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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去南疆带上小四吧!”白锦桐步行于白卿言身侧,担心长姐去南疆后身边无人用,便道,“今日小四将祖父送她的那杆银枪翻了出来,只怕……长姐要是不准,她可要偷偷去了!那妮子胆子大着呢。”
白卿言微怔,思索了片刻才道:“我想想。”
姐妹三人一路行至长寿院时,董氏和五夫人齐氏还未到。
蒋嬷嬷让人给几位姑娘上了羊乳和点心,不多时董氏同五夫人便一起进了上房。
屋内炭盆烧得极旺,蒋嬷嬷知道白卿言畏寒,让小丫鬟拿铜制长夹往火笼里添了几块银霜炭,罩上镂空雕花的铜罩,往白卿言的方向挪了挪,这才带着一众下人退出上房。
坐在莲纹八福软垫上的大长公主,倚着金线绣制的祥云团枕,低声开口:“白家大事已了,我已禀明圣上自请去爵位,白家遗孀回朔阳,十五那日我便去皇家庵堂清修,身边就留下三姐儿锦桐伺候。明日老大媳妇儿派几个得力的管事回朔阳修缮祖宅,想必等到全部修缮好晾晒晾晒,能住人得等到五六月份了。届时老五媳妇儿生了孩子做完月子,你们便随老大媳妇儿回朔阳老家。”
此事大长公主早就透了口风,董氏、二夫人刘氏、三夫人李氏、四夫人王氏和五夫人齐氏早就知道,并无什么异议。
况且,白家留于大都城,的确是遭他人算计不断。
今日幸而梁王意图栽赃陷害白家通敌之事未成事,否则……这白家一门怕是都不能存活了。
“还是……你们有人想要回母家的?”大长公主睁眼柔声询问,并无责怪的意思。
屋内无旁人,连蒋嬷嬷都在门外守着,大长公主无非是给想离开白家的儿媳留颜面罢了。
“母亲……”二夫人刘氏红着眼揪着帕子,哽咽开口,“儿媳没有存要离开白家的心思,可锦绣人在大都,儿媳不想离开,要不儿媳陪母亲一起去清修吧!”
刘氏的丈夫、亲子包括庶子都死在了南疆,就只有白锦绣这么一个心肝儿肉,不能时时见到,不能知她是否安好,这让刘氏怎么能放心?!
白锦绣握住刘氏的手,低声劝道:“母亲,陛下虽说追封祖父为镇国王,那也是因为我白家做出了退出大都的姿态,祖母是大长公主留于大都是自然,我已嫁做秦家妇自然也不能离开大都!可母亲不同……至少目前母亲是必需随大伯母一起走的!所幸还有将几个月的时间,又不是让母亲立时就走!”
“二伯母倒不必着急,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说不定日后我们白家还能回来!”白锦桐心知长姐谋划,安抚刘氏道。
刘氏死死握着女儿的手不吭声,一旦回了朔阳要回大都……哪里就那么容易了?!
“老二媳妇儿,你先跟你大嫂回朔阳,若真放不下锦绣想回大都,三年孝期一过,我亲自同亲家商议,做主给你一封放妻书,让你回母家,可好?”
大长公主放下姿态,语气轻缓同刘氏商议。
婆母将姿态做得如此低,刘氏心有戚戚,含泪道:“母亲,我真的不是想要放妻书,我只是放心不下锦绣!想着一回朔阳……和锦绣离得那么远!罢了罢了!回朔阳就回朔阳,同三姐儿说的,也不是没有回大都的机会!”
刘氏话音刚落,就见蒋嬷嬷打了帘子进来,她立于翠玉珊瑚镶嵌的八宝屏风后不曾进来,只低声道:“大长公主,朔阳老家的白岐云老爷路上遇劫,狼狈折返回来,全身是伤,称国公府赠予宗族的银两被劫,求过国公府做主。”
第一百五十二章:舍命相护
白锦桐知道此事乃是长姐授意,端起茶杯喝茶不吭声。
“被劫了?!哈哈……连老天爷也看不过眼了!”白锦稚忍不住幸灾乐祸,站起身问,“全身是伤,残了没有?!”
