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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楚忱看着她,说:“连姨娘,恕我直言,府里的风气正不正,还得看主子如何管教,当初我母亲管家的时候,府里干干净净从来没出过这种事,怎么姨娘帮着二婶管家之后,这大房就越发乱七八糟了,姨娘难道不该给祖母一个解释?”
连姨娘气的倒仰,怎么说来说去,还是她的不是!
“大姑娘!分明是你身边的丫头起头传看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难不成你要赖在我头上?”
云楚忱的目光扫想院子里跪着的人,说道:“若是一两人偷偷传看,那自然怪不得姨娘,可这一院子的下人都看过,还不是姨娘的过失么?”
“我……”连姨娘气的声音都发抖了。
从前她只知道云楚忱凡事不沾腥,府里什么事都沾不到她头上,她以为云楚忱躲的好,现在才知道,云楚忱根本就是心眼多,手段高!
“老夫人,妾自从帮二夫人管家,吃不好饭睡不好觉,没日没夜的操心,您可要为妾身说句话呀……”
云老夫人皱眉看她,她让连姨娘帮着三儿媳管家,一来是因为跟大儿媳衡阳郡主较劲,二来是看宫里僖妃的面子,并非因为自己看重她。若是事事顺利,她当然不会去找这个女人的麻烦,但事情不顺,她就难免心中厌恶了。
有一句话云楚忱说的很对。
衡阳郡主虽然看上去不太尽心,但她管家的时候府上从来没出过什么岔子乱子,怎么到了连姨娘手里,三天两头出事呢?还不是因为连姨娘本身就不是个省心的人!
云楚忱笑道:“姨娘这话说的,若姨娘觉得劳累,必定是因为姨娘力有不逮,能力不足,怎么能怪府里事情多呢?难道二婶不必你操心的多,二婶可有一句怨言?”
连姨娘被堵得呼吸都不顺畅了,目光根本不敢跟云老夫人对视。
云楚忱看了一眼蘅兰,说道:“连姨娘,还是那句话,不管你从哪听说是蘅兰最先拿了这东西给人传看,都不作数,不妨拿出证据。否则,就算你亲眼看见,也未必值得相信呢!”
有了先前的话做铺垫,这会连姨娘说的话便没什么分量了,就算她说自己亲眼看见了,也不会有人轻易相信。
连姨娘恨恨的瞪了云楚忱一眼,看向院子里跪着的丫头们,“你们倒是说说,到底是从哪得了这不三不四的书!”
原本应了连姨娘要指认蘅兰的几个丫头都目光闪躲,不敢去抬头与她对视。
谁能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大姑娘还是这么强势,将连姨娘说的哑口无言,这个时候在去帮连姨娘,岂不是傻子么!
几人紧张的相互看了看,纷纷道:“是……是珠儿!”
“对,没错,奴婢也是从珠儿这里借来看的……”
“老夫人,奴婢只是看了几眼,便还回去了,从未做过逾矩之事,老夫人就绕了奴婢们吧!”
事到如今,昏迷不醒的珠儿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谁让她行止不端,还有了身孕呢!
简直就是现成的挡箭牌
连姨娘气的牙痒痒,对付不了云楚忱,她便将矛头指向了黄姨娘。
“你院子里的丫头出了这种丑事,焉知不是你平日里行止狐媚,将丫头们教的如此放荡!!”
黄姨娘正在看连姨娘的笑话,闻言立即柳眉倒竖:“我行止狐媚?不知道是谁,分明是嫡出,好好正室宗妇不做,非得要给人家当小妾!”
第八十章 屈辱,比失败更难忍受
连姨娘最听不得有人提起这一茬,立即炸毛,往日的纤弱柔美一丝不见,语气也变得凌厉愤恨,用手指着黄姨娘的脸狠声道:“你竟敢说这种话!”
其实府里流传的并非只有这一本《救风尘》,只不过大多数说的都是些花前月下的故事,唯独这本《救风尘》不同,讲的是青楼女子宋引章巧使计谋,在恶棍手中救下结义姐妹的故事。
兴许是因为跟青楼女子沾了边,连姨娘觉得此书不仅能用来对付云楚忱,还能暗指清倌人出身的黄姨娘不是好东西,这才拿它来兴师问罪。
黄姨娘不傻,自然知道连姨娘的用意。
然而她从小在青楼长大,什么阵仗没见过,她在云泓远面前是个跳脱敢说话的,在找麻烦的人跟前更是个泼辣不受屈的,“还用得着我说,别说满府上下,全长安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人!”
见两人吵起来,云楚忱冷笑一声,拉着蘅兰后退,站到了一边。
云老夫人又犯了爱看戏的毛病,眯着眼不作声,看她二人到底能作到什么地步,之后再一起罚个狠的!
