她美的人多了去了!
“三娘!”李泾之叫她,嗓音醇厚,“你还小,不懂人言可畏。”
有时候啊,流言能逼死人,你有理又如何,不孝为大。
魏三娘心里一跳,自从好好过日子以来,这是李泾之第一与自己说教,语气严厉,不容分辨。
魏三娘明白几分男人是为了自己好,但是看着他血淋淋的胳膊,魏三娘就生气。
于是突的仰起头,小嘴叭叭的道,“我就是还小,就是不懂,但我知道你受伤了,要是我不会医术,你的手就废了!你才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才不畏流言,流言是什么,你有利益给与的时候,流言就是偏向你的!
李氏和魏小梅并不能给村民什么好处,而她能!
流言就会偏向自己!
魏三娘鼓着气,沉着脸不高兴的冲李泾之嚷,“坐下!我给你清理伤口!”
她在家,喜欢家里暖暖和和的,一直烧着炕,还摆了火盆取暖,灶上也一直有热水。
魏三娘将热水烧开,用剪刀将阿元抱来的白布剪成条状,卷成卷儿备用。
然后将背篓里的草药都倒出来,看到有顺手捡进来的夏枯草,欣喜的拿出来,剪碎了碾成末,放在干净的木碗里。
夏枯草有止血杀菌的作用,适用于刀伤。
她没麻药,也没有麻沸散的配方,镰刀的伤口太长,伤口又深,得进行伤口缝合,这疼李泾之得生生得受着。
将煤油灯点燃,魏三娘用布包着绣花针的一端,放在煤油灯上烧红,然后速度用铜手钳将绣花针夹成弯钩。
再用酒精将弯钩的绣花针消毒。
魏三娘穿好针线,看向李泾之,轻轻说,“没有麻药,会很疼。”
李泾之:“嗯。”
深吸口气,魏三娘一伸手将镰刀拔下来,镰刀有齿轮,一时之间胳膊的伤口处血肉模糊,鲜血顿时噗嗤往外流,淌在地上。
魏三娘喝了一口酒,看也不看李泾之一口噗嗤一声,喷洒在伤口上,听到了李泾之忍耐的闷哼声。
可她不敢停,没有麻药,耽误下去,李泾之只能更加疼。
手捏着弯钩绣花针,冒着寒光的针扎进肉里的片刻,李泾之壮实的手臂肌肉猛的用力鼓起,男人的肌肉全身紧绷。
一针又一针,魏三娘的速度飞快,结尾的时候,打了个漂亮的结。
用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擦干伤口周围的血,然后将碾成末的夏枯草细细的洒在缝合好的伤口处。
用备好的白布压住伤口,包扎好。
处理完这一切,魏三娘才发现,以往自己做了那么多实验,上了那么多太手术室,都内心平静得很,这次却做完后,手都在微抖。
作为病人的亲属,是不能给病人做手术的,这句话是对的。
要是李泾之伤得更严重点,危及生命的话,魏三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下手动手术。
抬眸一看,男人额头上都是冷汗,唇色有些白,全身紧绷得厉害。
魏三娘转身洗了手,将绣花针扔进盆里,盆里的清水立马变红。
做缝合手术的时候,也没让阿元避开,阿元是小男子汉,不能什么都娇养着,需得禁得住事。
“伤口缝合好了,看你下次还这么莽撞!”魏三娘瞪他一眼,默默的转身端起已经鲜红的水盆外走走,倒在泥土里,血水顺着土渗下去,最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