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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懵懂懂的银霜点了点头。
“老奴倒是想同大姑娘求个恩典。”佟嬷嬷看了眼傻乎乎的银霜,道,“老奴没有女儿,想收银霜做干女,虽然老奴身份不高……可到底是大姑娘身边的管事嬷嬷,银霜成了老奴的干女,想必其他家仆也不敢随意欺辱她。”
白卿言还未同佟嬷嬷说过,打算让银霜去二妹那里。
“嬷嬷,我是打算让你教银霜一些日子,等忠勇侯府诸事定下,便将银霜送到二妹那里去……”
佟嬷嬷颇为意外,怔愣片刻忙道:“那也无碍,老奴只是怕旁人欺负了银霜去。”
“好,倘若银霜愿意,此事嬷嬷同银霜商量便是!”
春桃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扑通跪在白卿言面前,膝行两步叩首,双手扶在白卿言膝头道:“大姑娘,就让奴婢跟着大姑娘吧!奴婢保证不给大姑娘添乱!好歹……让奴婢随行伺候大姑娘一应饮食,好不好?!”
春桃的忠心她如何不知,可是此生她不能让春桃随她一同去战乱之地,前世春桃因她而死,此生她必要护春桃周全。
“你走了谁替我守清辉院啊?”她笑着将春桃扶了起来,用力握了握春桃的手,“清辉院里我信得过的就是你们,银霜一走,佟嬷嬷年纪大了或有个头疼脑热的,万一让人钻了空子怎么办?嗯?”
春桃死死咬着下唇,眼泪断了线。
“别怕,我还要回来送你出嫁呢!”她同春桃笑着说。
这不是玩笑,前生她欠春桃一个婚礼,此生必要让她风风光光出嫁。
“姑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春桃哽咽。
“战场我不是没去过,此次跟随太子身边无非出谋划策,有何可惧?!”
知道自家姑娘决心已定,春桃只能掉着眼泪帮白卿言收拾,心中难受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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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国公府抬着成箱成箱的账目从后角门进进出出,今日终于将所有账目对清楚,交于萧容衍之手。
旁人看着热热闹闹,可那箱子里究竟是什么,也只有董氏心腹和萧容衍心腹知晓。
萧容衍当日在宗族逼迫白家之时出手相助,于情于理此事告一段落之后,都该请萧容衍艺一宴。
可白家无男儿,管家、管事出面身份太低,虽说对商人身份的萧容衍来说足够,可若是对白家恩人就未免身份不够。
这日账目对清,董清岳携子董长元替董氏出面,于国公府宴请萧容衍,倒是让萧容衍受宠若惊。
萧容衍不是没有听说董氏打算将白卿言许给董长元之事,董长元少年解元公,品貌端方,学问不凡,的确是难得的好儿郎。
然,在萧容衍的眼中,董长元陪白卿言还是稚嫩了些。
白卿言虽为女子,可心怀大志,襟怀洒落,格局智谋无双又有用兵谋国之能。这样的女子……非当世英豪不能与之匹配。
董长元随父亲前来宴请萧容衍,虽说瞧不上萧容衍商贾的身份,但到底有恩于白家,他便来了。
谁料,几番交谈下俩,董长元竟被萧容衍的胸怀与见识谈吐与气度折服,只觉此人实乃温润君子。
董清岳举杯替董氏敬酒:“今日举杯,四谢先生!一谢先生城南出手阻信王去路!二谢先生救白家四夫人!三谢先生于白家遗孀被逼之际出手相助!四谢先生指点洪大夫行针,卿言才得以苏醒!我替家姐敬萧先生一杯。”
“董大人折煞晚辈,晚辈怎敢当这一声谢,碰巧而已!”萧容衍举杯略低于董清岳,姿态恭敬,“白家于衍之恩德深重,盼有来日能报偿一二,若有所求……衍必倾尽全力。”
董清岳眸中含笑将杯中酒饮尽:“今日能得萧先生一诺,甚幸。”
