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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婉脸色一白，身形摇晃。
“不可能！”
她父亲一生忠君爱国，怎会叛国？
云裳一把扶住了她：“夫人别急，听说此事交给咱们侯爷处理了。”
父亲的案子交给顾锦之了？
宁婉松了一口气，顾锦之向来公私分明，一定会将此事查证清楚，还父亲一个清白。
“云裳，去备车，我得去看看母亲。”宁婉又起身，不顾禁闭一路去了相府。
丞相府门前积雪沉沉，平白多添了几分凄冷。
宁婉下车，就看见整个相府已经被甲兵团团围住。
看管府门的将领，宁婉认得，是顾锦之身边的亲兵将领吴旭。
宁婉刚走上前，吴旭就将她拦了下来。
“侯爷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丞相府，不得探视相府中人。”
她顿住脚步，有些恳切道：“吴将军，我只是想去看看我母亲如何了，您能不能行个方便？”
吴旭有些犹豫，这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冰冷声音。
“不准放行！”
只见顾锦之带着一队兵甲从她身边经过，视线却半点不曾落到她身上：“沈清秋通敌叛国，罪证确凿，相府一干人等押进大牢，等候发落！”
宁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声音颤抖的质问：“侯爷，您说罪证确凿，请问罪证在哪？”
顾锦之只淡淡看了她一眼，紧跟着，她听见府中的哭喊声，她母亲还有府中上下人等都被押解出来。
她大哥的儿子今年不过六岁，看见她便哭喊着：“姑姑，救我！”
宁婉心中一抖，看向顾锦之，声音颤抖：“侯爷，此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母亲他们是无辜的啊！”
她看见顾锦之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又看了她一眼，也只是一眼而已。
“带走！”顾锦之沉声令道。
相府众人的哭喊声，荆刺般扎入宁婉耳中。
宁婉想要阻拦，却被士兵拦住。
沈母转头对着她大喊：“婉儿！你父亲绝对不会通敌，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相府！”
她慌了，拼命追上前。
纯白的雪地里，满是狼狈的脚印，她身子本就孱弱，又站了一整夜，哪里能追上？
她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冰冷的雪地上，只能看着顾锦之押着沈家百数人在她的视线中渐渐模糊……
再次醒来，天色已暗。
她被顾锦之派人送回了侯府。
宁婉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问守在一旁的云裳：“侯爷在哪？”
云裳知她心急，忙边扶她起身，边答道：“侯爷在花厅。”
宁婉顾不得穿戴整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
她到花厅的时候，顾锦之正和老夫人，连翘在用晚饭。
气氛融洽，言笑晏晏。
而她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说她是侯府主母，可如今看来，她才更像是那个多余之人。
老夫人看到她，嘴角的笑意一收，随即厉声呵斥：“你如今是越发不把侯府的规矩放在眼里了，这般蓬头垢面的跑来，成何体统，给我跪下！”
宁婉握紧了手，眼神急切的看向顾锦之。
可他却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声音薄凉：“去外面跪，不要打扰我们吃饭。”
第四章 求侯爷重审
回廊上的风夹杂着刺骨的寒意，吹着宁婉单薄的身躯。
也许是太冷，她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她就那样站在那里，像随时会被吹倒一般。
花厅里，暖炉里的炭盆跳响了一下。
“阿舟，如今沈相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宣平侯府绝对不能再留宁婉这个罪臣之女当主母了！”老夫人语气坚决。
闻言，顾锦之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灯火打在他脸上，映得有些晦暗不明。
他的声音淡淡的：“此事圣上尚未定论，暂且延后再说。”
连翘一边给老夫人添汤，听到此事，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算计。
