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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孙儒南每天出的考题,祁宁都习惯性出门走走。
从一开始的抵触,到现在逐渐接受。
走在村里,祁宁感受到的是另一种和在家里天差地别的景象。
三五成群的孩子换成了红袖章,而他们总是嬉笑着撵着一些看似儒雅或落魄但眼里却始终藏着清高傲气的人走在去被批判的路上。
一开始的祁宁原本不愿意看见这样的场景,她白天都窝在家里,像极了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
可这样的选择却并没有让她开心半分。
直到有一天,祁玉笙主动催着她出门找小伙伴玩耍,祁宁才满脸不乐意地回道:“跟他们有什么好玩的?”
就算年纪同龄,可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但一直以来对祁宁都万分包容的祁玉笙却在那天变得十分严肃。
祁宁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透过那被打破玻璃的窗户看向外面。
失去玻璃的地方李梅香用藤纸糊上了大半,应了祁宁的要求,留了一小块出来让阳光透进。
“你就算不看不听,事情也在进行和发生着。”
祁玉笙狠下心,语气不带一丝情绪。
他也知道,之前学校老师和祁山被批判的事还是给祁宁带来了不小的伤害,就算祁宁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听见祁玉笙的话,祁宁翻了个身,把被子往脑袋上拉了拉,挡住了他的视线。
“逃避固然有用,可那也只是暂时的。”祁玉笙叹了口气:“你以后始终需要自己一个人面对,我和玉明还有爹娘不能一辈子都把你护在身后。”
这次的事不仅让祁宁受了挫,也让祁玉笙忽然意识到,对祁宁过好的保护,并不是在帮她。
听了祁玉笙的话,把自己藏在被子里的祁宁再也没忍住,眼眶里徘徊了许久的泪水随着鼻尖一酸,滚落下来。
119、委屈
之前的祁宁一直认为自己在所有同龄人之中算翘楚。
有别人可望不可及的家世,接受了最良好的教育,处事的手段和气魄,也从不拖泥带水。
可现在,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之后,祁宁才知道是自己自大了。
上辈子祁宁就觉得不管自己怎么优秀,始终学不来祁老头身上那种处事不惊的态度。
仿佛像是一口古井般,孤寂,薄凉,泛不起一丝波澜。
‘小宁,张扬是你的态度,爷爷不是说这样不好,但做人啊,你得先学会内敛,让人揣测不透你别人才会真正的敬畏你,害怕和恭维,那些都是能浮于表面的东西。’
祁宁想起上辈子祁玉笙曾对自己说过的这话。
当时的她不以为然,只觉得自己只要有手段可以管理好公司,无论什么态度都行。
可现在,祁宁才知道,自己其实是脆弱的。
在面对这些让她有些措手不及的事时,她选择了不听不看去逃避。
因为她知道这些东西总有一天会结束,她不担心祁家人的未来,她也知道自己会和家人同进退。
可外面的一切,还是颠覆了她固有的思维。
她想过,假如自己不知道这一切肯定会结束,她根本熬不过去。
比如孙家,比如其他在这次事件中从云端跌落的人。
可就算遭遇了这一切,孙儒南依旧乐观着按照他的人生观继续活着,被批判的老师,每每路过看见自己时,目光依旧会有一瞬变得和蔼。
他们受到了不公的待遇,却完全没有仇视这个世界,依旧有着属于自己的傲骨,善恶分明。
祁宁试问过自己,她做不到。
就如同祁老头说的,她虽然不是个会妥协服输的性子,但却像是那白杨木一样,宁折不屈。
“去吧,大哥知道你心里难过,不忍。但你想想,一叶障目只会让你被你认为的假象所迷惑,你必须亲自去体验和感受,无论好坏,这样才能真正成长。”
祁玉笙坐在床边,假装听不见被子里传来的闷闷的啜泣声,他心里也揪着疼,可他必须狠下这个心。
“祁玉笙!你就这点最讨厌了!”