屏风外的蒋嬷嬷被白锦稚弄得哭笑不得:“前院来禀,老奴还未曾去看过。”
白卿言垂眸冷嗤了一声,不紧不慢道:“我白家遗孀皆女子,爵位还在时,在朔阳宗族面前尚且式微保不住白府家业,如今没了爵位……孤儿孤母还能怎么给宗族做主?更何况当初祖父灵前我曾说过,堂伯父怀揣四十五万两银子回朔阳,路上难免不稳妥,请他们等丧事结束,派人护送他们回去,他们非要自己走!如今称说被劫了……不找当地官府衙门,反到来白家,怕不是还要打我母亲和诸位婶婶嫁妆的主意吧?”
一向泼辣的刘氏用帕子按了按自己眼角泪水,恼火道:“我看阿宝说的对!不去找当地的官府衙门,找咱们有什么用?咱们现在已经没了爵位,一家子寡妇怎么给他做主?!当初他拿了银子要走,阿宝没劝吗?还是宗族真真儿的想把咱们嫁妆也抢走,将咱们孤儿寡母逼死才甘心?!让他滚!”
倒是董氏不急不缓开口:“算时间……儿媳猜,这位族堂兄应当已去过当地衙门,此时回来应该是想借母亲大长公主的威势,来强压地方官员为他找银子。”
大长公主难道对宗族就没有火吗?真当大长公主是他朔阳宗族的牛马可以任由他们驱使?!
大长公主眸色一暗,身形松散靠着团枕,语调平缓:“我老了,十五便要去皇家清庵静修,余下的心力……除了这事国公府诸人的事情能够管一管,其余杂事,无心亦无力。”
这话的意思便是告诉白岐云,她不想管宗族之事,但若事涉她的这些孙女儿,她定不会坐视不理,这何尝不是告诫宗族,不要想着在朔阳可以随便欺负她的孙女儿和儿媳们。
“说到白家家业……”白卿言侧身看向董氏的方向,“义商萧容衍仁义,还未派人来催缴一应账目契约。可我白家不能因萧先生仁义,便耽搁此事。既白家大事已了,母亲……派管事去萧府商议对账交付地契铺子的日子吧!”
“阿宝说的对,老大媳妇儿此事宜早不宜晚。”大长公主道。
董氏起身对大长公主行礼:“母亲,儿媳先去安排此事,再去安顿了族堂兄。”
“辛苦了!”大长公主真心诚意对董氏道。
董氏离开后,大长公主让白卿言留下,其余人回去休息,毕竟折腾了这么久白家诸人都已疲惫不堪。
白锦绣挽着刘氏的手臂从长寿院出来,陪刘氏往回走,嬷嬷丫鬟都离得较远,白锦绣压低了声音同刘氏说话:“母亲不用担心我一人留在大都城,祖母还在!且忠勇侯已死,蒋氏更被命此生不许回候府,我必不会受欺负。”
刘氏含泪握住女儿的手:“可眼下秦朗世子位也没有了!你……你一个人母亲实在是放心不下!”
“母亲……”白锦绣双眸通红,反握住刘氏的手,“若母亲是为了女儿,那便随大伯母回朔阳,母亲冲动易怒凡事要多听大伯母的,大伯母霁月风光又护短,必会护好母亲!母亲……静待来日,锦绣定会在大都城内恭候母亲与大伯母回来。”
“锦绣,你这话的意思……母亲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刘氏有些茫然,可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儿,“你……你是不是要做什么危险之事?!”
“母亲,涉险的不是我,是长姐!”白锦绣用力握紧母亲的手,一步一步脚下步子走的极为实在,“长姐她要去南疆了!此事日后定是瞒不住母亲,所以我今日便提前先同母亲说了,母亲不要外传。”
“什么?!”刘氏心头一跳。
白锦绣压低了声音:“长姐是祖父称赞过的天生将才!皇帝想要长姐去收拾南疆的烂摊子,长姐应了!且在陛下那里为女儿求了恩典,长姐要用此次南疆之行的军功请陛下册封女儿为超一品诰命夫人。”
刘氏脚下步子一顿,睁大了通红的眼,怔愣片刻摇头:“不行!那不能让你长姐去!你长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武艺拔群……能手刃敌军大将头颅的小白帅了!且南疆都是残兵败将!你长姐去了万一……万一也回不来了,你这超一品的诰命能拿得安心,娘可无法面对你大伯母了!这不行!绝对不行!”