回廊上，宁婉已经跪得身子都麻木了，终于等到顾锦之从花厅出来。
她抓住他的袍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侯爷，妾身有事想同你说。”
回廊上的灯笼被风吹得晃了晃，顾锦之的脚步在她跟前停下。
他的语气不带有一丝情感：“若是为了沈相之事，那便不必再提。”
一句话，将她堵得哑口无言。
他向来就是这样，要么是视而不见，要么是毫无余地的拒绝，清冷淡薄到让她心凉。
宁婉眼神一暗，语气极尽卑微：“侯爷，此事定然是有人栽赃陷害，我父是三朝元老，一品丞相，为何通敌？求侯爷还我父亲一个清白！”
顾锦之深邃眼眸一沉：“宁婉，你要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我侯府主母，不是相府千金！”
说完，他抽回衣角，从她身旁擦过。
回廊上的灯火将他离去的背影拉长，宁婉跪在地上，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
天牢。
宁婉多方周转打点，才买通衙役，允许她进去探望一炷香的时间。
阴冷的牢房里，她见到了衣衫单薄，蓬头垢面的沈家众人，不由眼眶一酸。
沈家清贵出身，他们何曾受过这种苦？
沈母一夜之间白发丛生，看起来苍老了不少。
“母亲……”宁婉扑上前去轻唤，声音不自觉的发颤。
听到她的声音，沈母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却连头都没有回：“多谢宣平候夫人前来探望我沈家罪臣。”
宁婉心口一痛，沈母的话就像一把钝刀子凌迟着她的心。
此时，一只瘦弱脏兮兮的小手伸出来拉住她的衣袖，小声的说：“姑姑，这里好冷，冬儿不想呆在这里。”
她看着那只小手，刚想伸手握住，她的大嫂却一把将他揽在怀里。
宁婉愣住了，跪在地上，一滴眼泪落在地上无声无息，冲沈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母亲，我一定救你们出去，还父亲一个清白！”
沈母身影微动，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宁婉深深看了一眼牢中众人，脚步坚定地转身离开。
冬儿看着宁婉离去的背影，正要喊她，却被沈母捂住了嘴：“冬儿，我沈家儿郎不惧生死，你切不可让你姑姑为难。”
冬儿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不再说话。
宁婉回到侯府后，径直去了书房，却被侍卫挡在门口。
“夫人请回吧，侯爷吩咐说不见您。”
心底一股粘稠上下翻涌，宁婉看了一眼积雪的庭院。
她双膝一弯，嗑下头来：“求侯爷重审我父冤案！”
第五章定罪
喊了一遍又一遍，书房的门却仍紧闭不开。
宁婉就这么跪在这里，跪了—夜。
她身上堆积雪，早就冻的麻木，声音越来越小至再喊不出。
书房里。
连翘轻轻按压着顾锦之的额角，柔声道：“侯爷，姐姐在外面跪了一夜了，再这么跪下去，肯定会把身子跪坏的，要不，我去劝劝她吧？”
顾锦之闭着眼睛，半晌才冷淡的“嗯”了一声。
连翘走出书房，看到狼狈的宁婉，眼里闪过一丝快意。
三年前，要不是宁婉，她现在才是侯府的主母。
连翘慢慢走至宁婉身前，没有劝止，反而俯身低声说道：“姐姐，看你这么可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侯爷说要扶我坐，上正妻之位，必须要先除去你背后的靠山相府……”
宁婉被这荒唐的消息骇得怔住了，良久，她才强稳着颤抖的声音：“我不信，侯爷不会这么做。”
她告诉自己，顾锦之不是这样的人，她不能听信连翘的一面之词，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慌乱。
这时，一个小厮突然前来通报，宫里有圣旨传来，让顾锦之亲自接旨。
顾锦之这才终于走出书房，侯府众人在正堂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平候督办罪臣沈清秋通敌一案有功，特赐嘉赏……”
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宁婉耳畔炸响。
直到太监走后，她才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身旁的顾锦之。
“为什么？”
她跪在雪地一夜，只为求他一个重审的机会，而他却直接结案，速度快得可怕。
难道真如连翘所说，她父亲的事是他—手谋划？
顾锦之错开宁婉的目光，语气冷硬：“通敌书信是本候亲自从沈清秋书房的密阁搜出来的。相府除他之外其余人等皆只判了流放，已是最好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