董清岳望着眼前举手投足尽是矜贵雍容之气的年轻人,只觉后生可畏。
他多年观人,知此人非池中物,能得此一诺对白家来说总归是有益无害。
“听说,先生不日便要离开大都了?”董长元问。
“陛下下旨,今年十【创建和谐家园】办灯会,举国为镇国王哀,我便不留于大都了。”萧容衍道。
如白玉温润的翩翩公子董长元,含笑举杯:“那便祝先生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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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天还未亮。
白家诸人送大长公主去皇家清庵清修,车马队伍从白家正门出发,浩浩荡荡上山,于晨光初现时,停于气势宏的高阶之下。
董氏亲自扶着大长公主沿高阶而上,三夫人李氏还不知白锦桐将要离开大都,殷殷嘱托她好生照料大长公主,晨昏定省关切祖母身体不能懈怠。
白锦桐一一应下。
“你等回去吧!不必再送了!让阿宝送我进去便好。”大长公主轻轻握了握董氏的手,“以后无事也不必来探望我,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
几个儿媳妇儿立在清庵门口,恭敬行礼,目送大长公主进去,折返前殿进香叩拜。
第一百五十九章:称病
白卿言同白锦桐一左一右跟在大长公主身侧,只听大长公主克制着情绪低声叮咛:“今日,你二人皆要离家,切记万世小心!尤其是阿宝……你要去南疆,那里刀剑无眼,千万记住紧跟太子殿下方可保你平安。”
“是。”她低低应声。
将大长公主送入院子,白锦桐叩拜后红着眼出门,去更衣准备出发。
皇家清庵的小院厢房,虽然称不上富丽堂皇,但也是什么都不缺的。
厢房内地龙已经烧了起来,挑开厚毡帘子,如春的暖气迎面扑来。
她送大长公主入内,看婢女上了热茶后,福身道:“祖母既然安顿好,孙女就告退了。”
“阿宝!”大长公主见白卿言要走着急起身。
她沟壑纵横的枯槁大手攥住白卿言的手,将她腕间佛珠挂在白卿言的细腕之上:“这是光合【创建和谐家园】开过光的,定能佑你平安归来!”
白卿言看着这串祖母常年佩戴的佛珠,没有推辞,福身行礼后道:“多谢祖母。”
“阿宝,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啊!”大长公主眸子红了一塌糊涂,克制着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
她浅浅颔首退出厢房,退出小院,听到院内挑帘的声响她回头看了眼……见大长公主在蒋嬷嬷搀扶下挑起毛毡帘出来,正泪流望着她。
她终是不忍,浅浅对大长公主福身后离开。
白卿言到白锦桐那里时,白锦桐换好了男装,她带着白锦桐从清庵偏门出,让她从山北面离开。
两人刚走至北山竹林,便见到翠绿竹叶翻飞之下立着一队训练有素的护卫。
魏忠匆匆上前行礼:“主子,卫队半数十人在此。”
她颔首,侧头对白锦桐道:“祖母将她手上一支暗卫队交于我手,这一半随你走!”
白锦桐抿唇想了想道:“长姐今日便要去南疆,更需要他们!长姐带走!”
“我跟在太子身边不会有事,可你不同,你隐姓埋名能依靠的只有人手!”白卿言拉住白锦桐的手,送她往山下走,“我母亲已将白家各地排得上名号的铺子放于你的行囊中!所幸天下皆知……白家散尽家财,铺子异手旁人也不会引人注目!”
“嗯……”白锦桐颔首,见山路难行扶了白卿言一把,竟摸到了白卿言手臂之上缠绕的铁沙袋。
“如今这世道在变,为长远计,你此次不能只将目光放在晋国,若以你之能可让生意列国遍布……将来收集各国消息便方便上许多。”
世道在变?
白锦桐心头莫名重重跳了一拍,心头如破开云雾,
是啊,不仅晋国在变,世道也在变!
