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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云楚忱始终明白一个道理,低头挨欺负,并不能让对方留手,只会让对方下手更重。
她说道:“春芜惯用的右手受了伤,此时包扎的如粽子一般,恐怕没法动手。依臣女看,此事有更好的人选。”
平遥公主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哦?你说的是谁?”
云楚忱看向拢烟:“臣女见拢烟方才如此敌视那绣娘,想必是因为心疼公主,应该很想替公主出了这口恶气。”
方才她替绣娘求情,拢烟那叫一个义正言辞,那么,云楚忱就让她好好逞一逞威风。
拢烟闻言咬唇看向云楚忱,“奴婢并没有……”
“没有?”云楚忱直视着她:“你是不是不想替公主办这件事?”
拢烟没想到云楚忱在公主面前还敢这般咄咄逼人,连忙跪倒平遥公主脚下。“不是,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平遥公主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云楚忱,似乎在分辨她为何如此硬气,不仅为了一个婢女违抗她,还敢反过来为难她的人。
云楚忱坦然的回视。
她不信平遥公主会在没有任何名目的情况下对她做什么。
事情传出去了,她也没有半分理亏,只会给人制造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毕竟,平遥公主可是刚把她的未婚夫给抢走了呢!
不仅如此,还要故意为难她,到底是安得什么心?
身为公主,难道就可以为所欲为,不顾礼义廉耻了么?
平遥公主果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向拢烟,“既然如此,你便去给本公主挖了她的眼睛!”
拢烟身形一颤,面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可她敢不从么?当然不敢。
“是,奴婢谨遵公主吩咐……”
拢烟从地上爬起来,让人找了一把匕首。
她此刻十分希望那绣娘已经死了。
虽然她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可挖死人的眼睛,总比挖活人的眼睛要容易面对。
但她蹲下身去看的时候,发觉那绣娘仍有一息尚存。
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却仍旧黑白分明,仿佛再说,人在做,天在看。
拢烟握着刀的手止不住的发颤。
她不是没杀过人,却从未这般直接的往人身上捅过刀子,捅刀子也就罢了,公主却是让她挖人的眼睛。
她感到胃里有些翻涌,只能强忍住。颤抖的将冰冷的刀尖悬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上方,闭上眼睛一咬牙!
只听“噗嗤”一声!
拢烟只觉得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渐到了自己的脸上。
她浑身一个哆嗦松开了那匕首,一【创建和谐家园】跌坐在地上!
那绣娘虚弱的甚至没能发出痛呼,只是身体因为疼痛剧烈的抽搐……
拢烟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一阵耳鸣,周遭的声音都渐渐远去,紧接着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晕了?”平遥公主满脸不悦:“身为本公主的贴身大宫女,竟然这般没用,你们把她抬下去!”
内侍将拢烟抬了下去,有人出声禀告道:“公主,这绣娘已经死了。”
“生是本公主的人,死是本公主的鬼,你们就把她埋在梅树下吧,也算是物尽其用。”
魏妥妥闻言不自禁的扯住了云楚忱的手。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
按照平遥公主的说法,这宫里的仆从,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那么这凛霜殿之前死了那么多宫女,难不成都埋在这园子里吗?
云楚忱朝众人看去,只见宫人们一个个都缩着肩膀不敢抬头,显见是知道真相的。
这……真的是,令人不敢想象?寻常人谁又敢日日睡在死人堆里?
绣娘被人拖走,地面上的污秽很快被收拾干净,平遥公主拍了拍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走走,咱们来堆雪人!”
云楚忱回望魏妥妥一眼,二人简直不知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平遥公主。
虽然早就知道她是个疯子,可两种性情之间的转换简直没有半点预兆,根本就是无缝衔接啊!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来啊!”
平遥公主已经重新带好了护手,吩咐宫人们退到一旁,不用帮忙。
云楚忱和魏妥妥只好跟着她过去。
庭院中雪积的很厚,三人选好了位置,用铲子将周围的雪撮到一处,将雪拍实,修整形状,做了个半人高的身子。
整个过程说起来简单,但对于三个平日里路都不走几步的闺阁少女来说,着实是个费力气的活。
尤其是平遥公主体弱虚寒,不能在雪地中久站,搭两把手就要回去歇息片刻,所以云楚忱跟魏妥妥实在累的够呛。
蘅兰在一旁团了个雪球,说道:“奴婢最会滚雪球,两位姑娘先歇歇吧!”
她是个性子活泼的,年年冬天下雪,她都要在风澜院里堆上大大小小几个雪人,在拿出众人的帕子等物装饰一番,还说这是云楚忱和她们几个丫头。
云楚忱朝她挥挥手,让她先去,自己跟魏妥妥站在原地休息。
魏妥妥看了一眼她的护手,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睛。
云楚忱摇摇头,示意出宫再说。
两人正在这里打哑谜,蘅兰满园的滚了几圈,突然“哎呀”一声。
云楚忱连忙回头去看,就见蘅兰在一株梅树下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雪球滚出老远。
“蘅兰,没事吧?”