小白帅……是当年白卿言手刃蜀国大将军庞平国后,白家军军中诸将军对白卿言的戏称。
“娘!”白锦绣握着刘氏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皇帝圣旨不可违!且去南疆为祖父、众叔伯兄弟复仇,乃是长姐所愿!长姐虽然武功尽失,可心智谋略无双,我信长姐!娘你也得信长姐!”
刘氏心中慌乱心酸又窝心无比,白卿言去南疆前还为白锦绣求了一个超一品诰命,是真的将白锦绣在大都城的艰难和前程放在了心上。
“娘,你若心中难安……便在府中求神拜佛,祈求神佛与白家英灵,护长姐平安归来!南疆艰险长姐临行也不忘设法护我,往后朔阳也不见得能得太平,娘一定要护好大伯母!”
白锦绣了解自己的母亲,虽说大伯母内蕴刚强不必她娘亲护,可她总得给刘氏找些事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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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寿院内。
白卿言端坐在大长公主身旁,看着正在叩首的魏忠。
琉璃罩中的烛火燃的热烈,直直往上蹿。
魏忠跪于正中,垂眸不曾抬头直视大长公主与白卿言。
已风烛残年的大长公主,银发梳的齐整,手握念珠,一副慈悲为怀的温善样貌,眼底却是杀伐决断之色:“此次大姑娘奔赴南疆,你等必要护大姑娘全身而退不得有误!我已将半块黑玉龙佩交于大姑娘,从此……你等与我这个老太婆子再无关系,大姑娘才是你们的主子,你等需舍命相护!”
第一百五十三章:失信
听完大长公主的话,魏忠略微抬眼,视线落在白卿言脚下绣鞋上,转向白卿言的方向,郑重叩拜:“魏忠见过主子!”
刚才这魏忠进来之时,白卿言细观他气息和步伐,应当是个相当厉害的练家子。
魏忠已年逾四十,右手断了一指,可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精神硬朗,声音相比平常男子更为细一些,未曾蓄胡。
她心中大致猜到,魏忠怕是早年随祖母一起入白家的太监,那他便不是暗卫队的首领,只负责联络。
“正月十五祖母要去皇家清庵,劳烦魏忠叔安排暗卫队首领与我见上一面。”白卿言说。
魏忠既已认主,自是只听白卿言吩咐,叩首后道:“不敢当主子劳烦二字,主子放心,魏忠定然安排妥当,不让人察觉。”
魏忠走后,大长公主看着不曾到她身边来的白卿言,双眼泛红:“去了南疆,一切小心!”
白卿言起身行礼:“祖母放心,若无他事,卿言便先退下。”
大长公主抿着唇,容色悲切,良久点了点头:“这段日子,最辛苦的便是阿宝,阿宝去歇着吧!”
见白卿言规规矩矩行礼从上房退出去,大长公主唇瓣嗫喏泪水终还是从眼角滑落。
“大长公主……”端着一碗羊乳红枣茶的蒋嬷嬷迈着碎步饶过屏风,抬手拨了珠帘进来,见大长公主落泪,上前柔声劝道,“从二姐儿出嫁开始,大姐儿每日都不停歇,今日大事已毕,大姐儿想必已是心力交瘁。”
不见大长公主吭声,蒋嬷嬷眼眶愈发红了,她强撑着打起精神笑道,“大长公主不想用晚膳,老奴瞧着上次大姐儿送来的红枣还有,让人给大长公主煮了一碗羊乳红枣茶,大长公主可要尝尝?今日的蒸糕也不错,不如也给您上一碟?”