连姨娘最忌讳旁人提起她当年的进府做妾的事情,何况是明晃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她走到黄姨娘面前,抡起巴掌就朝她扇了过去!
黄姨娘却早有准备,一闪身就躲到了一边,还嘲讽道:“怎么了,敢做不敢当?你当初进府之前,便已经失身于侯爷了吧!”
连姨娘扑了个空差点摔倒,只觉得身上腾的出了一层汗,气的脸色涨红,听了她这话更是心下一突,“住口!老夫人在这里,你就敢这般胡言乱语!败坏我的名声!简直是胆大妄为!”
“呵……败坏你的名声?”黄姨娘似是有恃无恐,挑眉看着连姨娘,一脸的鄙夷:“这是侯爷亲口与我说的,还能有假?”
此话一出,满院子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连姨娘胆颤的环顾四周,只觉得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变了!
女人最会吹枕边风,宣永候又是那种与忠义耿正沾不上边的人,尤其是在办那种事的时候,高兴了什么话都能往外蹦。
连姨娘这些年也没少这般套话,因此对他那张没把门的嘴十分了解,一听黄姨娘的话,便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这个杀千刀的云泓远!居然把这件事告诉了别人!
黄姨娘见她像吃了苍蝇一般,笑的更加得意,扫了一眼周围众人的面色,越发大声的说道:“怎么,说不出话了?什么侯府出身,什么嫡女,还不是同我一样给人做妾?做出来的事,也不见得有多么光彩!”
“你……”连姨娘气恨交加,脸色铁青,她哪里能料到黄姨娘突然发难,一时间也难以想到什么辩驳之语,“你”了半晌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黄姨娘轻蔑一笑,朝她啐了一口,转脸对震惊无比且羞臊万分的云挽心说道:“我劝二姑娘,以后还是离你这位姨娘远些,免得那一日丑事传开了,带累了你们姐妹俩,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们的日子可还长着呢!”
云挽心少女初成,已经什么都懂了,听了黄姨娘的话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创建和谐家园】!你竟敢对我女儿说这样的话!”
连姨娘再后的脸皮,让人在自己女儿面前揭了老底,也无法保持淡然,何况她方才就已经被点燃了火气!
她从下人手中夺过棒打珠儿的板子,就朝黄姨娘招呼了过去!
但她是在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粗使婆子皮糙肉厚,平日里做的活计又多,早练出了力气,她如何能与下人们相比。
看着婆子们拿着轻巧,拿到自己手中却沉甸甸的,再朝黄姨娘挥过去,便有些站立不稳。
黄姨娘早有防备,十分轻松的就躲开了。
女人打架,扇巴掌扯头发是最常见的,黄姨娘也不客气,左手挡住回过来的木板,右手一把揪住连姨娘的头发!“你凭什么打我!”
黄姨娘无父无母也无兄弟姐妹,从小被伢子卖到青楼,只身一人无牵无挂。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根本就不怕得罪连姨娘。
连姨娘被她揪住头发,脑袋动弹不得,便扔了手里的板子去掰黄姨娘的手,但她姿势被压制,根本挣脱不开,黄姨娘也是狠了心,手上被连姨娘挠了好几道,就是不松手。
云挽心回过神来,立即扑上前去拽黄姨娘,一声接一声的“姨娘”喊的无比惊痛。
黄姨娘一见有人来帮手了,错了错牙右手猛地一用力!
连姨娘只觉得头顶刺啦一声,是头发被拽掉声响!
她懵了一瞬,再抬起头来,衣衫也乱了发髻也散了,头上的缠枝金簪,璎珞珠翠摔出老远,最重要的是,头顶正中的位置明显秃了一块,竟然被黄姨娘生生拽掉了一大块头发!
她本是个琼姿花貌,光艳逼人的美人,可眼下头顶缺了一块,怎么看怎么难受!
满院子的人都被惊住,一瞬的寂静,紧接着,周围便先后传来几声难忍的窃笑,就连云老夫人的神色也变得诡异古怪了几分。
云挽心愣愣的看着连姨娘,被这笑声弄得羞臊不已,她狠狠的盯了盯笑出声的几个下人,看见她们的脸色变化,才收起狠戾的目光,垂眸轻咬下唇来掩饰这种尴尬。
连姨娘顾不上自己一身狼狈,惊愕的,不敢置信的抖着手去摸自己秃了一块的头顶,“我的头发怎么了?我的头发!”
黄姨娘看着自己的杰作先是一愣,随即上气不接下气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美人!真是个美人呢!”
