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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月居高临下看着她，眸光清冷如冰雪。
“雀翎，我大哥说不想让我手上沾血，杀人的事他去做，我二哥说天塌下来有他顶着，我父王说不管做什么事都别畏手畏脚，别丢了凤族的脸……所以你说我该放你吗？”
第四十二章 洗清罪孽
她的一句话，让雀翎如坠地狱。
“你……你就是个魔鬼……让他们任由你胡作非为！”雀翎不甘尖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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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杀你，亦不放你，待你洗清罪孽之日，自然是你的离去之日。”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任由那个女人在里面鬼哭狼嚎。
总有些债，需要用一生来偿还……
宝月飞至高空，眺望远方。
往北方向是天界之境，那里仙气弥漫，有她数不尽的回忆，但尽数皆是苦涩。
再往远一点，是桃林小筑。
属于她和洛儿的回忆。
宝月心一窒，不由自主朝那边飞去。
只是临近，却看到一个背影孤寂的男人负手而立，站在云林外头看着那一片桃林。
一动不动的，像极了一尊雕塑。
宝月早知道玄宵当初耗尽耗尽半生修为在那炼仙塔中，以为他尚且在浮云殿中闭关修养，未料到他会在此出现。
“阿月……”玄宵看到她，原本灰暗的眼眸瞬间有了一丝亮光。
能这样看到完完整整的她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真的很欣慰。
宝月没有理他，拂袖散了慕言在这里布下的结界，随即走了进去。
那一片桃林已经树叶枯萎没了生气，小阁楼木房也布满了一层灰尘，属于洛儿的小衣裳小玩具都还在屋里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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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宵跟着走了进来，屋子里的一切都极其刺眼。
他捂着胸口，整个人无比虚弱。
许是触景生情想起了一些揪心往事，他苍白的唇色紧闭着，但隐隐有血渍溢出。
怕被宝月看出异常，他连忙转身咽回嘴中的血水。
“出去。”宝月声音冷若冰霜。
玄宵一震，有些痛苦地扭头看着她：“阿月，我们好好谈谈……”
宝月放下手中的小衣裳，拿起木柜中洛儿的小玩具一一回顾，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那柄小桃木剑上，瞳眸带着一丝血色。
“本公主与你无话可谈，你不是凡人玄宵，我亦不是凡人宝月。”
说完，宝月自袖中幻出一块冰凌漂浮至半空。
紧接着，雀翎之前在凰曦阁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自冰凌中传了出来。
玄宵的神色并没有太多震惊，只有深沉似海的痛苦。
“这些我都知道的……但一直没有去质问她，你二哥不让我进南禺山，我更是没法靠近凰曦阁……当然，我也没勇气去质问她，毕竟她所犯下的每一件错，都与我有关……”
宝月拂袖，冰凌自空中炸裂，碎落至地化成水。
“本公主没心情听你说这些无聊的话，方才只是替凡人宝月转达一些事情。”宝月说着，声音冰寒无比，“你助本公主聚齐神魂重塑肉身，这是恩，但你亲手斩杀小雪，再任由雀翎将洛儿扔下弑仙池，这是仇。”
“不管是恩还是仇，都得报。”
宝月说着，持着手中的小桃木剑直直【创建和谐家园】了玄宵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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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动作之快，让玄宵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现在的他虚弱无比，根本也没有办法快速躲闪。
鲜血肆意，在泛着红蓝光泽的木剑上流淌。
“夜神玄宵，我以火凤凰之魂诅咒你，永生永世拔不出你亲手为洛儿雕刻的桃木剑！”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每个月圆之夜都是你的噬心之日！曾经你让我撕心裂肺的痛苦，如今我一点点偿还给你！”