良久,大长公主摇了摇头:“给阿宝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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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卿言看过纪庭瑜后,由已经包扎了伤口的肖若海陪着往清辉院走。
“肖若江已经带人先一步出发去南疆,沿途会陆续派人快马回来同大姑娘禀报消息,力求在大姑娘到达南疆之前,将南疆状况尽数掌握。”肖若海跟在白卿言身侧慢半步的距离,微微颔首弯腰姿态恭敬道,“另外,大姑娘交代之事已经查清楚了,梁王府上那位叫杜知微的幕僚,于二姑娘出嫁那日替梁王挡刀,不治身亡。”
她脚下步子一顿,死了?!
廊间白绢素布在她眼前飘摇一晃,想起梁王那封亲笔信。
总算知道,为何梁王会出此纰漏。
梁王此人唱戏扮相入木三分,心计也深,可到底不如杜知微那般……有能掌控全局并设套谋划的能耐。
杜知微之死她的确深觉可惜,看来梁王的确是命不该绝,前生有她二妹白锦绣挡刀,此生有杜知微舍命,活下来的总是梁王。
若梁王身边无杜知微,此人……她倒不必那么放在心上。
她回头看着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肖若海:“辛苦两位乳兄了!”
“为大姑娘办事应该的!”肖若海迟疑了片刻,还是撩开衣襟下摆跪地叩首,“今日同梁王护卫高升交手,属下意欲替大姑娘招揽,手下容情,不成想连累三位兄弟枉死,还望大姑娘恕罪。”
白卿言从未怪肖若海。
她将肖若海扶了起来,道:“乳兄早已猜出南疆之行皇帝会要我性命,所以……想我身边能多几个得力之人相护,乳兄急于招揽人才……无非是想将我毫发无损带回来,不愧对父亲,我懂。”
肖若海始终弯腰俯身,姿态恭敬,听白卿言提起她的父亲,身子俯的更低了些,垂着泛红的眸子不吭声。
“乳兄回去休息吧,十五送走祖母去皇家清庵之后,我们便要准备去南疆了。”她低声道。
“送大姑娘回清辉院,属下便回。”肖若海坚持。
她未阻拦,点了点头。
肖若海立在清辉院不远处,目送白卿言进了清辉院这才转身离开。
白卿言进门,春桃替她脱了大氅,低声说道:“大长公主刚才派蒋嬷嬷来,说是大姑娘晚上没有吃好,大长公主惦记着让人给大姑娘送来了羊乳红枣茶和点心。”
她立在火炉前,伸手烤了烤火,余光扫过小几上放着的羊乳红枣茶和香气幽淡的梅花蒸糕,沉默片刻终究是让人撤了。
刚才见的那个魏忠是祖母的人,白卿言不打算用。
卢平是白家护卫队极得威望之人,得留给母亲。
至于那暗卫队……
三妹白锦桐不日远行,身边虽说派了人,但出门在外身边武艺精湛非凡的高手越多,越能够保她万全。
春杏挑了厚厚的毛毡帘子进来,俯身行礼后问:“大姑娘备水吗?”
忙碌了这些日子,白家诸人下葬,梁王也已入狱……她心中那股子劲儿一卸,整个人只觉疲乏不已。
“备水吧。”
春杏得了话,俯身出门安排丫鬟婆子们备水。
那夜,白卿言睡得极不踏实……
她梦到了南疆战场之上,她的祖父、父亲、叔叔和弟弟们。
梦到血流成渠,到处都是残肢断骸,到处都是血战拼杀的嘶吼声,武器碰撞处的火花就擦着她的眼仁而过,可她不敢眨眼。
她一瞬不瞬看向远处苍穹之中那黑压压一片,数万利箭如铺天盖地的蝗虫带着破风的呼啸声极速而来,她踩着血土和成的泥水朝着那朝尸山之上不断砍杀敌贼的身影冲去:“爹爹!爹爹快跑!”
她刚爬至爹爹身边,还未触碰到爹爹的铠甲,就听“咻咻”的声音从耳边而过,爹爹猛地转身以肉身将她护于怀中压倒,她耳边是利箭穿透铠甲入肉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