众人听她这么一笑,也忍不住了。
云楚忱站在人堆里看着她们,深藏了笑意。
连姨娘猛地转头朝黄姨娘看过去,“【创建和谐家园】!我杀了你!”
“够了!”云老夫人终于看够了这场闹剧,说道:“来人,将她们两个扔到祠堂跪着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放她们出来!”
连姨娘不甘的看着黄姨娘,却不敢再违背老夫人,毕竟她今日丢的丑已经够多了!
而黄姨娘得意的朝她扬了扬下巴,对云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妾身这就去跪,您莫要气坏了身子。”
对于黄姨娘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云老夫人不置可否,倒是连姨娘胸闷气短,差点被气吐血。
这两人一走,便轮到院子里的下人受罚了。
不过有两个姨娘先前的闹剧,她们看几眼闲书到算不得什么了,一人挨了几板子,又罚了两个月的工钱,便也过去了。
至于珠儿,还是要等抓住了双瑞再说!
云挽心见自己的姨娘没过几天好日子又被罚了,脸都已经绿了!走到云楚忱身边的时候,低声说道:“大姐姐好厉害的嘴!不过,我看你怎么过得了这一关!”
虽然没有被连姨娘为难住,但有关二皇子对她有心的传言根本没有消散的迹象,她还是要想办法解决。
不过,面对云挽心的挑衅,云楚忱站的纤细笔直,目光中似有若无的带着几分锐气,说道:“二妹妹见着今日的姨娘,便往心里记着些,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云挽心被她不屑的神色【创建和谐家园】的怒火中烧,银牙要的咯吱咯吱响:“不劳你费心!”
云楚忱微微一笑,晶亮的眸子瞥了云挽心一眼,狭长无波的眼睛透出一丝寒意。“我……才没有闲工夫对你费心呢。”
“你!”云挽心被她噎的脸色发青:“咱们走着瞧!”
云挽心甩袖离开了柳莺阁,云楚忱走到云老夫人面前,说道:“祖母,这里交给下人们收拾,孙女陪您回南华堂歇息片刻吧。”
二皇子的事还没完,她当然要主动跟云老夫人说清楚。
云老夫人显然也是这么想,便顺着她的动作起身,一起往南华堂而去。
回到南华堂落座,云楚忱便率先开口道:“孙女想知道,祖母是怎么想,可想孙女嫁入皇家么?”
云老夫人倒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但事情到了眼前,便也说道:“咱们侯府虽是权贵之家,但手上并无实权,若是搀和到皇储之争里面去,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会给家中惹来祸事。”
其实,云老夫人并非不愿意让家中女儿嫁入皇家,要不然大皇子选妃的时候也不会让云楚忱和云从锦等人去搀和,她想的是,若是做正妃便罢了,侧妃她是不愿意的。
侧妃就是妾室,到时候还要与正妃争宠,与正妃的娘家也必会产生摩擦,对于家族来说,根本就得不偿失。
云楚忱对她的想法心知肚明,顺着她的话说道:“祖母说的是,孙女也是这么想。”
她大大方方的将之前在芳华宫与二皇子有一面之缘的之情说了,然后道:“祖母放心,孙女懂得分寸,绝不会私自与外男有什么牵扯,至于那日落水之事,其实是有隐情的。”
云老夫人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道:“你说。”
云楚忱闻言,便将许琳琅在洪福寺那日出言试探,以及后来去魏家时,英国公夫人非要赠她贵重金簪的事情说了。然后道:“祖母,您一定想到这其中的关联了吧?”
第八十一章 仁善,是多么奢侈
“许家看中了魏子修?”
云老夫人心里多得是弯弯绕绕,这对她来说半点也不难猜。
云楚忱点头:“您也知道,许琳琅的父亲与二叔交好,所以孙女之前对许琳琅很是信任,而且,孙女的亲事,自然是由祖母做主,是以她跟孙女说看中了魏家这门亲时,孙女并未多言。”
那句“由祖母做主”,极大的熨帖了云老夫人,她满意的看着云楚忱,说道:“你做的很对。不过,魏家显然并不想攀许家这门亲,知道对方的用意之后,便想尽快给魏小公爷定下亲事。”
云楚忱给云老夫人续了茶,接话道:“祖母说的是,只是英国公夫人赠簪时,孙女也不敢善做主张,只想着回来与祖母说明,谁知这几日事情一件接一件,竟没能顾得上。”
云老夫人目光极为慈和的看向云楚忱,显然对她被魏家看上很是满意,顿了顿又说:“这也怪不得你,那个许琳琅,小小年纪心思这般阴险,想必是知道了魏家的心思,想算计你,让你结不成这门亲,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也算她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