突然,祁宁猛地钻出被子坐了起来,双眼红得跟只兔子似的瞪向祁玉笙。
上辈子也是这样,无论自己喜不喜欢愿不愿意,他都逼着自己去面对他认为自己应该学会的东西。
现在也还是这个样。
看着他,祁宁嚎啕大哭起来。
自诩女强人的她,从小就有把眼泪憋回去的本事,可现在,祁宁只想发泄。
她要把两辈子的委屈统统哭出来。
要是可以,谁不愿意做一个天真无邪的傻白甜,谁会想要背负一切,面对一切?
可偏偏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推不掉,更甩不开。
不知道多久,祁宁哭舒坦了,心里堵着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至少现在,她不怕了。
当然,这么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双眼皮肿成了朱二狗那样的眯眯眼。
“祁玉笙,你看看你,没事你招惹她干嘛!”
李梅香看着祁宁的眼睛,心疼得不行。
昨天那哭声听得她心里都一抽一抽的,可那时候祁玉笙在,祁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教训小辈时,其他人不能插手,有什么话也得等到事情说完之后再讨论。
听见祁玉笙被骂,祁宁满脸嘚瑟。
她可是有靠山的人!
不过能让祁老头老实听训这种画面,真是不常见。
120、迷信
祁玉笙虽然严肃,但每次的引导总会让祁宁像是拨开云雾,更往前一步。
手里拿着树枝走在村里,祁宁开始尝试着真正去融入这个时代,跟随这个时代一起往前。
“祁丫丫!”
在不远处,朱二狗站在那,看见祁宁之后就咧嘴一笑,朝她招手。
自从自己愿意出门之后,除了祁玉笙,朱二狗大概是最快乐的那个。
祁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高兴什么。
不过为了不去打击一个孩子的热情。
祁宁如是想着,勉为其难地走了过去。
“今天粮仓那边住着的几个知青不知道因为什么吵起来了,宋家宝又跟着那一帮人去凑了热闹,还有三妮她家.......”
耳朵边传来各种朱二狗认为的新鲜事,祁宁不厌其烦地认真听着。
毕竟她自己不可能去收集这么多的情报和小道消息。
说着说着,祁宁忽然打断了他。
“你说李婆怎么了?”
见祁宁突然严肃的表情,朱二狗一顿,才又放低了声音小声道:“李婆家昨天晚上被一堆人带人砸了。”
李婆,就是后山村的那个神婆,这些年李梅香虽然常和她来往,可祁宁对她的印象始终不算深刻。
唯一的印象,也只限于当初小时候被抱去她家时的场景。
“走,咱们过去看看。”
祁宁才想起来这时候已经到了不止批判那些文人富绅,也波及到了一切传统信仰和玄学的时候了。
等到了李婆家,祁宁才发现上次自己家的情况算是好的了。
那间原本看上去就不够坚实的屋子此时一片狼藉。
一股子浓郁的药酒味扑面而来。
“李婆婆!”
进屋后,朱二狗探着脑袋喊着。
此时屋里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除了那些砸不坏的,其余的都砸坏了。
原本供奉在佛龛的那尊菩萨像此时滚落在地,经过岁月洗礼而斑驳的佛身也被泼上了一片红漆。
香坛四分五裂,香灰撒了一地。
黄砖墙上用红漆写着破除迷信,打倒牛鬼蛇神。
没有了先前的宁静祥和,眼前的画面透着狰狞和诡异,让人看着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谁啊......”
屋内传来了孱弱的回应。
“李婆婆,是我,祁宁!”
回过神来,祁宁走了进去。
李婆躺在床上,发丝凌乱,盖在她身上的被子除了布丁,此时还露出了稀疏的棉絮。
“祁丫丫啊?你怎么来了?婆婆这不能招待你了啊!”
说着,李婆咳嗽起来。
她双目无神,空洞地转向门口的方向,满是沟壑的脸上带起了一丝笑意。
这个没有神采但却平和无怨的的眼神,让祁宁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里的愤怒。
“我和二狗来看看您。”
弯腰拾起倒在地上的搪瓷水杯,杵了杵愣神的朱二狗,示意他去倒水。
“孩子,都快回去吧,我这老婆子有什么可看的啊。”
李婆摆摆手。
“您的腿......”
祁宁没理会她,走上前去,看见了她露在被子外那条肿胀不堪的腿后咬紧了牙关。
“没事,婆婆没站稳,摔了一跤,涂几天药油就好了。”