于晋国来说……
内,朝中趋炎附势的谄佞奸徒,登高位掌大权。
外,西凉南燕联军迫境,朝中无敢去前线之武将。
内乱未平,外患交迫,亡国之兆。
于世道来说,曾经强盛一时的大晋霸主显露盛极必衰之象,西凉野心勃勃,南燕后起之秀,天下局势将变。
目光只在晋国,便只能看到晋国沧海桑田,而目光放于列国……才能看清世道和局势如何变幻更替。
时局瞬息万变,谁能掌握先机,谁便可这乱世乱流中立足。
白锦桐深知,长姐所求是护住白家,但若力所能及在护住白家之余……长姐的心志怕已不仅仅只在晋国。
白家还未脱险,长姐便已深谋远虑为白家世代所图之大志铺路,所图非小,她亦得调整策略,才能配合长姐步伐。
“长姐!锦桐知晓轻重,长姐放心,锦桐必不负长姐,不负白家,不负祖宗信念。”白锦桐抱拳行礼,“长姐止步,锦桐自行下山!”
她欣慰白锦桐明白了她的意思,颔首:“万事小心,你心存良善,但出门在外不可妇人之仁!”
“锦桐知道!”
今日开始,白锦桐便要用他人身份行走。
暗卫悄无声息跟随白锦桐离开,直视肉眼所及已看不到白锦桐的身影
寒风吹过竹林竹叶沙沙作响,魏忠听到白卿言漠然的声音……
“还有一半暗卫,等忠勇侯府围兵离开后,交于二姑娘白锦绣手中任二姑娘驱使不得有误。你年纪大了,从今天开始便跟随在祖母身边伺候,护祖母周全,安心养老,不必跟着我了。”
魏忠闻言没有丝毫犹豫,颔首称是谢恩。
一朝天子一朝臣,魏忠在宫中时见得多了,主子更替能得一个善终,于他们这些奴才来说便是最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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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大军辰时末巳时初便要出发,白卿言与太子约定在城外十里汇合。
今晨,她来送祖母和三妹,已先一步让肖若海带着明面儿上的护卫与行装在城外十里等候。
她一路下山同董氏同坐一车,董氏揽着女儿的肩膀眼泪直掉,一路皆是叮嘱之语:“你记住,千万不能和当年一样认为战局在你掌控之中便去涉险!你要知道阿娘只剩下你了,听到没有?!”
“阿娘放心,阿宝知道了!阿宝一定紧紧跟在太子身边保自己周全。况且有两位乳兄相护,阿宝定会平安归来!阿娘为爹爹守白家!我还要活着替爹爹护阿娘呢!”
董氏克制不住哭声,用力抱紧了女儿,心里难过不已。
明明说好的,若是女儿她教诗书,让女儿知书达礼,若是儿子丈夫教他武艺,让他保家卫国。
可为何,儿子死于沙场,女儿也要拖着病弱之躯奔赴。
送董氏和诸位婶婶回府,白卿言郑重叩拜后避人耳目悄悄离府。
秦嬷嬷来回禀董氏白卿言已走,董氏泪如棉线,良久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哽咽开口:“今日起,大姑娘称病……”
“老奴明白!”秦嬷嬷红着眼道。
“大嫂!大嫂!”
三夫人李氏慌张失措的声音从院外就传了进来,董氏睁开酸胀的眼,侧头朝窗外看了眼,吩咐秦嬷嬷:“去迎一迎三夫人。”
三夫人李氏拎着袄裙裙幅匆匆进门,手里捏着一封书信,慌得泪流满面:“大嫂!小四……小四她……”
第一百六十章:一呼百应
秦嬷嬷见状带着外间伺候的婢女退下,三夫人这才忙走至董氏面前,将信递了过去:“小四留信出走了!说是要随阿宝去南疆!我就说她这几日怎么这么乖顺,不惹事不说还每日来我这里叮嘱我要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闹了半天她在这给我憋着这么一出!今天早上她说不舒服就不去送祖母了,我还当她是真不舒服!大嫂……这可怎么办啊?”
“你先别慌!”董氏接过信一边细看一边问,“什么时候发现小四不见的?小四身边的人可都询问过了?”
“那几个婆子丫头说今早我们送母亲走后,那小妮子就拎了包袱骑马跑了!”李氏心慌的不行,她的丈夫儿子全都死了,女儿要是出事她可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