“这剑，只有洛儿才能拔出……可惜，她已经再无来世了。”
第四十三章 永生不灭
宝月一字一顿嘶声说完，再运转掌心的冰火两重天灵力将那桃木剑化作虚影，唯留红蓝两束光影依旧萦绕在玄宵胸口的血窟窿之上。
“阿月……”玄宵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抬手想握住那柄将自己身体刺个对穿的小桃木剑，但随着宝月诅咒的落下，他握住的只是一片虚无。
这把小桃木剑，是他一刀一刀亲手给洛儿雕刻出的礼物，亦是他唯一送给那个可怜孩子的唯一一份礼物。
如今，这把剑，捅进了他的心脏。
“你就这般……恨我？”
他以为他能赎罪，他以为他能补偿，他以为他已经够努力。
没想到在见到宝月的这一刻，他才知道他已经彻底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胸口的血窟窿随着红蓝光影的的渐渐消散也跟着愈合，衣裳上还有刺目的血色，但再也寻不到剑伤的痕迹。
只有玄宵自己才知道，那柄剑，依旧插在他的胸口，纹丝不动。
宝月看着他，冰冷神情中没有一丝涟漪。
“只愿，我能恨你，永生不灭。”
短短几字，诉尽了她全部的情绪。
原本她还没打算这么早对玄宵下手，可如今在这属于她和洛儿的桃林小筑让她撞见了，那也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
“保重。”宝月不再看他，转身化作凤凰朝天际飞走。
看着那抹火红的身影越行越远，玄宵眸底的痛色愈发加深。
宝月，你让我保重——
可是这天界，你若不在，我独自一人，如何保重？
他终究不是凡人玄宵，没有好好对待凡人宝月，才落得如今这个局面。
可这一刻，他清晰地知道，若一切能重来，他只愿做那个凡间少年，跟着那个温婉善良的女人一起生活。
没有天规要求，没有身份束缚，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南禺山。
宝月回来之后，直接命人把囚禁着雀翎的凰曦阁搬去了山郊的荒芜之地。
她不想再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亦不想再看到那个女人的脸。
如此一来，属于凡人宝月的执念，终是得以卸下。
虽然她已经恢复了凤凰身，但她这般用力活着，皆是为了过去的执念。
仇报了，恨却铭记于心。
只有这般，她的洛儿才依旧活着。
不，不是属于她，而是属于凡人宝月的洛儿。
宝月飞至南禺山的半空，看着暖阳边漂浮的云朵，隐隐看到了小小洛儿的轮廓。
“洛儿……”她轻声喃呢道，视线忽的变得模糊，整个人也骤然无力。
一阵天旋地转，她就那样从半空中坠落。
风，呼呼地自耳边拂过——
她没有落到地上，而是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宝月想睁开眼看看，思绪却变得混沌。
恍惚中，脑海最深处尘封的地方，裂开了一条细缝，溢出一些陌生的记忆。
尚是凤凰的她，经常去静梧宫找慕尘玩耍，尤其喜欢垫着他那满头金发做鸟窝。
后来宝月有次过去找慕尘，他正好在静心池泡温泉。
宝月展翅尚未停稳，直直跌落至池水中，呛水晕死过去，神魂出窍显出了虚影人形。
那个时候，宝月整个人还是发懵状态。
“尘哥哥，我怎么变成人了？”
“小凰儿莫慌，待你涅槃之后，便是这番模样。”
“可长老说，凤族女子尚未涅槃便现出人形，还被男子看到，是不祥之兆。”
“长老是骗你们这些丫头的，真相是第一个看到你人形的男子，会是你的……”
声音渐弱，继而飘远，记忆再次变得模糊。
宝月茫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凤栖宫的软塌之上，守在床边的正是慕尘。
“大哥……尘哥哥……”宝月将记忆中的称呼唤了出来。
慕尘金黑瞳眸中有星光流转：“你记起来了？”
宝月点头又摇头：“只知道在我涅槃前我以人形跟你见过，但还是不太清晰……”
“没关系，慢慢来。”慕尘笑道，捏紧了被角，“方才你耗费太多灵力加上心神不宁才晕倒，先好好休息……来日方长，小凰儿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回忆……”
一阵风拂来，吹开了半掩的窗，带来丝丝凉意。
慕尘正要起身去关窗，慕言正匆匆跑来，快速将窗户关上，随即大步奔到床边来。
“小凤凰，听说你晕倒了，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神医长老过来看看？”慕言急切问道，神情中满是担忧。
看着突然闯入的慕言，慕尘拧眉带着点儿灵力推了推他，随后自床榻边坐下。
“我带小凰儿回来的，自然已确定她身体无碍。”
宝月看着他们二人，心底的暖意一点点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