“没事,奴婢就是摔了一下……”她话还没说完,突然面色一白,手脚并用的往旁边爬去,尖叫道:“人!这有个人!”
云楚忱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还没完了呢!
这凛霜殿里究竟有多少幺蛾子?
周围的宫人们见有异常也都围了过来,看见雪里果真埋了个人!
“这是谁?”有宫人颤声问道:“是不是玉婴?”
魏妥妥问:“玉婴是谁?”
“回姑娘的话,玉婴原先是凛霜殿的三等宫女,前几日刚刚被提升至二等,我们还都十分羡慕她呢,可谁知道第二天她就不见人影了……原来,竟是死了?”
云楚忱看众人的面色,心道,寻常女儿家见到这等情景,怎么也要吓得脸色发白,摇摇欲坠。
这凛霜殿里的宫人的胆子还真是练出来了。
出事了最多脸色白几分,还能直溜溜的站着这里围观,话也说的挺利索的……
这时,平遥公主从殿内走了出来,见众人围在一起,问道:“怎么了?”
宫人们回身看见她过来,几乎是瞬间退开老远,只有近身侍奉平遥公主的避无可避,硬着头皮答道:“公主,雪里面埋了个宫女,看样子已经死了,不知道是不是失踪的玉婴……”
那日晋亭脱身离开之后,平遥公主一怒之下转身回了殿内,拢烟没有接到传唤不敢轻易露面,怕她知道自己指使玉婴去坏她的好事。
结果玉婴的尸体就被摆在那里无人去管。
直到后半夜下了大雪,玉婴的尸身就被掩盖了起来。
“公主殿下,要不要将人弄出来看看?”
平遥公主皱着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半晌也没开口。
宫人们见状都噤若寒蝉。
负责洒扫庭院的宫人见状,连忙哆嗦着跪下,解释道:“先前公主吩咐过,若是下雪不许清扫,要留着雪堆雪人,所以奴婢就没有清雪……”
平遥公主皱眉:“把人弄走!”
“是,公主!”
宫人闻言不敢在多话,连忙将人弄出来抬走了,连是不是玉婴都没人又去计较。
正好跟绣娘一起埋了!
云楚忱见了这凛霜殿的一切心里简直堵得慌,正在腹诽,平遥公主突然转头看向她和魏妥妥:“你们二人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云楚忱从小就在宣永候府摸爬滚打,见过的死人着实不少,这种程度怎么可能吓的住她。而魏妥妥就更不用说了,那可是常常能见着人皮画的,相比之下,一具死尸又算的上什么?
“有公主在,臣女自然不必惊慌。”
平遥公主听了云楚忱的回答不置可否,却也没再追究,而是伸手折了一枝梅花,说道:“用这个做雪人的手臂,再好不过了!”
云楚忱对平遥公主跳跃的思维已经有些习惯了,随意附和了一声,便与蘅兰一起,将未完成的雪人脑袋继续在雪地里推动。
她实在有些懒得跟平遥公主继续神经兮兮了。
好不容易将雪人堆完,云楚忱与魏妥妥又陪着平遥公主用了午膳,这才得以出宫回府。
马车上,魏妥妥憋了许久的话终于可以出口了,“我以前没有跟平遥公主近距离接触过,今日着实被她的‘特别’给震住了……”
云楚忱有些疲惫的靠在马车上,说:“之前我虽然也听说过一些平遥公主的事情,但也没有太过离谱的传闻,如今看来,一定是有人替她掩饰。”
至于是谁,也不用深想。
自然是大皇子无疑。
魏妥妥十分无语,“看来大皇子也不容易。”
“何止不容易,分明是不简单。”
“是啊,没有生母的兄妹俩在深宫之中能有今日这样的地位,岂是容易的……可平遥公主的所作所为,也太那个了吧?在皇上的眼皮底下敢这么作妖,也不怕暴露吗?”
云楚忱对平遥公主这种不按套路一会一个想法的人十分戒备,她说:“平遥公主虽然不是一般的疯,却不是个浑噩不清的傻子,说不定,她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的多,而且手段毫无顾忌,如果与她成为对手,恐怕很难缠。”
魏妥妥闻言欲言又止,半晌才憋出一句:“云姐姐,恐怕这个对手你想不做都不行了,谁让公主喜欢的男人和要嫁的男人都与你有关系呢!”
云楚忱一噎,看着她不说话。
“你想想……她的驸马之前是你的未婚夫,在旁人看来,既然议定了亲事,自然是彼此中意的,公主一定也觉得魏子修对你有什么念想。你知道的,有些人,自己的东西自己可以嫌弃,可以不要,但也绝对不能对自己有二心,更不能被人觊觎。”
云楚忱挑眉:“然后呢?”
“然后,魏子修以后就算同你照面或是说句话,恐怕都要被有心人嚼舌根呢!然后传到公主耳朵里,味道再变一变,可想而知今后有多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